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大骂一句然后就追到了门口,只见外头齐刷刷坐了好几个僧人,当中就包括之前给我们带路的那位老和尚。大家也许是早就听见了殿堂里的动静,但是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就这么离开的话他们又会很担心,于是从我出门跟他们大叫大嚷了一番之后,他们就选择了在门外默默地监督我们。
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想果然能留下来看管寺院的,都是一些迂腐的人啊。正打算嘲笑,却看到老和尚的身边,站着一个和秦不空差不多岁数的另外一个老和尚,这个老和尚目光如炬,也显得器宇轩昂。即便是乍一看,也觉得他和身边的其他和尚不同。
秦不空扬起手上那间沾满了血的衣服对和尚们说,诸位大师们,实在是对不起了,我们是弥宝方丈亲自写了介绍信让我们来这里调查事情的人,并不希望损坏佛堂。但是中途遇到一些我不方便透露。也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变故,以至于弄倒了你们的罗汉铜像,倒下来的时候,还砸碎了不少东西。这些过错,都是我秦某人造成的,具体损坏了多少东西,修缮需要多少钱,请哪位大师核算之后告诉我,我一定如数赔偿。
这的确是让我意外的,本来秦不空这句话直说就好,何必还扬起手上的衣服。果然正当我纳闷的时候,秦不空把那件衣服朝着和尚们丢了过去。衣服在空中摊开,然后落到地上,好让那些和尚看到这些稀奇古怪的咒文。秦不空接着说,实不相瞒,这件衣服上的咒,全都是我亲手画下的,我手指上的血疤就是证明,秦某人是苗巫一脉,也研习道法佛法,和诸位大师不同的是,你们是用念经来解救苍生,我秦某人则是实打实地在提着脑袋冒险。这件衣服上的血咒就是用来抓捕这殿堂里一个妖魅大鬼的,而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佛堂受损如此严重,所以话已至此,我秦某人和两个小辈也不会推卸责任,要报官处理还是要赔偿。我都没有异议。
秦不空这句话就显得狡猾了,因为他明知道这群和尚是绝对不会报官的,因为那只会让寺庙再遭受一次洗劫和批斗。那些和尚交头接耳,有的惊恐,有的叹息,有的默默摇头。只有那个我们没见过的和尚,一直用一种坚毅的眼神看着我们,很快他走上前来,朝着秦不空行了一礼说,这位先生,至于诸位为何到此。老僧今日赶来之前,也从方丈那里有所耳闻,可否借一步说话?说完他原本合十的手朝着边上一摊,似乎是想要请秦不空走那边去。
秦不空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突然又倔强了起来,他哼了一声说,这位老和尚。敢问尊姓大名啊?秦不空语气老派,一副从戏台子上学来的口吻。那老和尚又再度合十行礼,说道,失礼了,还未介绍,老僧昌明,是这归元寺暂顶职位的监院和尚。
人家可是正主,这样一来秦不空语气也客气了许多,就跟着昌明和尚走到了一边,看那昌明和尚的语气,似乎是对今天的事情早有预料,而当他二人走了以后。那群坐在外面的和尚就齐刷刷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我身上有伤,我想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吧。于是我扯了扯衣服,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刚才被秦不空丢在地上的那件画满血咒的衣服边上,蹲下身子,一边装作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却刻意把声音说得很大,好让那群和尚听见。我拿起衣服,一边点火把衣服烧掉,一边说道,你啊你啊,你就安心的去吧。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在回来大闹佛堂了,也不要再吓唬这寺庙里的僧人,该去哪里去哪里吧,对,我知道你很冤…
一边说我一边趁人不注意用眼睛瞟着那些和尚的表情。虽然大家整体看起来很是唏嘘,但是的确被我说了这番话之后,好几个和尚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安和害怕的感觉来。
我蹲在地上直到衣服烧尽,这时候秦不空也走了过来。他大概是猜到了我在做什么,于是拍了拍我的背,然后对我说,行了,刚才跟昌明大师已经交代了情况,他也大致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等咱们回去之后,给庙里捐点钱财,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佛家人慈悲为怀,会理解咱们的。
所以我至今为止也不知道那天昌明法师在弥宝方丈的授意下对秦不空说了什么,只不过这样一来的确省去了我们很多麻烦,也让我们可以尽快脱身,再者还不会影响我们将来的进度,花点钱财算什么,于是我也欣然答应了。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在寺庙里帮忙力所能及地打扫,尤其是我,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也许是推到了人家的佛像,心中有愧,打算借此赎罪吧。奇怪的是松子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沉默了。问他点什么也要问好几次才能够让他回过神来,魂不守舍的。但是样子看上去从最早的惊慌显得平静了不少,于是我确定他心中有些担忧,但却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别的事情。
忙完一切后,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再回家的话,交通已经相当不方便了。于是昌明法师就留我们再暂住一晚,晚饭后秦不空和昌明法师自顾自地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去参与,而秦不空既然自己没有跟我说,我也就不便多问。在厢房里,松子以往一贯花朵,可是现在却一声不吭,这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只见他手里拿着白天抄写那段罐子里的话时候的那张纸,短短的一段话,他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最后我实在是不耐烦了。于是起身走到他身边,哗啦一巴掌就把他手上的纸给抢了过来,然后用很大的声音很快的语速大声再把这段话念了一遍,接着把纸丢给他,我叉着腰问松子,我说你这臭小子,你到底盯着这玩意在看什么啊?都看了整整半天时间,还一句话不说,问你你也不回答,既然咱们是一个团队的,你想到什么是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说出来跟大家商量商量?你这样闷着不做声算什么?
我的确是有些生气了,所以说话的语气急躁了一些。松子看着我片刻,然后说不是我不跟你们商量,我觉得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会相信…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解读古句
我大声说道,我为什么要不相信,咱们到现在为止经历了这么多事,再奇怪的都遇到过,还有什么事是能够让我不相信的!
的确是这样,自从认识了秦不空之后,我对于玄学的深度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无非就是人死变鬼这么一个单向的逻辑。而事实证明,我了解的还太少太少,也赞叹我们古人的涵养跟智慧,一个千年之前的前辈,就能够给千年之后的我们留下如此庞大的一个迷局。
所以现在任何人跟我说任何话,即便再荒诞,我就算不会马上相信,也至少不会彻底怀疑。
松子看我有些着急了。于是对我说,你也别着急,虽然现在这还是我的猜测,但是我觉得这段话留下的佐证已经足够多了。既然我们是一个团队,那我们也不能私底下商量这件事。等一会儿秦前辈就要回来了,我们还是等着他回来之后,一起讨论这件事吧。
这是我刚才说的一句话,我说既然是一个团队就应该一起沟通,所以即便我现在心里很着急,对松子知道的情况再好奇,我也只能听从松子的话,默默地等着秦不空的回来。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秦不空回到了厢房里,而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到了大家该睡觉的时候。他可能无法想象我这半个多小时里多么心急如焚。秦不空看到我们都还没睡,都还直挺挺地坐着,于是秦不空问我们道,你们俩怎么还不睡,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得动身回家呢?
松子请秦不空在桌子跟前坐下。然后说道,咱们今天找到的鳄鱼眼珠,是用一个陶罐装着的,秦前辈身为苗巫的人,可知道这种做法有什么含义吗?秦不空一愣然后说道,当然有含义,眼睛是用来看东西的,无论是人还是畜,都是一样。在蛊法当中,用非灵性的容器装上有灵性的东西,这是一种禁锢之法,要的是让这个东西足够保存很长的时间,还能够达到催化阵法的作用。
松子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接着说道,如果说这真是鳄鱼的眼睛的话,那在这本地都是大江大河,哪里来的鳄鱼?秦不空却说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在我们长江流域,直到现在都还在一些水塘和沼泽里生活着一种鳄鱼,外国人称其为扬子鳄。放到千年前的古时候,那时候人没有现在多,环境也多以自然环境为主,武汉三镇历来也都是多水的地方,有这种鳄鱼是在不足为奇。秦不空顿了顿说。我记得那罐子里有一句话说的是“恐有螭龙为患”,大概说的就是这条鳄鱼吧,毕竟古时候的人比较愚昧,搞不好连甘木都能被他们当成龙,所以把鳄鱼当做螭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秦不空接着说,或许是在说这条鳄鱼已经大到可以在江河之中掀翻渔船,所以那位高人认为是有螭龙作怪,但实际上其危害远远不如翻江倒海,只是掀翻了渔船。很多体型稍大的鱼都能够办到这一点,古时候的人讯息不如现在这么发达,有这样的误会也是非常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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