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看那个眼睛一眼,立刻就会被吸引住,因为那种形状太奇妙,即便身在危险当中,也会瞬间就入迷。可师父是有底子的人,知道被鬼换了眼睛的结果,于是他立刻强迫自己头脑清醒,然后闭上了双眼,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这样的疼痛迫使着师父不得不睁开眼睛,如此一来,师父不但被那鬼魂的眼睛给摄住,还看到那个鬼魂手上拿着一把开了十字刃的铜制兵器,正缓慢而用力下压地,刺进了师父的胸口。
师父告诉我,当时那种痛感是钻心的,很快他就听到了咔咔两声清脆的响动。他知道那是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一阵猛烈的痛感后,师父就不省人事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被反方向拖动着朝着地洞入口的方向走,才发现是秦老前辈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脚拖在地面上走,而秦老前辈的另外一只手。整只手的袖子都被撕碎了,裸露出来的膀子上,有好几道正在冒血的伤口,一只手臂上,全都是鲜血。
我光是坐在师父边上听他口述,就已经吓得浑身是汗。双手忍不住死死地捏住了师父病床上的被子。师父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我和秦老前辈任何一个人年轻十年,我们都可以对付那个鬼魂。可人得服老,这就是作死的下场。
师父说,那之后虽然秦老前辈帮着接骨和缝合伤口,但那毕竟是外伤,只是伤到了内脏,所以养起来会非常耗时。而通过这次挫败,师父也深知眼前此人不可深交,于是等到伤势好转,就借故离开了。可自己毕竟被鬼怪摄了眼,身体出现各种不对劲,原本性子还算平和的人。在某天起床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好像炸开了一个鞭炮,就出现了脑溢血。师父跟我说,大夫的诊断意见,说我是起床太猛,血脉上冲,又没能及时疏散,导致的爆裂。他苦笑着摊摊手说,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
我们师徒俩聊着聊着,很快就到了晚上。一般来讲这个时候病人们都到了睡觉的时间,但是也许是我的到来让师父有些兴奋,他还在那儿继续说着一些其他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对我的问长问短。
就像我说的那样,师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同样的道理,我对于他而言,也一样如此。师父的遭遇,在我看来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技不如人。而是被人刻意为之。我甚至觉得,打从秦老前辈答应让师父跟着一起挖洞的时候开始,就暗暗在计谋着找个机会除掉我师父,即便是我师父对那个封印的巫王魂魄只是好奇。
越想越气,尽管早就知道这人脾气古怪,但这也实在欺人太甚。于是当天夜里我伺候着师父睡着之后。大约在晚上十一点的样子,我跟护士交代了一下,请她多帮忙照看一下我师父,接着我就离开了卫生站。
已经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乘坐,所以我只能一路狂奔。心中被一种难以抑制的怒火填充,不仅仅是因为师父,还因为我自己。这一路,我直奔秦老前辈的家而去。到了他家门外,我也没有敲门,而是一脚猛踹,就踢开了这道原本就老旧的木门。我心里清楚,既然拼玄术我远远不是对手,那我就拼蛮力,只要让我靠近身边,我非揍这老家伙一顿不可。所以当我踹开门后,我双手握着拳头,径直朝着里屋走了进去。
里屋微弱的红色烛光下,我看到在屋子一角。有一个立在地面好像树枝的木质东西。甘木就正盘旋在上面。也许是我的突然闯入,让它没来得及反应,它只是错愕地抬着蛇头看着我,身体却没有做出其他动作。而在地面上,进门的右手侧,墙上挂着一把宝剑。就是当初斩破我扶乩木人的那把,床整个被拖开了,地面上露出一个漆黑的大洞,洞边有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似乎是用来盖住这个洞口用的。
我心想着大概就是师父说的他们一起挖的那个洞。换了平时,我应该会充满好奇,可是现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怒火占据着,于是我一下子跳到洞里,顺手就盖住了木板,这是为了防止甘木追上来。随后眼前一片漆黑,我不得不拿出手电筒照射。
这是一个大约有井口那么宽的洞。我跳下的位置,距离屋子里本来地面的高度大约有一米六七左右。而由于跳下的时候并没有测算深度和力度,以至于我落地的时候整个脚后跟着地,猛烈的一顿,让我的腮帮子因为牙齿的咬合而阵阵酸痛。可我顾不上许多,在电筒的照射下。脚边有一个斜斜的,但是坡度并不大的小洞,洞口处打着一个桩子,桩子上放着一副绳梯。就单单从倾斜的角度来看的话,是完全不需要借助绳梯这样的工具的,可是我还是顺着绳梯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也许是之前一路跑来。心里满是急躁和愤怒,而今在洞里却因为环境的关系,迫使我的动作和节奏不得不缓慢了下来。加上周围漆黑一片,电筒闪过的白光是我此刻唯一能够看到的东西,顺着弯弯曲曲的洞,猫着身子走了一阵后。心情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尽管依旧很生气,但是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愤怒至极的感觉。
狭窄的地洞,让我无法快速通行,并且因为当初挖掘的时候,常常因为挖到大石头而改道。所以也绕了不少路。我就这么摸着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左右,才远远地透过手电筒的光,发现地洞的尽头处,似乎有一个较大的空间。由于这一路下来,分不清高低,只是感觉空气潮湿。有泥土的味道,耳朵的耳膜也不知何故,反复出现了因压力而导致的听力下降。可当我走到那个通道尽头的时候,我竟然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难道说,这个秦老前辈在把我师父一脚蹬了之后,心里明白我师父不可能再帮他,于是另外找来了一个帮手?这里距离地洞口已经有相当远的距离,如果我此刻返回地面,直接一堆土把洞口给堵死的话,悄无声息,他也永远都别想重见天日,虽然有些狠毒。但也算是报了我师父重伤之仇。可俗话说君子磊落,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后,也就打消了念头。
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意味着对方肯定至少有两个人,否则自己跟自己还用得着明明白白说出来对话吗?对付秦老前辈这样的老头子,单凭蛮力的话我还是有胜算的,可是如果再加上一个人,前后夹击,这就很难说了。
保险起见,我在钻到那个稍微开阔的空间里以后,就灭掉了手电筒,伸手扶着墙壁。轻手轻脚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手上摸到的墙壁,触感坚硬,但是表面非常潮湿。时不时还能够摸到青苔,这说明这面墙虽然掩埋在地下,但是却没有直接和泥土接触,否则我摸到的应该是泥土而不是青苔。而从上面的沟壑来感觉。想是用一些较大的条石拼接而成,上面有许多被凿子打过的沟壑,而我扶着墙这一路走了过去,竟然发现每隔七八步,就会摸到一个明显的、角度挺大的拐角,棱角分明。
如果没有猜错,这里整个外墙如果俯视的话,应该是一个等距的八边形,八卦的形状。
第十八章 .窃窃私语
既然是八边形,加上先前师父跟我说的内容来看,这里的每一面墙上,应该都有一道门,但是至于其中的两道门是可以打开的,剩下的全都封死了。我刚才这一路走过来,经过了两道拐角,也就是说,我经过了三面墙,三道门。
从我摸到的第一堵墙开始,中间我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找到了门,因为那堵墙的中央,有一个凹陷的门状区域,但是摸进去,约莫一尺多的距离,却依旧是石壁。而第二堵墙则没有凹陷,两个拐角之间比较齐整。在摸到第三堵墙的时候,却又跟第一堵几乎完全一样。
我是逆时针方向围绕着墙边走的。如果这整个外形是一个八卦的话,那假设我摸到的两个凹陷下去的门洞是按照八卦的卦位排列的话,那么八个卦位里,连续三个出现这种排列组合的。只能是“震——艮——坎”,和“坎——乾——兑”,而震卦里的卦象,凹陷应该是第三堵墙凹陷程度的两倍才对,且艮卦即是“生门”之所在,按照师父先前说的,生门他们是闯过的。所以门应该是能打开的才对,而第二堵墙却打不开,于是我判断,我刚才走过的三堵墙,按照卦位排列,必然是“坎乾兑”的顺序。
我心里暗暗称奇,这个一千多年前的高人在修筑此地的时候,竟然不单单只是在八面墙上修了八道门而已,这八道门是按照八卦每一卦那三道横线的组合方式来设计的门,开或不开,开在墙面还是开在内侧,都是按照卦象而来。如此说来,八卦当中只有兑卦是三道横线中间都缺少了一截,成了六道短横线,假设门也是完全照着这个逻辑开的话,那么兑卦那面墙上,是没有门的!然而兑卦,在奇门八卦中,恰好也就是“死门”。
巧合的是,兑卦上那六道短横,冥冥之中,刚好暗指了“六道众生”之意。师父就是在死门的通道里手上的,伤害到他的、那个堵门的鬼魂,也恰如这六道众生一样,容貌千变万化,呈众生之相。
而我当先摸着的这面墙,是“乾”,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拐角,我就能够看见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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