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只鬼说完,我赶往鬼界堡,因为这几只鬼的目的地是供养阁,一路上耳边不乏赞美声,这一套在我这里很受用。
回到贫民窑,大罗在柜台前忙忙碌碌,哪有我下脚的地方,好在这小子租了两间屋子,一间屋子专供师傅做豆腐,一间屋子留出来休息。
我没去不打扰大罗做生意,自己进了休息间。
没等我躺下,屋门从外被推开,大罗穿着围裙,手里残留着豆腐沫,一开口,“陆生那小子来过一趟,等了你一晚上,没等到你,留下一封信就走了。”说着从围裙的口袋里递给我一封信。
我接过信,丢在床上,嘴里嘀咕着,“不是说不让他来了吗?下次别搭理他。”
大罗却一改常态,“胡哥,好像挺重要的,陆生来的时候眼睛红彤彤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还是去看看吧。”
我看着大罗的表情,不自觉的提了一口气,能有什么事,老头魂飞魄散呗,说实在话,老头坑我的事先放在一边不说,就拿老头牺牲自己为女换魂,我都敬他三分,我不是不想帮忙,是真心无能为力,既然改变不了,又为何徒增伤悲?
想归想,我还是拿起被我丢到床上的信,撕开信封:
鬼仙胡一把:
阴差大人,这周五就是我师父寿终正寝的日子,按照我师父的说法,不求你救他,只求在他有生之年,你能看看他,不然师傅死也带着愧疚走。
一封信就这么短,周五?陆生这货可能还不知道阴间没有时间,去还是不去?不去吧,人家信都来了,在魂飞魄散面前,一切罪责都显得那么苍白。去吧,我又能干什么?眼睁睁瞅着老头消失?
在现实面前,一切原则都可以改变,思忖好久,还是决定去看看,万一信上说的是真的,老头魂飞魄散我也不留愧疚。不过,一哥会不会有护魂的方法?一哥在阴司混了这么久,多少有点这方面的本事吧。
想到一哥可能是救命稻草,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装的全是老头那点破事。最后干脆不睡了,以最快的速度狂奔一哥住处。
一进一哥的平房,我他娘的怎么就不长记性,一盆水把我浇个正着。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也知道一哥不在家,我只能等一哥回来,屋子里连把椅子也没有,我将目光移到一哥的床上,在他回来之前,我可以在这小息一会,他不会发现的。
我飘到床上,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又迅速蹦出三米高,床上拔凉拔凉,如同冰块一般,虽说鬼魂喜欢阴冷,但床也太冷了。一哥体格真好,这种床都能睡得下,难不成要上演一出杨过和小龙女?姑姑?想到这我浑身一哆嗦,脑洞太大,收住。
既然不能躺,呆在这种地方实在闲的发慌,我飘出屋,在平房区里溜达,看到两只黑袍鬼飘进某一间平房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见状,我安生的回到屋子里,人家本地鬼都没瞎转悠,我一个新手不能往枪口上撞。
等了个把小时,平房门才从外面推开,一哥看到我一怔,随即释然走进屋子,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一哥死了还要用走的,用脚走的速度,真心慢。
“你怎么在这?”一哥不温不热的问我。
“哪个,我又两件事,一、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没傻到直接让他帮老头。
“你让我帮换魂失败的张天师?”
好家伙,啥都瞒不住他,不过换魂失败了吗?老头不是说成功了,又他娘的骗我。“我就是让你去看看,实在不行不勉强。”我干笑道。
“没那闲工夫。”一哥干净利落的拒绝我,使我哑口无言。
瞅着一哥脱掉黑袍,露出那张我见了都想扑过去的脸,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信息。“一哥,还有一件事,我在阳间摸到了一个人,是实体人,而且我伸手打他,他一点事没有,我的手都变形了。”
“你去招惹阳间人了?”一哥问向我。
坏了,刚才的话好像说漏了,打死不能承认,辩解:“哪能,我在大街上飘,正好和一个人撞个正着。”
“我记忆力不错的话,你刚才说的是你伸手打他,他一点事没有,你的手变形了。”一哥咬文嚼字挖出我的语病。
没见过这么较真的鬼,“我就是看不惯他欺负劳苦人民。”
一哥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走到床前,向后一仰,趟在床上,对于床上的寒气没任何抵触,口中淡淡道,“跟你有关系吗?”
我站在屋子里,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和一哥说话,他永远不会给你台阶,“没~没有。”
“死人掺和活人的事,你还想再去地狱走一圈?”一哥不急不缓的警醒我。
这件事我不能辩解,这是阴司明令禁止的事,要说上次换魂的事,我进地狱应该还是看在我是阴差的面子上,现在身份不同,今非昔比,像我这样有黑历史的鬼,只能判的更重。
一哥见我不言语,指指门上提醒路人的陶罐,“举着它,三个小时。”
我眼巴巴的看着一哥,眼神祈求他放过我,可一哥背过身睡大觉。
我日日日日日,在人家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明明我做的是对的,还要受罚,一点也不人道。我不满的飘到陶罐前,使出全力抬起陶罐,举过头顶。
“出去举着。”一哥背对着我冷冰冰的说道,木门像有灵性一般自己敞开。
我郁闷举着陶罐飘出平房,在一哥平房外举着陶罐受罚,虽不服气,相比阴司的惩罚,这种惩罚好太多了。此时的我却不知道,噩梦才刚开始。
举了几分钟,我观察平房里没有动静,心想,老子又不傻,你说站三小时就站三小时,万一你一觉睡过去,我还能举到投胎?我悄悄弯曲手臂,打算把陶罐从头顶拿下来。
不成想,陶罐自己侧翻,一盆水将我从头淋到脚。
“站不够三小时,陶罐不会放过你。”一哥从里屋懒洋洋的提醒我。
【32】五弊三缺
我胡一把也不是忽悠大的,还就不信陶罐有这么多的存水量,我手往下降,陶罐死性在我头顶停止不下,一盆水从脑袋淋下。卧槽,我还不信邪了,往后退了一步,迎来一盆水,朝前走一步,又是一盆水,无论我怎么躲,陶罐就悬在我头顶,只要我不出手举着,就给我来一盆,我算是没了脾气,只得伸手端住陶罐。
老老实实端着陶盆站了三个小时,三小时后,陶罐自己飘回平房里,我整只鬼趴在地上,胳膊酸疼的抬不起来。老子发誓,趁一哥不在,把陶罐砸掉,砸碎,拿走,掩埋。
阳间时间差不多晚上七八点左右,我从地上爬起来,一哥不帮忙,我不能不去送老头最后一程,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偷小摸似的钻进一哥的屋子,翻找出自己的黑袍,套在身上,又小心翼翼的走出屋,关上门。
一转头,一哥站在我面前。
“一一哥,你醒了。”我傻问道。我确定自己出来的时候一哥还在睡觉,该不会是一哥会分身术,我往后退了一步,头往屋里探去,床上没有一哥,那就是没有分身术,这速度也太快的点吧。
我的头从平房里移出来,朝一哥看去,刚要张嘴问,又他娘的没鬼影了,难以言表的草泥马。赤果果的没事找抽型。对付这种鬼或者人,要么打到不能出门,打要么直接不去理他,显然以我这小胳膊小腿是不能选择前者。
我当做什么事没发生一样飘离平房区,但是有了上次的经验,我谨慎的看着四周,每一步都很小心,保不齐哪里再冒出一盆水来。
我飘出一里地开外,一路顺畅,没发生所谓的事故,放心下来,可能一哥没想搭理我。见自己安全了,放下防备,速度提升了不少,面对三扇门,我知趣的选择了狗头门,一穿而过。
纸扎店房顶的洞已经补上,门也修好了,里面东西的摆放还是原来的位置,面对熟悉的纸扎店,我长叹了一口气,短短的一个多月物是人非,纸扎上都覆盖了一层灰蒙蒙的土,柜台上的还摆放着我的牌位,还是很给面子的擦拭的干干净净。
我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没有找到人,这临死的人能去哪浪?
我飘向柜台,给陆生打电话,那头接过电话,直呼我大名,“胡一把,没想到老道走了,还能有幸和阴差道别。”接电话的是老头,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欠揍。
按照我的性子应该反咬口,但是老头都是要死的人了,贫就贫吧,就任由他去,“你们在哪呢?还不赶紧(滚)回来。”
“这就回了,你吃点什么不,让陆生给你带上。”老道那头说的很轻松,我听的发蒙,不说是魂飞魄散,完全没有要死的征兆。像一般人知道自己要死,早就心灰意冷,原本能活一天,半天就嗝屁了,老头是走的什么路子。
“啥都不用,你们吃好玩好再回来。”我直接撂下电话。
有板凳不做,我飘坐在柜台上,心里泛起了嘀咕,从电话里听老头的声音不像是接受死亡的态度,难不成这俩师徒又要骗我?转念一想也不能啊,陆生那种渣,三番五次的进阴司给我通风报信,老头把陆生当儿子宝贝着,怎么可能同意陆生过阴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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