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棺栈道 (徒有觞)

“蚂蟥。”和涛说。“沼泽里的蚂蟥特别毒。只要在那里面站上半小时，两条腿都能给你蛀空了。”

我能看到麦克的脸部肌肉抽了一下。于是抓住时机问他：“说吧，你对这山里面的情况知道多少？说出来的只要有价值，我可以考虑放你回去。”

麦克抬起头，用略带空洞的眼神望着我，也不说话。不过从他有点纠结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似乎是动摇了。

就这么和我对视了又一分多钟。期间我当然也不能怂，也这么和他对视着。直到他说出接下来的那一番话：

“小韦先生，你们这一次进山，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危险。这个危险除了那些虫子之外，还会遇到那个东西。那个东西的存在，也是我为什么会带着士兵进山的原因。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我甚至可以不需要你的帮忙，直接出高价让更多的人进到这座山里。我相信只要人数达到一定的数量，这片山脉将不再神秘。”

我注意到麦克在说“他”这个字的时候，眼神里有一抹难以言表的神色。不过我并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他”，只得到底是什么。是人的“他”，还是动物的“它”？中文口语不像英语那样，对于他她它有着明显的区分，所以他在说出来的手我并不是能很明显的了解到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根据之前在营地里对那个已经快要死了的士兵的寻味下，我还是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不过这种感觉很缥缈，有点说不清楚。

如果里面那个东西是人的话，那么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再牛逼的人，恐怕也架不住我们这么多人吧？到时候实在不行了，一人轮一块板砖上去估计都能把他拍死。可如果不是人呢？那是什么？营地里那个快要死了的士兵说过，山里在起雾之后，他看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不过在我看来，如果是雾气非常浓的情况下，一个东西的影子其实是很难分辨的。就比如猴子和人。猴子在站起来之后也是人的模样啊。这他娘的要怎么分辨？可如果那个士兵看到的只是一只猴子的影子的话，那为什么麦克言语间会透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你一定见到过那个东西，对不对。”和涛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把刀，一个闪身就到了麦克身前。手上的刀直接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麦克摇头：“那个东西是我用航拍机拍摄到的。不过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胖子问他。

麦克看了胖子一眼，然后垂下了头。

我们以为麦克是在思考怎么回答我们。可没想到一连等了几分钟，都没看到他有任何想要说话的迹象。胖子就急了，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抬起他的头，恶狠狠地瞪着他：“胖爷出来混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逼不出来的供。你这是想要胖爷上点狠手段啊。”

麦克闭着眼睛，脸上忽然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胖子一看，扬起手就想要甩他几个巴掌。不过被我拦下来了。

“他还有东西没跟我们说。”我把胖子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废话，这个胖爷还能看不出来？”胖子“呸”的一声吐了口痰：“这洋鬼子他妈妈的——你不能这样，这样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像这种人，你就该给他吃点苦头，要不然他就不知道厉害。”

“这个我知道。可现在把他给弄残了，那咱们进山之后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包袱。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胖子想了想，又看了看麦克：“行，冲你这句话，胖爷我暂且就饶了这洋鬼子一条小命。”说着胖子就把我拨开，。朝麦克走过去。走到麦克旁边的时候抬起手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个上勾拳。

麦克根本就没有想到胖子会这么对他，着措不及防的一拳打的麦克闷哼一声，口水立马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

我看着麦克涨红的脸，那双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了。就赶紧过去装好人，把还要在打第二拳的胖子拦下来。

靠，演双簧嘛，老子还是会一点的。

把胖子拉开之后，和涛也跟着过来了。

看着和涛坐在我旁边闷不做声地抽着烟，我就问他怎么了。和涛摇摇头，吐了一口烟，说没事。就是最近的这些事情是在是太糟心了，搞得心里闷闷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一下他。不过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把嘴闭上了。

“求你个事。”和涛忽然说。

胖子看了过来，发现和涛是在跟我说的。就闭上了嘴，等着和涛说。

“如果咱们能够从这山里面出来的话，这个外国人交给我处理。”和涛说。

“我当是什么呢，搞得这么浓重。”胖子说，旋即拍拍我的肩膀：“没问题，我替他答应你了。”

和涛没有接胖子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行。”我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和涛把烟屁股丢在地上，又踩了一脚。说：“这个我还没想清楚。”

“哎哎哎，这有什么想不清楚的。是不是个男人啊？该打打，该杀杀。像你们这种人，胖爷我还没见过有人犹豫过的。”

和涛看了一眼胖子，我急忙说：“哎，你插什么嘴，没你事。”

胖子“噢”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不过看他的表情，倒是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

“这个麦克涉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他先前跟你说的的那些东西，对于你来说可能是所有事情的经过了。可对于我来说，仍旧是冰山一角而已。”说到这里的时候和涛站了起来，抖了抖有些发麻的腿：“而且我相信，兰也不会同意杀了他的。”

“为什么？”我问。“他怎么还跟兰扯上关系了？”

“兰的事情你们知道的不多。当然了，我知道得也不是很多。不过相比与你们，我和她其实早就认识了。只不过那时候——”

“还没有我？”我笑了笑：“他娘的，怎么感觉像是老子再教育儿子。”

和涛没有理会我的玩笑，自顾自的说道：“那时候的你虽然在计划之中，可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来。所以你只能算是一个备用的人选。所以你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什么计划？”我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和涛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迅速打断了我：“这件事情你如果感兴趣的话，等到有一天你上到了天葬台，看到了上面的那个人之后你就会知道了。”

我有点糊涂了。心说这他娘的怎么又跟天葬台上面的那个人扯上了。

和涛又坐了下来：“这件事情远超过你的想象。这几乎可以——或者已经成为了外八行的一场浩劫。它需要外八行的所有人一起来面对。而这件事情，当初为了结束它，死的人可是不计其数。”

“所以我父亲为了不让我再受到牵连，就把我送出了盗门，让我独立出来？”我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和涛倒是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把你送出来的这件事情，明面上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可实际上还是在计划之中的。你父亲当时就已经预料到在那一场浩劫到来的时候会死很多的人。他担心盗门会因此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所以太送了出来。就当是为了日后的盗门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皱了皱眉头：“只有盗门一个人为后来留了种？”

和涛苦笑：“当然不是。当时的八行，每一行都达成了一个默契。那就是把自己头领的子嗣秘密送出去，让他们独立出八行成长。如果八行能够抵挡下那场浩劫，那么送出来的子嗣就让他们再回去。如果抵挡不了——”

“那那些子嗣还是得回去。”我说：“回去继续完成那个计划。因为那些子嗣也是计划里的一个部分。对吧？”

和涛点头：“你跟着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想必也该知道了。所有的计划都必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保证自己不至于在计划执行的过程中丧命。而你们，就是计划中留下来的后路。”

“那其他七门的子嗣呢？”我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和涛摇摇头：“这不是我所关心的。他们自然会有人为他们作为引导。”

我注意到和涛用了“引导”这个词。就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外八行在经历过那一场浩劫之后，死伤惨重。这也是为什么不得不再次启用你们这一批新生势力的原因。而你们，因为在出生就被送了出来，对于各自专业领域的技术都不是很熟练。有些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比如你，就对于下斗的这些技巧一无所知。这就需要一个人作为引导，来一步步引导你回归自己的势力。”

“你就是我的引导人？”我看向他。

和涛再一次摇头：“引导人的身份是不可能透露出来的。所以我并不是。”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坐在一边抽闷烟的胖子：“这死胖子该不会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