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宫羽重新接触叶九卿,117局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才有了后来邓青引我们去北邙山姬渠墓盗取随侯珠,以及故意让我去昆仑金阙,等等一切都是提前布置好的。
117局的目的是希望通过我知道更多的真相和秘密,事实上他们应该是做到了,只不过当时我身边还有近卫,一直在阻止117局的计划,但是在东海钻井平台上,顾远山现身的那刻,这个计划无疑被终结。
顾远山或许以为已经杀掉我,但是太古权杖最重要的一部分还在宫爵的手中,按理说117局应该不惜一切来争夺这样东西才对,可后来我们一直没有遭遇到117的人。
这似乎有些不符合逻辑,117局要找我们应该很容易,要么使我们一直没发现,要么就是117局在东海的事情后,没有再追查我们的下落。
我更趋向后者,如果117局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那在三门峡的事,117局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如今117局大费周章,调动数十万部队封锁秦岭,并且找到应悔元这里,希望他能协助探查龙脊之地。
由此可见,117局对我们近期的一举一动并不知情,邓青和顾远山能筹谋一个长达十几年的计划,这两人都老谋深算而且都拥有常人不可及的耐心和缜密。
即便他们以为我死了,但是并不代表线索就中断,何况宫爵的手中还有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顾远山为了这个甚至不惜开枪杀我,我相信他为了自己所谓的信仰,可以做出任何事。
除非……
除非117局真的没有再理会我们,但这种可能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就是邓青和顾远山遇到比找到我们更为重要事,能让117局在意的只有月宫九龙舫,可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117局如此看重甚至无暇顾及我们呢?
而且这件事一定和龙脊之地有关。
“事出突然,与其想太多还不如不变应万变,既然117局不知道我们的事,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我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龙脊之地的。”应悔元声音沉稳对我们说。
门外有人敲门说是有人来拜访,应悔元本来就忧心忡忡让帮忙推脱掉,门外的人说来人是应悔元的朋友。
“朋友?!”应悔元眉头一皱,深吸一口气说。“该来的早晚要来,我倒要看看,我应悔元有眼无珠看漏了谁。”
“既然是117局的人,我们怕是不便露面,还是先回避一下的好。”叶九卿说。
应悔元指着隔壁的房间说,让我们先过去,那边能听到这里的谈话,由他来摸摸这个人的底细,我们在旁边也盘算一下对策。
第640章 兴师问罪
田婉清带我们去了隔壁,大家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来人,全都静气凝神甚至连呼吸都在刻意的控制,我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你,怎么会是你?”那边传来应悔元异常吃惊的声音,然后竟然是他发自肺腑的大笑。“搞错了,搞错了,看来我等错了人,害得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
“怎么?你在等人?”隔壁房间中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我忽然感觉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不说这些晦气的事,能看见你来就是好事。”应悔元显然很高兴。“九卿,赶紧过来,看看谁来了。”
我们一怔,说好在隔壁要悄无声息静观其变,这还没坐下,应悔元居然招呼我们过去,叶九卿更是一脸错愕,估计想着应悔元都能叫出他的名字,想必来人自己也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我们走回到房间中时,坐在应悔元对面的男人抬头和我们对视,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颇有风霜之色,额上镌刻着皱纹,两鬓夹杂着银丝,可这人的眼睛却异常明亮,顾盼之际颇有宗师风范。
凌然!
叶九卿大吃一惊,很快笑颜逐开坐到桌前:“你怎么来悔元这里了?我还说等空下来去姑苏盘桓数日,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
“凌哥,你来也不提前打扫招呼,我和悔元怎么也得亲自去迎迎你。”田婉清连忙给凌然倒茶。
凌然显然有些吃惊,来回打量我们一番,声音平缓:“你们原来在这里?”
“我们也是刚到,舅舅,听你这话,该不会一直在找我们吧?”
“是啊,我一直在找你们,两年多时间,你们音信全无,没想到让我在这儿遇到。”凌然端起茶杯淡淡回答。
“九卿金盆洗手多大的喜事,行当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去了,连我都厚着脸皮去讨口酒喝,听说你和九卿冰释前嫌,我想着你怎么也该到,算算我们有十来年没见面了吧。”凌然端起茶杯看了一眼,笑着对田婉清说。“故人重逢,你让我们喝茶算什么事,去拿酒来。”
田婉清高兴的点头,取过一瓶好酒给他们斟上,凌然面色一直很平静,叶九卿他们脸上全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但在凌然脸上完全看不到。
凌然端起酒杯,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目光打量房间里每一个人:“听说了,九卿金盆洗手办的热闹,而且还收了一个儿子,他老来得子可是天大的喜事,我就没这福分,他办喜事的时候,我在办丧事……”
凌然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如同刀一般锐利和阴沉,他话音一落,房间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面面相觑,碣石金宫的事以后,我一直没有见过凌然,我本想当面向他解释,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被他提出来,我心中有愧埋头避开他的目光。
凌然把杯中酒缓慢的倒在地上,笑的有些凄凉:“九卿,我还没有恭喜你喜得贵子,就是可怜了芷寒,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凌然,这事你听我给你解释。”
“你当时也在碣石金宫?”凌然面无表情打断叶九卿。
叶九卿哑口无言,我心里明白,凌然是在等我给他一个交代:“是的,芷寒的死是我的错,当时我没能救她,至今我一直耿耿于怀,对,对不起!”
“对不起?”凌然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淡笑。“我把芷寒交给你的时候,还是完好无损的大活人,跟你去了一趟碣石金宫,结果尸骨无存,你现在给我说对不起……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凌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朝歌是我看着长大,他什么秉性我最清楚,但凡有丁点希望,他就是不要自己的命也会救芷寒的,谁也不希望看见这样的结果,那只是一个意外。”叶九卿苦口婆心解释。
“凌叔,当时我和宫爵都在场,朝歌为了救芷寒真的把命都豁出去了,但是当时情况太危急,朝歌根本救不了芷寒,并不是他不救。”田鸡说。
“听你们这意思,芷寒的死就是她咎由自取,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凌然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回头看向叶九卿。
“哎,我知道芷寒这孩子走了你心里难受,但你总得讲道理明是非吧。”叶九卿面色一沉,从身上拔出匕首重重拍在桌上。“我和你肝胆相照,今天我叶九卿把话撂这儿,若是朝歌是有心见死不救,我项上人头留着给你祭芷寒。”
“还有我的。”田鸡大声说。
宫爵没有声音,我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说什么,或许她也能猜到为什么我会救她而松开了凌芷寒的手,事实上我是有机会救凌芷寒的,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是我害死了她。
“凌然,这屋里没外人,我应悔元也把命给你搭上,其他的我不敢说,朝歌的品性我敢以命相赌,而且我还是亲眼所见,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救田器孤身一人到我这里,横竖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和田器萍水相逢都能如此,又怎么会对芷寒见死不救。”
“凌哥,芷寒已经走了,我们都挺难过的,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而且你也错怪了朝歌,你一向豁达,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上耿耿于怀。”田婉清帮凌然倒酒劝慰。
“你们好像很了解他?”凌然笑的很落寞。
“废话,我看着他长大,你就是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我叶九卿这双眼睛吧,我看人什么时候看错过。”
“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一晃二十多年,曾经杀戮无常冷酷无情的人居然变成你们口中重情重义的人。”凌然脸上凄然的笑渐渐凝固在嘴角,阴冷的盯着我。“你说,我是该叫你顾朝歌好呢,还是叫一号首长呢?”
……
房间里一片沉寂,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凌然眉头微微一皱,来回在我们每一个人脸上注视了良久:“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他是谁。”
房间中的人知道并不奇怪,都被邓青带到东海的117局基地,在那里邓青把事情的始末全都说出来,至于叶知秋和应悔元还有田婉清,后来也从我们的交谈中得知了整件事的经过。
我是谁似乎在他们心里变的并不重要,而是他们选择相信我是顾朝歌,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会短暂的遗忘掉我另外的身份,直到现在从凌然口中说出来。
我如同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或许是戴的时间太长,我都快忘记自己真正的样子,直到现在面具被人取下。
可是取下我面具的这个人不应该是凌然。
去碣石金宫之前,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后面发生的事凌然不可能知道,关于我的身份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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