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粗糙的水泥墙,不知何时铺上了光可鉴人的白瓷砖,在头顶灯泡的照射下,厕所里变得异常明亮,令很久没有接触阳光的老梁,眼睛都在隐隐作痛。
妈的,装修了?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嘟囔了一句,站在原地想了想,却完全不记得曾经有人来过地下室。
作为一个被标榜成高档续的居坐,乐园续这里早就不使用锅炉汞了,他目前的锅炉看管员职位,实际上早已被塞掉,工资也是家里面在给。
老梁看似神志不清,实际上非常清楚,自己现在只是在废弃的地下室里逃避现实罢了。他也很清楚,不可能会有人闲的没事修缮这个鬼地方的厕所,那么问题来了:
什么人?老梁眯起眼睛。
他还在纳闷的时候,厕所内部再次生了某些变化。
从墙上铺着的白瓷砖的缝隙中,开始缓缓渗出了暗红的血痕,和普通的血蓟同,那并非是向下流淌的鲜血,而是某种类似于蛛网形状的东西,像癌细胞一样蔓延开来。
看到从未见过的景象,老梁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伸手揉了揉眼,视线里的景象却并没有生变化。
这真tm见鬼了他的酒顿时醒了大半,转身就要推开厕所门逃出去,但却现那道门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一起,根本是纹丝不动。
砰!
没工夫提裤子,老梁猛地一脚踹在薄薄的木质门板上,那道在地下室潮湿环境下早已腐朽不堪,平时用力碰一下都会掉渣的木门,这次却坚如磐石,连动都没动一下!
别闹了门!老梁边捶门边吼。
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道,在狭小的厕所里弥漫开来,老梁惊慌失措的用力撞门,但却没有一丁点效果。接着
啪!
头顶天花板上的几块瓷砖掉下来,落在老梁脚边摔成碎片,他颤抖着抬起头,看向同样铺满了被染成血红的白瓷砖的天花板——
啊!
看到天花板上的情况时,这个一向自诩很有男子气概的粗鲁男人,像女生似的尖叫起来:
天花板上瓷砖剥落的位置,露出一个差不多和自己的腰围一般粗的圆孔,粘稠的血浆从里面缓缓的流淌下来,接着伸出来的,是一只沾满了血的人手。
先是左手从圆孔里垂了下来,按在旁边的瓷砖上,留下猩红的血手印。接着出现的是右手,如果光看手的形状,那应该不是怪物而是普通的成年男性。但是——
紧随其后伸出来的,是对方的两只小臂,那家伙的衣服和常人完全不同,光看袖子的话,像是被缝在身上的人皮,颜色也是那种酷似死者皮肤的蜡黄。
啊啊老梁断断续续的叫喊着,把身体靠在厕所门板上,绝望的蜷缩成一团。
才伸出两只手,从圆孔中突然传出了类似于齿轮咬合的机械音,老梁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也根本不想知道。本想闭上眼睛,但在极端的恐惧驱动之下,他的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天花板上的血腥圆孔,像是在期待着里面爬出来的东西。
嘶嘶
随着怪异的声音,那个男人继续向外爬行。真面目也终于暴露在老梁的视野之下,在看到对方的模样时,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的中年男子,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突然出愚蠢的笑声:
哈,哈哈
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本来就有些不正常的老梁,终于彻底解放了自我,变成了无药可救的精神布者。
两秒后,他的呼吸停止了。
同一时刻,在上方刚被导弹轰出一个大坑的街道上,弗兰肯斯坦和周庸面面相觑,二人手中的武器都稍稍放下了些。
糟了,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
看着伫立在不远处的乐园续三号楼外墙,开始染上血腥的鲜红。周庸的脸色更差了,把手里的符纸揉成一团扔在脚下:我认输,能让我走吗?
听到对方的幼稚言,若是在平时弗兰肯斯坦早就轰掉这个驱魔人的脑袋了,但这次她却并没有那么做,只是语很快的说道:
是‘里世界’吗。
是的,乐园之主终于开始行动了。周庸说着把右手按在喉咙上,开始用喉麦对管理局的总部报告情况。
在那家伙正在汇报状况的时候,弗兰肯斯坦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凝视那座被鲜血浸透的赚楼。
接着,从街道的另一侧,突然响起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因为突状况而临时停战的二人同时回头,只见一群身上裹着棕色军大衣,头上戴着缝得很紧的肉色头套的家伙,从街道西侧走了过来。
这些人的手里都握着铁管和扳手之类的钝器,边走边吼着什么,由于声音实在混乱,周庸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听出那些人究竟在喊什么:
乐园来了神万岁%童派万岁!
今晚我们就能得到永远的幸福了!
神的使者到来了z三圣人的引领下,乐园终将降临!
听到这些明显不是正常人游行时能喊出的口号,周庸粗鲁的骂了一句:干,是邪教徒!
弗兰肯斯坦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扛在右肩上的火箭筒,瞄准了圣童派的人群。
别杀他们o子我,我来解决。周庸好不容易才改掉习惯性自称老子的口癖,双臂上的符文无风自动,散出妖异的白光:
老子来教你们做人了!
话音未落,周庸已经像炮弹一样蹿了出去,野蛮的冲进人群,随着一阵煞白的光芒过后,街上的数百名邪教徒,全都东倒西歪的摔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嗯,这还差不多。周庸满意的哼了一声,回头看向还举着火箭筒的弗兰肯斯坦,接着再次把目光转回到三号楼的位置,开口道:我去那边干翻他们,这次先留你一命,你爱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留了命的是你。弗兰肯斯坦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
哈,管他呢。总之我先去那边了。周庸没回头,突然又问了一句:要是看到我的同伴,一个穿灰衣服的女人,能不能留她一条生路。
不能保证。弗兰肯斯坦答。
哈哈,这个回答还真符合你的风格。周庸说着三步并作两步的狂奔起来,朝着三号楼的方向跑了过去。
目送白衣驱魔人离开的同时,弗兰肯斯坦使用行刑者之眼对张洛出讯息: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那边的回答言简意赅:对方很强。
不可能比张洛更厉害吧。白衣少女又了条信息过去。
不一定,问题在于那玩意儿正好克制我。张洛答道。
切断了行刑者之眼中的眉目传情,才刚带着昏迷不醒的李文冲回到街道上,身披残破不堪的黑衣的年轻男子,盯着前方街道上正在以奇怪动作走过来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身上缝着肉色的长袍,手上沾满鲜血的家伙。穿着和三角头有点像,身材也还算高大,不同的是这个人并没有佩戴遮个脑袋的金字塔形尖顶头盔,而是把面部直接暴露在外。
——不对,那并不是他的脸,而是被缝在脸上的人皮。
和三角头不同,这个全身裹着人皮的怪物并没有携带压迫感十足的大刀,也没有处刑用的长矛,但带来的恐惧感和压迫感,甚至比三角头还要更高一筹。即使对方离自己还有几十米远,张洛的鬼灵预感已经开始不停的出强讯号,不停的在张洛的意识中,重复着同一句警告:
快跑。
快跑。
快跑。
跑个毛,我不会败给‘乐园’里的生物的。张洛说着举起潘多拉,对着那家伙就是一炮。
一声巨响,硝烟从街道中央升腾而起。那怪物迈着癫痫般的混乱步伐走出烟雾,看起来根本没受一丁点儿的伤,依然蹿毫无损的状态。
不行,主人,我打不到它。潘多拉的声音有些诧异:它的确有实体,但我还是没办法
没事。张洛并没有责怪兵器的意思,只是扛着李文冲开始后退,同时还在继续盯着前方街道上独自一人的怪物。
和同为寂静岭造物的三角头相比,这怪物的外形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并没有三角头那种压迫感十足的头盔和大刀。但张洛还是能察觉到,这次自己遇到的怪物,恐怕要比不死不休的刽子手三角头还更强几分。
这什么东西?
打开怪谈研究会里关于寂静岭教派的几份调查报告,张洛立刻便找到了答案:
维奥提欧维奥提尔va1tie1),是寂静岭的神之使者。通常以身披仪式长袍的形态出现,没有头盔,没有武器,肩膀上铭刻着大天使梅塔特隆梅丹佐)的纹章。
根据部分记载表明,在寂静岭的异世界中,这名使者可能负责控制表世界和里世界的切换。同时会负责观察和记录神的降生,以及举办降神仪式。
他的存在和乐园之主有着很密切的关系。在乐园里,这名神使的地位,应该比身为处刑人的三角头更高,而他的出现,基本上就意味着乐园之主就在此处。
读到这里,张洛打开行刑者之眼的放大模式,凝视那个人的肩膀,果然看到对方肩部的外袍是残破的,露出下面皮肤上铭刻的猩红纹章,由圆形和三角形拼接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