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离涅踌躇片刻,皱眉道:“这似乎与毅氏命途无关,又似乎有关?可是你却定下决意要管的念头了,我猜的可对?”
毅潇臣没有应声,他伸手紧紧抓住左臂的断骨处,自从左臂断去后,他的身躯越来越麻木,虽然每次魂生灵化形,释放魂力化为魂手让他感觉自己的左臂好像依然存在,可是真正的消逝已成定果,他的左臂再也回不来了。
“这座镇子,这里的镇民,他们这一辈子也就这一次的生命,虽然他们看似还算活着,可是他们实际上已经步入死途,我不是神,没法让他们再活一次,可是作为毅者…”说到这里,毅潇臣面目阴沉,双目精光包含了无穷的缠念:“这让道者为之疯狂的毅氏命途,在它无法触及到的辉煌至尊下,我应该以做一些事来消除它曾经的孽缘,这也是我自己的路,就算不能让他们活,但是我也要让他们死的安稳,不会像那些残魂黑灵的欲念一样,永生永世遭受罪恶的苦炼!”
听到这话,普弥、敖天成、韩震这些人没有任何异议,普弥紧了紧自己的衣袖,上面的血迹早已干裂,这么一整,血迹散做血粉四散掉落:“毅潇臣,你就是毅氏的命途,既然你这有此心,那就代表着毅氏的先辈指引你这么做,我们顺从即刻!”
“那还等什么?此时若不行动,怕是那诡异的邪气要弥漫开来,吞噬更多的生息,介时我们也难逃一劫!”
敖天成更是果断,眼下他已经暗自聚息发力,随着背后的鬼眼微微张开,浓浓的鬼气缓缓释放缠绕在身前,双手紧握裂魂刺,那黝黑发亮的鬼气凝结环绕好似骷髅般骇人。
看着眼前的景象,革岭困顿了,那股子迷惑就像浓雾一般牢牢遮蔽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明明就是十恶不赦、邪恶灾难的根源,为什么他们竟然会有人性,这与资料上的完全不符,也与曾经的毅者古迹完全背离,那时的毅者,生杀无阻,为了所谓的祭祀,他们可以千方百计的屠戮人命,甚至让其死了也不得解脱!”
毅潇臣定下心念,转身冲尹林朵雅道:“你快走吧,一直走别回头,尹氏已经牺牲太多了,你应该好好的活下去!”
“毅潇臣,你不走到尽头,我们如何活的安稳,别忘了,我们身躯内可是有你的邪气魂息!”尹奇等人当即开口,尹林朵雅目光沉稳,丝毫没有被眼下的情势所惊吓:“毅潇臣,该来的总会来,曾经我以为冥河的尽头就是我尹氏的禁锢,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毅氏命途才是我们的禁锢,你不走到底,我们谁也解脱不了,如此为何不继续前行!”
闻此,毅潇臣内心受到莫名的酸楚,那感觉就像火辣辣的炙热从心底冲出,直逼他的头颅,让他难受的心魂焦躁,当然这种焦躁与魂息汹涌不同,他是心性衍生的迹象。
“那我们走!”
毅潇臣用魂力压下内心的所有躁动,转身向镇中走去,哪里邪气遮天,天际乌红,浓浓的阴邪力量让人胆颤,无意中看到革岭,毅潇臣从他的眼中读到了困顿,读到了不解。
当毅潇臣走过革岭时,这个青阁大弟子无法忍耐,他低声怒吼,严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你们又为什么这个样子?”
看着咆哮中的革岭,毅潇臣没有应声,风离涅,普弥,敖天成直至曾经也做过组织中人的汪战,都没有应声,身在道途至此,在生死的冲击下,为什么三个字早已丧失它原本的意义,什么为什么?没有这一说法,有的只是——这是毅氏的命途,他们的命理!
“赢恪,赢启,你们两个不再为了族位相争了?这可真是让人高兴!”
赢浑立于竹楼顶,在他身前,乌红的人形气雾依旧在慢慢扩散,那丝丝缕缕的气晕邪气没入赢浑的身躯,此时,赢浑面目俊朗,那老如枯树皮的褶皱已经没了踪影,皮包骨头的爪子也充满了生的气息,这一切都表明他在从无尽的欲恶中找回来生命。
三只铜鼎前,那些被抽干人息而死去的镇民已经从尸体变为残魂,无数的鬼灵虫仍旧在它们吞无可吞的骸骨上寻觅生息,而赢启、赢恪二人相互依靠,魂息集聚立于正中,赢伤、赢哀、赢勾及其它十多名赢氏族人围聚身边,虽然面对赢浑他们处于弱势,可是那愈发阴冷浑浊的邪气也逐渐迸发出它应有的威势。
“兄长,你有想过我们再度携手的一天么?”望着逐渐恢复青春生息、步入壮年的赢浑,赢恪心底竟生出对死亡的淡然,似乎那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由此他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儿时与赢启第一次相见的景象。
“说真的,没有!”赢启应声,他暗聚魂息,挂在脖子中的碎心玉在他心绪的引息下绽放出亮白的气晕,随着魂息与之相融,这气晕逐渐乌红,最终变的像血一样。“当父亲与母亲在邪术禁忌中亡去,我就知道我没有你这个弟弟了,你的懦弱让我们一支成为了坟墓的残骸,其它支族的尊老的悖逆者…”
听到这里,赢恪本在凝聚的魂息骤然一颤,进而使得他胸前的碎心玉环气晕颤动。
第五百零四章灵兽迹象54
“我懦弱?碎心邪术本就是侵人心魂体魄的禁忌术式,你的母亲莫名病危,这是天意所使,我与你虽然同为一父,但是不代表我会触犯族规…”
虽然二人旧事重提,可是那般淡然就像在说着寻常之话,完全没有血海深仇的恨,这让赢浑很不舒服,他希望赢族内乱,最好是灭亡,以此来解他因私自铸化碎心邪术式而被流放的恨意。
当乌红的人形气雾被赢浑吞噬的只剩虚魂后,赢浑癫狂大笑,随手甩来,一道满是鬼灵虫的风刃朝赢启赢恪二人冲来,见此,赢启、赢恪止住旧话,怒意飙升,可是二人却没有闪躲,此时二人在以心魂魂力引息随身所带的碎心玉,以此来使用赢氏的被封禁的禁术——碎心邪命术,如此一来,二人决不能随意动身,否则碎心邪念反噬心魂,二人当即就会成为无魂的行尸。
只是赢浑这一风息冲击十分强悍,那不光含有他自身的邪气,更有整个雪莱镇一千多么镇民死而不古的怨念恨意,这无尽鬼嚎般的欲恶比之万千雷霆还让人惧怕。
赢伤、赢哀、赢勾三人面对如此威压的冲击,为了自己的少主,不惜一切奋力冲上前去,赢哀、赢伤拼命支撑双生灵息,面对鬼灵虫的冲击,二人的双生灵息到底脆弱不堪,直接溃散不见,赢勾虽然没有自成心魂灵,但他以自身血液为基,与其它赢氏族人一同结式生魂,瞬间迸射出一圈微红的气晕屏障,可是同样的,这鬼灵虫的邪气冲击吞噬生息,眨眼功夫,鬼灵虫便扑天落下,赢勾及十多名族人当即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见此,赢启、赢恪二人怒不可遏,随着最后一缕邪气与碎心欲念融聚在心魂内,二人双目瞬间乌红暴凸,在此之下,那无尽的欲恶心性从二人心魂深处涌现出来,直接充斥他们的全身,汹涌四溢的邪气使得二人在这一刻逼迫自身,迸发出超越先前数倍的力量,赢启由于先前有伤在身,这突然的力量使得他身躯压力骤大,肤表上,根根青筋几乎扯破腹体,血液滴滴渗透,使得他像个血人一般。
但赢浑以碎心邪术引息铸化鬼式阵法,从如山的人息中寻得返生的力量,眼下赢启、赢恪虽然没有多少胜算,可是他们也不会自认生死,盯着赢浑那张狂虐肆意放笑的脸,二人嘶吼着冲上去。
面对冲来的二人,赢浑不待剩余的乌红人形气雾吞噬入身躯内,便纵深跳下竹楼,他双臂擎天,对准二人重重砸下,瞬间,那股莫名的威势携着风吼从天而降,直扑赢启、赢恪二人,在这威势中,那天际浓云中也生出威吼,好似有什么妖兽一般,这让赢浑心悦至极。
“灵兽,难道是灵兽?我赢氏也参透生死,反息夺生,获得天地认可,降下灵兽了!”
赢浑放声高呼,双目直直盯着那翻滚的云层,他期待着里面出现蛟龙,乃至圣龙,但是欲恶杂念,污秽邪息,如此世间最肮脏的力量怎么可能衍生出至尊的灵兽。
赢启、赢恪邪术加身,血气快速燃烧融汇着欲念冲入身躯心魂的每一个蛟龙,那庞大的鬼形虚影紧紧缠绕在二人身前,面对威势冲击,二人双臂交错,翻身后撤,踏入泥土,死顶不退,一旦退了,他们的心魂就散了,心魂散了,命也就亡故了。
距赢浑百米处的隐秘角落,毅溟看着眼前的景象惊然兴奋,他刚刚吞噬了一部分阴蚺蛟残魂灵息,此时他由于不像毅潇臣那样身负毅氏命途命轮,在生息命理中,单凭毅氏阴相体魄是无法完全容纳阴蚺蛟这经历过天地劫命的灵息力量,故而在心魂力量翻涌不定中,那鳞片皮肤好似压抑不住地慢慢出现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看起来就像中了腐毒一般,面皮溃烂。
望着云层中的虚影,毅溟心魂躁动,魂生灵夜叉早已按耐不住化形出现,只不过此时的夜叉魂也形尊变化,在它虚邈的魂躯前,一只似蛟非蛟,似蛇非蛇的邪兽虚魂正盘绕着夜叉灵,这虚行便是阴蚺蛟残魂灵息的凝聚。它与夜叉一样,死死盯着那云层,似乎那里面藏匿着它们极度渴望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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