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谷口我停下来从衣领里掏出狼髀石递给楞子,“把这个戴上,驴子说能辟邪。”
“狼髀石?”楞子低声问道:“驴子给你的?”
我笑道:“你还挺有见识,这个都认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透,赶紧戴上吧,省的咱们走不过去我还得把你背出来。”
楞子也不推辞,将狼髀石戴在颈上,说:“狼髀石是沙漠里最好的辟邪物,有经验的猎人都会在身上佩戴狼髀石,这样既不会被狼群袭击,还不容易在沙漠中迷离。”
我对这些传闻从来都不相信,楞子也不勉强,边和我说着话,边往前走。
这谷中聚集着数不胜数的行人和动物尸体,经过长年累月的**变质,在强烈的阳光和高原缺氧的稀薄空气中产生了一种剧毒的气体,将本身就令人胆寒的六盘沟完全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
七个人并排行走是不可能的,这狭窄的小道仅够一个人贴着山壁前行,突兀其来的拐弯让人猝不及防地会失足踏出路面跌进谷底。我们七个人用一根粗绳索捆在腰间相互连接,一旦有人失足摔下去,可以被同伴迅速拉上来。
风沙和雨水的冲刷让身边的山体变得疏松,偶尔会有山体滑坡残留下的石块和泥土挡住去路。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整个山谷中静悄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瘴气为六盘沟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所以这山谷不但没有野兽的气息,连飞鸟和昆虫的声音都听不到,除了顽强的马刺,这里根本不能存活任何东西。
黑夜行走在这样陡峭的小道上简直是玩命,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楞子在后面说了些什么没仔细听。平时楞子很少说话,今天话却很多,大概是说话分了心,他脚底一滑,失去重心一头撞在我背上,我的身体像子弹一样朝着黑乎乎的山谷直扑下去。
楞子反应很快,几乎是同一刻,他的手腰间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但是由于惯性,他的身体被连带着扑倒在地,半个身体悬挂在外。
我的身体像块抹布般在空中不停地来回晃动,如果换做驴子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能把我拉上去,可对于枪伤未愈的楞子,想拽我上去是不可能的。
楞子的身体被我拽着往下滑动,撑不了多久,我们俩就会一起掉下去。我喊道:“楞子,放手!”楞子却紧紧抓着我的手腕不放。
我的脚踝猛地被人握住,腿上一紧,便有更多手拉住我的腿使劲往下拽。众所周知六盘沟陡峭异常,除了马刺没有生命,握住我脚踝的显然不是人的手。我不敢低头往下看,楞子的而手臂扯得“卡啦啦”作响,咬着牙大喊:“山猫,抓紧!”我被扯得身体左右打颤,只能用双脚乱蹬,想把缠在脚上的东西蹬掉。脚上一凉,一只马靴被扯掉了,我能感觉到已经攀附上我小腿的手臂还在继续往上延伸,身体被拽得又往下沉了沉。
楞子的半个身子都被我拽出路面,我喊道:“楞子,我的脚被拽住了。”
我的喊声让鸟道上手忙脚乱的人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大伙儿顾不上山谷里到底有什么,全都扑倒在地,试图把我拽上去。可道路太窄,大伙儿不能同时伸出援手,所以只能使劲拽住腰间的绳子,防止巨大的惯性将第二个人拖下去。
向导和老大爷趴在道路上,探出小半截身体,手忙脚乱地帮楞子拽住我。以我一个人的体重,就算山势再陡峭也被他们拖上去了,但局面就这么僵住了,仿佛一场紧张的拔河比赛,上面的人紧紧拽着,下面的手拼命扯着,势均力敌,谁也无法取胜。
我大腿上的筋都快被吊断了,屏住呼吸,左手猛地拔出牛角刀,狠狠向自己的小腿划去。伴随着沉闷的哀嚎,抱在我腿上的东西终于掉下去了。
被楞子等人硬拖上鸟道,我浑身都散了架,众人见我没事都松了口气。
向导接过马灯往我腿上照了照,突然问道:“知道是什么袭击你的吗?”
我摇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腿。我的手臂仅被山体擦破了块皮,两条腿上缠满了柔软的藤条,藤条已被牛角刀割断,我并没有受伤。可是我的双腿却诡异得让人不敢相信,仿佛刚从血水中捞出来般鲜血淋漓。这些血显然和我的不同,散发着与瘴气同样的恶臭。
众所周知六盘沟里除了马刺没有生命,那这些血是谁的?
楞子的脸色铁青,一寸寸检查我的双腿,直到确定血迹不是我的才松了口气。
老大爷战战兢兢地说:“向导!我们往回走吧!你看看山猫的腿,这谷里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样下去我们还没有走出山谷就会天亮的,一旦太阳升起来我们就再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向导冷哼一声,脸色阴晴不定,其余六人看着他的脸色谁也不敢说话。
五分钟之后,向导让众人检查绳索继续赶路,楞子突然皱眉说:“老大爷说的有道理,这谷里山体滑坡太厉害,道路狭窄得无法行走,继续走下去,万一再有人失足,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我替楞子捏了把汗,自从取道六盘沟,这小子就像吃错了药。马帮本来就对我们处处提防,背后又有数不清的暗箭,他不收敛,反而越来越嚣张。如果向导想现在除掉我们,我俩只能等死。
向导盯着楞子足足看了两分钟,才阴霾地说:“后队变前队,返回。”
大胡子见我们返回并不吃惊,淡淡地命令就地休息,天亮后翻越关道山。
驴子和丑娃见我们安然返回显得很高兴,凑到我身边询问情况。我见没人注意,把六盘沟里的情况简单告诉他们。楞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闷声不响地坐着,对我们不理不睬。
第49章 陷阱
我和楞子跟随向导大爷作为先头军进入六盘沟,楞子一反常态,路上不停地说话,竟不留神将我撞出鸟道。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拖上来,所幸我没受伤,但双腿却被血水浸透。
六盘沟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生物,这无疑是对我们妄图穿越六盘沟的一次最好警告。楞子不顾向导的反对,执意返回。
大胡子并没有因为我们半途而废大开杀戒,命令大伙儿休息一夜,准备第二天早上翻越关道山。
我等驴子等人睡熟后悄悄移到楞子身边,楞子并未睡着,默默地坐起身看着我。
我心里有很多疑问,本想单独询问楞子,见他这种反应,倒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讪讪地说:“有火吗?”
楞子递给我火折子,低声说:“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警惕地看看四周,问:“你是故意的?”
楞子取下脖子上的狼髀石递给我,盯着我看了很久才说:“我们必须翻越关道山。”
“为什么?”虽然我察觉到翻越官道是个陷阱,却想不透里面的缘由。
楞子从我手里接过烟枪,在沙地上写了四个字,我借着马灯昏暗的光看出他写的是“羊皮地图”,还想再问,楞子抬脚将字迹抹去,低声说:“睡吧。”说完不再理我,自顾睡下。
我讨了个没趣,想发火又找不到对象,闷头吸了几口烟也裹上羊毛毯躺下。
避开关道山走六盘沟是大胡子提出的,但我却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返回时大胡子淡然的神态好像他早就猜到我们会返回来。既然关道山是必经之路,那么六盘沟一行目的又是什么?
楞子变得和大胡子一样高深莫测,我隐隐觉得要发生什么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亮后憋着一肚子疑惑匆忙上路了。
等我们绕道行进了上百里来到关道山我才知道,同一个地区相隔不远,竟然有两座截然不同的高山。
六盘沟在这个季节气温宜人,景色秀丽,漫山遍野的青翠之色。关道山此时却是六月积雪,尽管山上依然绿意苍翠,可那股子寒冷却让人仿佛一下从夏天进入到了冬天一般。
现在矗立在我们面前的是绵绵不绝的大冰山,强烈的阳光照射在冰面上产生了奇幻的光学反应,整个山谷玲珑剔透、晶莹夺目。
每一个峭壁都是鬼斧神工、直劈下来,找不到任何瑕疵,只是有一条蜿蜒的小路象蚯蚓般扎进巨大的冰川,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夏末初秋本来是关中各地区瓜果飘香的时候,但在这里却丝毫让人体会不到生机勃勃,到处都是冰封的死寂,静悄悄的,仿佛大声说话都会让冰面断裂砸下来似的。
我身不由己地联想到华山西峰苍龙岭里的那条夺命冰道,丑娃更是满脸惶恐,挨到我身边悄悄问:“山猫?不会又在这里遇到尸人怪物吧?”
驴子压低嗓门骂道:“你他娘的瞎说啥?哪有那么多尸怪?华山苍龙岭终年无人,关道山却是交通要道。”
驴子说的没错,比起西峰苍龙岭的冰道,这里的冰山更瑰丽绚烂,置身其间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错觉。
我说:“不管这里有没有尸怪,咱们都要小心点,冰层断裂无论在哪里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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