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脉 (寒山城主)

近距离看着母亲，霍小路才发觉她的气色真的不好，脸上的血色不多，有些苍白，甚至眼睛都有些浑浊，他一看就知道，母亲病得不轻。

看出一点苗头之后，他不动声色，只是朝母亲嘘寒问暖的，顺便和她说了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当然了，清王墓肯定是不能说的。陪母亲聊了好一会儿后，看着母亲眉目间已经有了倦意，他便说道：“好了，妈，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明天再来陪您。”

霍母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看着儿子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霍小路看到父亲在一旁。两人都没有作声，悄悄地走开了。

远离了卧室之后，霍小路小声地问道：“爸，我妈这是什么病，怎么感觉挺严重的？”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父亲有些无奈地说道：“唉，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前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妈突然就病倒了。”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啊？”霍小路微微有些不满。

父亲歉然一笑，说道：“这不是怕耽误你正事么，而且，我是想着等查出来什么病再告诉你。”

一听这话霍小路皱起了眉头：“怎么，没有把我妈送到医院检查一下吗？”

默默点起了卷烟，父亲说道：“去检查过了，可是什么毛病也没看出来。”

这下霍小路有些好奇了：“也就是说我妈哪里都正常？”

父亲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霍小路有些不能理解了：“既然母亲身体没事，那看起来怎么气色这么差呢？”

看了看霍小路，父亲欲言又止。

霍小路已经觉出了父亲不太正常，眉头微皱，说道：“爸，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父亲有些迟疑地说道：“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去祠堂找过林婆婆。”

“哦？”霍小路觉得有些惊讶，随即心中一震，说道：“妈的病不会是……”

父亲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确定，所以去找林婆婆问了问。”

“那林婆婆怎么说？”

狠狠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父亲低声说道：“林婆婆说，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找上了。”

这样一来霍小路更觉得不解了，他问道：“既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妈看起来就是病得很重的样子呢？”

叹了一口气，父亲重新点燃了一支卷烟，说道：“所以这事情就是有点麻烦，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皱着眉头想了想，霍小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来只能求助阴主了。他看了看时间，说道：“这样吧，明天我问一下阴主，他见多识广的，可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阴主？就是前年在咱们家过年的那个小伙子？”父亲有些诧异。

霍小路点点头：“就是他，他家里世代行医，专门治疗疑难杂症，明天我问问他。”他可不敢把阴主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父母只是普通人，他不想让他们和生死阴阳界有什么不必要的牵扯。

“哦。”父亲点点头，脸上微微有了神采：“那明天你就问问他吧，你妈的情况实在有些难办，只能麻烦一下你的那个同学了。”

随后他又问道：“那个，易染怎么没来。”

一提易染霍小路不禁微微有些脸红，自从上次来了以后，父母就认定了那是他们的儿媳妇，老是念叨着让阴主把她领回家来，刚才陪母亲聊天的时候她还说来着。现在父亲又提起了这个，弄得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只能敷衍道：“易染去陪她爸妈过年去了，我总不能不让人家一家三口团圆吧？”

父亲呵呵一笑，说道：“那也没事，等过了年，什么时候有空了再领她回来玩。”

“行。”霍小路应下了，随即又说道：“爸，现在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睡吧。”

此时父亲的第二支烟也已经抽完了，他起身说道：“等等我给你盛饭去，你吃完饭再说，你坐车累了一天了都。”

霍小路连忙拦住父亲：“别弄了别弄了，我在车上的时候吃过东西了，现在不饿。”

将父亲拦下之后，他继续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爸你也别收拾了，快点去休息吧，我也有点困了。”

父亲也没有太坚持，这两天他也忙得身心俱疲，便回屋睡觉去了。霍小路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也早早地躺下了。

自己家里的床永远是最舒服的，霍小路躺下没多久就沉沉地睡去了。村子里的夜很安静，没有城市里的那些喧嚣浮躁，他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他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面继续挺尸。

忽然他想到了母亲的病，心想着不能耽误，便伸出手将手机摸了过来，拨通了阴主的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喂，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想我了啊？”话筒那头传来了阴主懒洋洋的声音，说的话让霍小路觉得想吐。

他恶狠狠地说道：“我想你干嘛，你又不是美女。再说了，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还早啊？”

阴主哈哈一笑，说道：“行吧，对我来说还不算晚。主动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事，直说吧。”

躲在被子里搔了搔头，霍小路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然后他就将母亲的情况说了一下，问阴主：“你说我妈这是什么症状？”

电话那头的阴主沉吟了一下，说道：“看来阿姨的情况确实有点复杂，不亲眼看一下的话很难断定是什么问题。”

随即他又说道：“这样吧，现在我在老家这边，太远了，暂时过不去，正好奈何现在在那边办事，离你们家不远，我告诉她一下，请她过去看一下吧。”

霍小路大喜：“那真是太好了，奈何前辈什么时候能来啊？”

“估计最快今天中午，最晚明天早上，你不用担心，我会请她尽快的。”

第三章 疢咒

傍晚，村中炊烟四起之时，奈何悄然而至。

此时的霍小路正在屋里和母亲说话，一见奈何到来，不禁喜出望外。

他朝着奈何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这次我母亲的病实在是有些棘手，只能劳烦前辈来走一趟了。”

奈何摆摆手，笑着说道：“不用客气，我也只是顺道前来。”

霍小路又转身向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介绍道：“妈，这是奈何前辈，精通医药病理，我特地请她来给你看看。”

母亲不禁嗔怪：“我这小毛病还用得着麻烦人家啊，让人家大老远地来一趟多不好。”

奈何笑道：“这也是小路的一番心意，他担心阁下的身体说明这娃娃孝顺，你应该高兴才对。”

这么一说母亲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床上半倚着枕头，微微点头示意道：“那就麻烦你了。”

从外表看上去，奈何和霍母都是中年妇女的模样，穿的也都是寻常人家的衣服，可看上去气质完全不一样。霍母是那种纯正的农村妇女，无关什么保养和细腻，饱经沧桑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淳朴；而奈何就是另一种模样了，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贵妇，可是她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是外人羡慕不来的端庄大气，这全得益于两百年光阴的自然沉淀。霍母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却没有开口。

坐在床边，奈何仔细地为霍母把脉，试图先从正常途径找到原因，可是既然在医院检查都没有结果，这一次奈何的举措注定是徒劳无功了。

把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奈何没有做声，开始用神识检查病人的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不管是躯体还是魂魄，奈何都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可是依旧没有找出问题所在。

“咦？”这下奈何就好奇了，竟然还有她看不出来的问题。若不是眼前的人真的病到不能起身，她几乎都可以断定这是个身体无比健康的人了。

霍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没有找出问题的所在，也不在意，笑着说道：“看来我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没事了，就是麻烦你白跑一趟。”

奈何没有出声，坐在那里皱着眉头苦想，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霍小路的心里面也暗自紧张了起来，要是奈何也找不出原因的话，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奈何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了，手底下又有了动作。

她将手放在霍母的头上，一动不动，霍小路能看见她的手底下绽放出了微弱的金芒。

霍母对她的这个动作不明所以，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这种怪异的动作。但没过多久，突然间她开始头疼了。

这股疼痛感来得十分突然，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只觉得脑海深处突然涌出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撕裂感，让她差点叫了出来，不过让她硬生生忍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头颅已经裂开了，甚至下意识地做好了脑浆留下来的准备。可是很显然，奈何并不是食人脑髓的妖魔，她也没有打开霍小路母亲的头颅，她只是将对方的病根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