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天书 (易乙)

　　当时我们自然都是以为他是在扯淡，从正常逻辑上来说，如果这种事真的有，那也是属于寥寥数人才能够知道的绝密，绝对不可能流传到他那里。所以没人信他瞎掰，再到后来记得好像在一个国外的探索一类的网站上，无意浏览中真的有看到越战之时一些特种兵拍下的镜头。
　　一直到现在想想都觉得那种镜头有点像是被特效加上去的，但是那个年代绝对不可能会有那种技术。而探索网站对那些越战老兵的采访又完完全全不类作假。那时才对东方晨曦所说之事半信半疑，也奇怪这个家伙怎么会知道这些。但终究年轻，一时便是一时，上一刻如此这般，下一刻又变了另外一个样子。也没有谁再去深究这些东西，后来东方晨曦出了国好像去到英国留学，之后这一两年之中就再没有了联系。
　　而在这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又偶尔想到那个探索网站再想去浏览一下，却发现网站被黑掉了，久而久之再也没有想起此事过。
　　中年人一笑，并不与黑豹计较，指指我面前的暗金色盒子。
　　“我叫张守中，是你曾祖易南山的故人，想必你曾祖不会跟你有所提及。按照辈分你应该……这个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中年人淡淡一笑，非常随意的摸出一根雪茄给自己点了上，我见他年纪不过和我父亲相仿，但却是我曾祖的故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并且我对这人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没有什么厌恶但也绝对不会对一个突然闯进我家的陌生人有什么好感。
　　“这件东西是你曾祖之物，六十年前时候他托我保管了一阵，那时候因为一些事情没有能够及时归还给他，没有想到转眼之间已经一甲子，故人西去，物是人非。还好，有你在这里，这东西交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六十年前？”我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心中一紧，“那不正是1944年的时候么？曾祖在那一年去了秦岭老鸦林，然后……等等……”
　　我皱着眉头盯了一眼桌上的盒子，盒子是四四方方的一个暗金色盒子，仅有书本大小，高厚不过四指，其中略略透着微红，有些像是赤铜。表面是云纹和星罗交织的图像，八角上面各自有一个小小的兽头，正上面中间位置有十数道交互的横条，非常的整齐。
　　我看了一眼之后并没有理会这个盒子，而是望向这个叫张守中的中年人。他看起来怎么都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怎么六十年就和我曾祖是故交了？就算是忘年之交，他现在怎么也应该是七十以上的人了，难道是驻容有术之人？转念一想，这个并不重要，或许他就是驻容有术。重要的是六十年前曾祖去秦岭老鸦林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按照曾祖的做法，第一没有告诉过家中的任何人，第二又把那本行军日志藏的那么严密，那么很显然他不想别人知道这些事，也不想我们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他晚年时候是一个人独居，这些在之前都被理解成他个人的生活习惯所致。但最近这些时日，我越来越是觉得其中有些蹊跷。而且这种感觉益发的加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冥冥之中我会和曾祖当年的事情产生交集。
　　而那个梦……
　　一直困扰着我，有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最奇怪的是我渐渐的对梦中的人和事物越来越是模糊，越来越记不清楚那些人的模样，但是每晚总会在深夜猛然醒过来，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莫名的黑白漩涡之中。
　　我慢慢的站起身来，努力的使自己保持一种内心的平静。
　　“你是说，六十年前，你……您便与我曾祖认识？”
　　张守中坦然一笑，“你和南山非常像，长得非常像。六十年前他就是这副模样。”
　　“那么六十年前发生了什么？那次秘密军事行动到底在寻找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第十五章 天隐九门（下）
　　这一刻，我想都没有想便把这些疑问脱口而出。
　　等我说完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好像问的有些多了，曾祖六十年前的故交肯定不止一人，那时曾祖是在军中，接触的人天南海北的都有。张守中或许如他所说的确是我曾祖的故交，但并不见得他也是军人，即便他和曾祖都是军人，也并不见得他也参加了那次军事行动。
　　而1944年的那次军事行动，根据曾祖的日记之中记载，寥寥数句就已经表示那是一次见不得光的绝密行动，隶属最高的机密。能够有权限知道的人在当时可能也只有那么几人而已，到现在来说估计已经没有能够知道的人了。就连欧阳爷爷对此事都完全不知情。
　　有时候知道的多了或许不是一件好事，而在你没有能力处理这些事的时候，你知道的秘密很可能成为你的灾难。这或许也是曾祖一直到老去都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给家里的人，这本记载着当年他的见闻，他的经历的事情，宁愿隐藏数十年也不肯拿出来的原因吧。
　　“很抱歉，我曾祖有些事情……所以……很抱歉……”
　　我为自己的冲动觉得抱歉，但是我内心之中依然期望着什么，期望着面前的这个略有神秘的张守中知道哪些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证明什么还是只是为了好奇。
　　“无妨，看来你知道了一些东西。”
　　就在脱口而出问哪些话的同时，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张守中的双眸赫然一亮。那双眼之中的精光一闪即逝，但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睛能放出那样额光亮，即便是黑豹紧张的时候都没有。
　　对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我脑中亮光一闪，一个画面终于浮现出来。
　　是张真人，没错，我数日前拿着那枚天工鬼手盒子去欧阳爷爷家的时候，他看到这盒子之时双眸之中就是闪现出来这样的神色。
　　张守中用力的抽了一口雪茄，面前飘起一层轻轻的烟雾，外面月光透进来合着这层青烟，使得他整个人的面容变得模糊朦胧。
　　我有种直觉，他一定和六十年前的事情有关系，绝对应该知道我曾祖的一些事情，想到此处，心中益发的好奇起来。
　　“但是，知道了一些东西，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南山当年留下了什么东西？”
　　“有，一本日志，一本行军日志。”我答道，张守中的身躯猛然一紧。“但是数日之前被人偷走了。”
　　“哦？里面记载了什么？你刚刚有提到秦岭老鸦林？”
　　“我只是看了不过三页，便不知道被谁偷走了。所以，里面的内容我只看到寥寥一些。”
　　我如实的回答，双眸紧盯着张守中，张守中的视线也丝毫没有片刻离开我的眼睛。虽然那片青烟之下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我能感觉他和我一样，心跳的速率都先是急速快跳几下，然后再慢到一种比正常的跳动还要慢上数倍的速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感觉到的，但是我确定我感觉到了。尤其我说到曾祖的行军日志被偷走的时候，他的心率又恢复了正常。仿佛有种失落，也有一种安定。
　　“不知道您有没有参加那次行动？”我试探着问道。
　　“没有。”
　　张守中回答的非常肯定，没有一丝的犹豫，我原本并没有期望着他回答，但是他却回答了一个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心中也失落起来。
　　“因为一些事情，我……但是我知道1944年的那次军事行动。”
　　张守中站起身来，我也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现在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了，至少对老九门的人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了。”
　　“老九门？”
　　“你不知道老九门？”张守中突然一笑，紧紧凝视了我一眼，然后又吐出一口青烟，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的天空幽幽叹息一声。“看来南山并不想自己的后人知道这些事情，想让自己的后人过上平凡人的生活。但是，老九门的人又怎么能够过得上平凡人的生活呢？这是注定不能的，老九门的人根本就不是平凡人。”
　　我听得稀里糊涂，什么老九门？听起来怎么都有种怪怪的感觉？我曾祖难道也是老九门之中的人？不，我世代家传医道，往前推数辈都是医生，这是有族谱的，和老九门有什么关系？
　　我静静的站着，这时候并不去问。如果他想说，他自然会说。如果他不想说，即便我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张守中慢慢回过身，望着我突然道，“但是南山既然那么决定了，我不会强加于他的后人。所有的事情在于你自己，这是你对自己命运的选择，你可以选择知道，也可以选择不知道。”
　　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和命运有所牵扯？
　　“那后果呢？”
　　“后果？哈哈……这就不是我能够知道的了。易家人最为擅长演算预知未来，洞悉不可见之物，未来之事你不应该问我，而是你自己？”
　　“易家人最为擅长演算预知未来，洞悉不可见之物？”我彻底蒙住，易家人难道指的就是我们易家？
　　“现在你要知道还是不知道？”
　　张守中又问，我心中闪了数个念头，最后还是抵不过好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