这解毒的东西虽不难找,在山里寻摸几种熟识的草叶熬吃了便好,但他的条件并不允许。一是半夜三更山里的能见度很差,辨别草叶很吃力。二是他怕计算不好时间,万一出现什么状况耽搁了,天亮之前无法赶回来,怕自己因此失去了留在阳间的机会。最后老丘只好迫不得已的冒了次险。写了张纸条放在了桌子上,大致就是你已经中了虫毒了,需要尽快找附近村里的人求救,或是上山自行寻找草药之类的。老丘怕对方看不懂,还专门列举了几种解毒草叶的详尽说明。但凡不是个傻子,是肯定能看懂的。
然而第二晚老丘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任何改善,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找到桌上的纸条,很明显的的被人动过了,对方不是没看见。老丘这下有点奇怪,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这纸条冷不丁的出现把对方吓到了,于是又苦口婆心的写了一张。
结果第三晚,老丘的身体还是没好转。按理说他的提醒已经到位了,即便这纸条人家不信,这身上的感觉总该引起点重视了吧。老丘左思右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可能这白天的老丘并不识字。他不知道这具躯体究竟多大岁数了,但肯定小不到哪儿去。他们那片地区这个年龄段的人的确识字的不多。所以,老丘没辙了只好用简笔画的形式,又提醒了一次。这次终于有了效果。老丘的身体一比一天的好了起来,小屋里也开始能找见草药叶了。
老丘为此忐忑了很多天,生怕他的做法打破了什么平衡。然而过了十几天。一切如常。老丘这才放下心来。这之后老丘又用画画的方式跟白天的自己联系过几次,诸如提醒厂房屋顶掉转,注意安全之类的。老丘很谨慎,没有必要的话轻易不动笔。对反也很听指挥,这日子始终安然无恙。
一晃就这么过了好几年,老丘要等的人一直没来。倒是那个年轻人来了一次。告诉老丘,那些戴帽子走的人死了很多,魂魄回来的时候肯定要经过这里。口传身教给了老丘一个法子,要他在这里开鬼集,收集那些往来亡魂的讯息。于是老丘自打那天开始,每一个月都在固定的几个日子里操办这事,只是无奈收到的讯息很多,却始终没有那些戴帽子人的。
而之前墙上画的,其实就是鬼集的一个标志,用阳间的话来讲,就是一个招牌。这招牌正对着窗外,老丘常年都要在那个土坡上烧大量的纸人车马,吸引鬼魂野鬼来到此处,这同样也很好理解,说白了就跟招牌上的霓虹灯一样。
这么大的动作,即便老丘非常小心的处理留下的痕迹,可难免还是被白天的老丘察觉了。白天的老丘因为害怕,最后抹了墙上的标志。不过幸好,这厂房的鬼集已经成了惯性。老丘也就没再管。
老丘断断续续的讲了半天,我跟白开也没浪费时间,捎带手又吃了点东西。
我问了老丘,他并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叫什么。但我听他的形容,肯定是秦一恒没跑了。只是我现在最想弄明白的是,发邮件要我们来的,究竟是秦一恒本人,还是其他跟这件事有牵扯的人。
我询问白开的意见。他说这事八成是秦一恒干的。恐怕之前秦一恒没打算让我们来,现在对秦一恒而言是下策。
白开见我不解,又解释着说,老丘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找到讯息。这只能有两个原因,一,等的时间还不够。二,等在这里的人不对。现在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显然原因是后者。
我点点头,事实已经证明了白开的话是没错的。细想一下,不免有点忐忑。那污秽可能每次鬼集都来了,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我。它究竟是谁呢?
我看着厂房外头的阳光,脑子一片混乱。干脆走了出去清醒清醒。白开也跟了出来,把我的外套递给我。我俩就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抽烟。对我而言,已经习惯在谜团中走路了,但不代表我愿意接受这一点。
跟白开又探讨了一下,老丘的帽子我仔仔细细的看过了,帽子样式怪是怪,可要说有问题,根本找不出来。材料,制作方法都很普通,又没有夹层。那些人要这么多帽子干什么呢?
白开说可能一早我们就把这帽子想的复杂了。既然看不出问题,那问题只能出在样式上。
我听白开话里的意思,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就问他,你是说这帽子是那些人的制服?用来区分敌我的?跟电影里砍人的时候叼根筷子一样吗?
白开听了笑道,你当那些人是黑社会呢?没听老丘说嘛?戴那个帽子脑瓜顶会有一些空隙,我怀疑那些人是运了什么东西,只能藏在帽子的空隙里。
白开的话忽然点醒了我,我急忙道,是不是他们要进阴河?身体会沾水,所以只能把东西放在脑瓜顶?
白开像是吃了一惊,说我靠,秦一恒告诉你的?见我摇头又道:“小缺,如果你想的没错,那阴河恐怕就在这附近。”
这句话后,我俩半晌谁也没吭声。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什么阴河,想必早就会被人发现了。何况这地方虽然有深山老林,但也不至于人迹罕至,应该藏不住这么大的秘密吧?
想着的功夫老丘从厂房里走了出来,给我俩一人倒了杯热水。问我们今天在不在这里吃中午饭。我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这都已经白天了,老丘怎么还会说话?他白天不应该是哑巴吗?
当着老丘的面,我不好意思问白开。等把老丘打发回屋里,我才悄悄问他。
白开听了一脸骄傲的说道,白天的那个老丘已经永远拜拜了,没看现在老丘这么给咱来献殷勤吗?
第四十九章 拍卖行
白开能这么讲,肯定是他使了手段。我跟老丘非亲非故,也就懒得追问。况且我也实在没闲心去管别人死活,心想着不管怎么着都算是老丘的定数把。
现在事情弄明白了,这个厂房也没必要久留了。我跟白开的想法都是先回去,等过一段时日准备充分了再来这附近探索一下,究竟有没有阴河到时自然会揭晓了。现在毫无准备的去探寻,实在有点盲目。
我俩跟老丘告了个别,趁着日头暖和就动了身。老丘可能是打心底里感谢白开,一直把步行把我们送了很远,临回去还死活塞给我一顶跟他头上一样的帽子。帽子是全新的,是当初老丘留下的存货之一。我想着说不定这帽子日后会派上用场,也就没拒绝。回去的路上一直戴着,还真的挺暖和。
回到了招待所里,我跟白开都没心思停留,这里的条件实在不好,想着抓紧找张像样的床好好睡一觉,我俩就立刻动了身。
等到再折腾回家里,又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回去我休息了两天,不过也没彻底闲着,捎带手参加了两个拍卖会。拍卖的东西都是宅子,全是些还不上贷款被银行征收回来的。很多宅子里面都发生过命案。不过价格在我看来有点虚高,我也就没什么收获。
再之后有这样的拍卖会我干脆就不去了,懒得耽误工夫。老老实实的在家追了几天美剧,白开就打电话来约我出去。
我起初以为是有宅子要看,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就在刮胡子。
结果白开告诉我,我们还是要去拍卖会,而且这种拍卖会跟我之前去的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承办的拍卖行不同罢了。
我很无奈,在电话里把我之前两次的经历给白开讲了。意思是我真不想去。
白开就问我,以前有没有如此大规模拍卖宅子的情况出现。
我想了想,说有是有,我早前也因为带着想捡漏的心参加过几个,不过通常都是一堆普通的宅子里偶尔有几个凶宅而已,的确没见有这么多凶宅扎堆儿拍卖的。
白开说这就对了,这显然是行内有了什么变动。不是有人跑路了,就是有人发现了局势不对,大规模套现呢。要知道,做这行的不止有你江小缺一个人。
我一想也是,的确现在的政策总是变来变去的。心说难道是要出台了什么政策?对房产业有很大冲击?
这下我坐不住了,这凡事就怕万一,我很担心我手里的宅子最后都玩命贬值了。
于是我立即跟白开约了时间,第二天集合。
当晚我为这件事差点没睡着,按说我在行内应该是金字塔顶尖的人了,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理应是第一个知道的。可现在很有可能我在资讯上已经处于了劣势,这就让我很不安。
白开所说的拍卖会在北京,这一年我也记不得是第几次进京城了。倒是早就熟门熟路了。
从机场出来,我直接到了跟白开约好的酒店。房间是他订的,拍卖会的会场就设在这家酒店里,倒是很方便。
我们来早了两天,我在北京也没什么必须要见的朋友。就干脆清闲了两天,跟白开没事蒸蒸桑拿,打打保龄球什么的。等到了拍卖会当天,我俩好好拾掇了一下才去的会场,这来的人虽说不是达官贵人,但多半也都是手里有些闲钱的人,我俩这气场不能输了。
会场安排的位置并不多,我们去的时候人还没来齐,扫了两眼,没见有土豪打扮的,我心里还暗爽了一下,兴许这次来发现不了什么,但宅子说不定可以收个一两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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