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驴子开了窍,问道:“你是说靠雪狐骨的香味来提神?”
“对!”楞子笑道:“雪狐骨素来有醒目提神的功效,你们想想我们这么久在雪山中穿行还没有瞎掉本来就很奇怪,也许正是托了这根雪狐骨的福,只是我们一直跟在山猫身边早就习惯了这骨头的香味,所以一直没发现是它在暗中起作用。”
楞子在关中土生土长,对沙漠戈壁中的生物了如指掌,丑娃虽然仍对雪狐骨耿耿于怀,却找不出理由反驳楞子,嘟囔道:“我就不信这东西有那么厉害,当初雪狐可害死了我们六个兄弟。”
丑娃的顾虑也是我最担心的,把我们四个人的性命押在这么根骨头上确实太冒险。倘若楞子说得没错还好,一旦这种臆测是错误的,那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我忧心忡忡,楞子又问:“山猫你还顾虑什么?”
我摸了摸冰壁,“这里面的险恶无法用语言来叙述,雪狐骨只有一根,但愿能如你所说,帮助我们死里逃生。”
为保险起见,我们商量决定避开耀眼的阳光,等天黑后再进入冰道。那时应该不用担心阳光会杀人于无形了,退一步来说,即便夜晚的月光再明亮,也不可能具有阳光那么大的杀伤力。
天一黑下来我们就正式进入冰道,我们四人小心翼翼地鱼贯而行。我怕距离太远有人承受不住,便让楞子打头阵丑娃夹在我和楞子中间,驴子紧跟在我身后。
初时众人都没有感觉到异常,我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可是走了两个多小时这冰道依然见不到尽头。
我们显然低估了这条冰道的险恶程度,真正置身于冰道深入我们才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现在虽然是晚上,光线没有白天那么刺眼,人也没有太多焦躁的情绪,可是月光下冰壁将我们折射成了无数剪影,往两边看去,冰壁上密密麻麻全是我们四个的身影,就好像这条冰道内隐藏着千军万马。直看得人脚下飘虚,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种情况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我不敢太大意,吩咐众人靠近一些,大家相互搀扶着前进,尽可能不要看冰壁上的影子,以免那些幻想扰乱人的心神。
驴子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袖子,说:“山猫,我怎么总觉得要出啥事。”
我猛吸一口气,从进入这条冰道后,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随着我们的深入,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冰壁将朦胧的月光放大了无数倍,我们仿佛置身在一个用镜子和水晶镶嵌而成的巨大迷宫里,既希望看见有活着的东西出现,又害怕任何会活动的东西。然而到处都是自己的身影,每迈出一步,这些身影就随之而动,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毫无遮拦地挖掘出来。
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总觉得这些身影的出现很诡异,就好像我们的身体依然站在冰道里,但我们的灵魂早已脱窍而去漂浮在这些冰壁中一般给自己造成了莫名的威胁。
这种威胁不同于以往在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惊心动魄,很像是一个无形的幽灵正一步步向你逼近,虽然看不见它的形状,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人的恐惧来自于对未知事物的无法了解,就好比人怕鬼,可是有谁真正见过鬼?正因为鬼是人们杜撰出来的没有形体的东西,只是存在于人们的想象思维之中,每个人怕的东西不一样,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把鬼想象成自己害怕的样子,所以世人才会觉得鬼可怕。
自古以来被自己的影子吓死吓疯的人和事不计其数,我现在也有被这些影子快要逼疯的惧怕。
其实想通了也就是自己吓自己,如果鬼真的可以看得见摸得着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影子大概最直接地反映了人类的软弱心态。
虽然道理说出来只要是个人都能明白,但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战胜心中的恐惧,尤其是在生死关头?
只是我们现在已陷入两难之地,往后退只怕也走不出这夺命的冰道,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我们别无选择。
我高举着雪狐骨,让香味儿充分散发,勉强支撑大伙儿往前挪动。越来越重的压迫感堵在人心口上,我的双眼暴突,耳朵里轰鸣不止,全身的血液在沉重的压力下像是要沸腾起来。
继续停留在这凶险的冰道里,要不了多久我们的五脏六腑都会被强挤出来,想到那种死状,我停下脚步咬咬牙,对驴子三人说:“兄弟们,看来咱们今天是要死在这了。不过就算是要死,咱也不能死无全尸,等到了阴曹地府没办法跟祖宗交代。索性咱就拼死一试,只要别死得太难看就成。”
驴子已被冰壁的反射折磨得双目赤红,如同失心疯般用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咽喉,丑娃双手捂着耳朵只是傻笑,只有楞子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听我这话已经明白我的意思,冲我点头勉强笑笑。
在“胡阎王”手下当差的时候我们也曾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当地百姓豢养的牛羊有不少都被我们硬抢了祭五脏庙,杀牛宰羊对我来说轻车熟路。
动物的骨头中有许多骨髓,这些骨髓都是血脉精华,味道无比鲜美,营养价值颇高。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从雪狐骨中抠出一些风干的骨髓碎屑,倘若这雪狐骨真能令人起死回生,它一定能让我们吊着最后一口气走出冰道。只是当初那六名兄弟的确是因为吃了雪狐肉而死,如果这根雪狐骨也有毒,那驴子等人就是被我亲手害死的。
生死攸关,没时间再考虑,我从驴子腰间抽出牛角刀,顺着雪狐骨上的骨缝使劲削下去,这雪狐骨坚硬如铁,牛角刀与它相碰居然发出叮当的响声。一连削了几次,骨头没被我劈开,牛角刀刀刃却残了不少豁口。好在骨缝被我劈大了,刀尖能勉强插进去。
第17章 冰壁断裂
楞子用牛角刀小心地从骨缝处刮下骨髓,送进驴子和丑娃嘴里,直到看见驴子和丑娃渐渐稳定下来,楞子和我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吞下少许骨髓,我们的命暂时是保住了,但是这条镜子般的长廊不知道会把我们引往哪里。稍微休息一下,我们继续往前走,有了先前的教训,我们不敢大意,楞子也没有开始那么乐观,始终愁眉紧锁。
我们这一整天都被困在冰道前,找不到任何食物,除了用积雪缓解饥饿没有其他办法,即便这条冰道尽头是条死路,我们也无法再退回去了。
驴子平时都大大咧咧,此时见气氛紧张,僵硬地笑了笑,说:“山猫,给我们再将几个故事吧,啥都行,关于女人的更好。”
丑娃没好气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女人?”
驴子笑道:“你小子还是个童子鸡,懂个屁,那女人的滋味啊,只要尝过了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我拍拍驴子的肩膀,苦笑道:“兄弟,放心吧,我一定会带着你们出去的。”
被驴子一搅,我心里安定不少,正想再和他调侃几句,一言不发的楞子突然说道:“山猫,咱们不能再走了,得倒回去,可能一开始咱们就错了。”
哪知楞子的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我只听见楞子大喊一声:“不好,冰壁断裂了,快跑!”耳边便只剩下“隆隆”的响声。
这条冰道并没有我们在道外看见得那般笔直,有的地方一直往前延伸,有几处却冷不丁地来个九十度的大转弯,但无论怎么七拐八拐的,道内的宽窄从来没有变过,一直仅能供一个通过。
我们身处在狭小的冰道内,两侧都是望不见顶的大冰壁,想要在这样的空间里迅速逃离简直是痴人说梦。
最初见到这条冰道,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旦冰层断裂,我们就会永远变成里面的冰俑,现在看来果然应验了。
脑子里虽然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但人在危难之时逃生的本能却趋势我奔跑起来,这里没办法躺倒、趴下或者往两侧跑,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跑。
大量的冰块从头顶砸下来,把天空中的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刚才还亮如白昼的冰道内顿时漆黑一片。
不少碎冰屑飞溅到我的脸上,我也没感到疼痛,只觉得有液体顺着脸往下流。
我只顾着往前跑,没留心脚下,猛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只觉得那东西软绵绵的,但却没有一丝热气,好在这冰道太窄,借助两侧冰壁的力量我并没有摔倒,正暗自庆幸,身后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再也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扑了下去。
本想着扑倒后就会被劈头盖脸砸下来的冰块掩埋,没想到脚下地形却突然来了个大逆转,竟出现了一个斜坡,我就像趴在滑滑梯上般溜了下去。
这条斜坡虽不陡峭,但却十分长,坡面如同平镜般光滑,我顺着坡面下滑,触手之处没有任何着力点,只能随着惯性一路滑下去。
我在心中暗暗叫苦,在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冰道中我们走了大半夜,一路上虽然都被冰壁的折射压得透不过气,但情况还在掌握之中,至少那些都是我们预料到的,现在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个大斜坡,也不知道是我们的运气不好,还是我们四个的判断力出现了误差,总之,这么滑下去还不知道会滑到什么地方,兴许就被永远埋在地底和冤魂作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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