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正说着手中蜡烛突然被吹灭。
“你们俩谁吹的!”黑暗中我大声问。
“我没吹!”小洁和小强异口同声地说——这立刻成为最恐怖的回答。
我顿时觉得脚底发冷,浑身冰凉,慌忙从棺材里抽身。然而,已经晚了,一双冰凉的小手,在黑暗中猛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妈——!有鬼呀!”我被吓得浑身发软,竟然瘫倒在打开的棺材上,三魂悠悠,六魄飘飘,一条命,连半条都剩不下了。小洁和小强随之也拼命共叫,尖锐的声音几乎能将耳膜刺穿。
“尔等是何人?”黑暗中传来一声娇喝,近的咫尺,气若幽兰,手还掐在我的脖子上。
“你还活着!”我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声,马上确定她是人,而不是鬼。迅即,大胆掰开了她的手,跳到了一边,急慌慌大喊道:“小强快点蜡烛。”
“蜡烛就那一根,不是拿在你的手里吗!”小强在黑暗中大声提醒,我才想到,蜡烛果然还捏在我的手里。小强已经打亮火折子,珍妃的丽影一闪之间出现在眼前,却是披头散发的样子,跟个女鬼差不多。小洁当时又吓的叫了一声“妈”!
小强手中的火折子,也“吧嗒”一声掉到地上,被吓得魂飞魄散,直声喝道:“大元,她到底是人是鬼!”
“她若是鬼,我还能活到现在吗?”我的心依然的“扑腾、扑腾”的狂跳。
小强颤抖着声音,惶恐不安道:“还是别点蜡烛了吧!她的样子怪瘆人的。”
“她是个大活人,真不用害怕!”我摸索着走到了小强和小洁身边,“快把蜡烛点上。”
“你们手里有吃的没有?本宫好饿!”珍妃那娇滴滴的声音再次传来。“咔哒”小强手中的火折子瞬时亮起,吹两下,点燃蜡烛。珍妃已经赤着脚,缓缓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又做了一次亏本买卖……”我嘟哝着看了一眼小洁和小强,不舍地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用来救命的馒头,打开破布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东西?”锦衣玉食的珍妃,看着我手中那块用命换来的黑馒头,眼睛瞪得如鸡蛋般大小。
“大小姐,我们是乞丐,求您,要求不要那么高。”我对着一脸嫌弃之色的珍妃说,“就这,也是我们不舍得吃,留下来救命的!您老人家要是看不上,我就重新收起来。”
珍妃咬着嘴唇,神经质般小心翼翼地拿过馒头,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立刻干呕起来。这是有洁癖的表现之一,我怕她把馒头扔在黑处找不见,赶紧抢回来,重新用布包好揣在怀里。
珍妃见我收藏宝贝似的把黑馒头重新收好,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咋舌道:“本宫迷迷糊糊地,听你们说什么煮着吃,炒着吃,烤着吃,听得我口水都流了出来,难道竟然是这个东西吗?”
“我们是饿急了,在那儿胡说着解馋呢!”我脸上涎着笑,一边搪塞,一边朝小洁和小强挤眼儿。
珍妃微微一笑,不怒而威,道:“宫里的太监,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见了本宫也不敢耍什么幺蛾子。你这个半瓶油,倒在本宫面前玩起了花招。可知本宫一双眼雪亮雪亮,什么都能看穿?”
“您老人家是从宫里炼出来的斗心高手,我们这些小把戏,当然逃不过您的眼皮儿了。”我说着再次把蜡烛吹灭,蹲到了墙根儿。“可我们是乞丐,能让您吃的就是这些。”
珍妃大声道:“快把蜡烛点上,我怕黑。”
“蜡烛就这么一根儿,用完就再也没了,您老人家还是先回到棺材里躺着吧!光着脚丫子小心着凉,得了病,这儿可没有什么御医伺候您。”我有气无力地说着,已经累得气喘嘘嘘,本来就饿得心发慌,又白忙了这么半天,说这么多话,简直就快要晕倒了。
“本宫才不回到装死人的棺材里!”珍妃恼恨地说,“我又不是死人。”
“大小姐,您就面对现实吧!外面下着雪,天寒地冻。咱们现在没吃没喝,实际上就是在等死。您还好,有副棺材,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我这样和珍妃说话,也是拼了命的。因为,多说一个字,就要多耗费一点力气,如果没有吃的,就会早死一秒。
“本来我们还指望着你过冬呢!没想到你又活了过来。”小强不满地埋怨着,嘟囔了一句。
“本宫就知道,你们刚才算计着要吃我!”珍妃闻言竟然笑了,“竟然把我当成你们过冬的食物,真是可笑!我难道是你们的猎物吗?”
“您光脚站在那儿说话,就不冷吗?”我忍不住再次发声,“宫里的人娇贵,容易得病,您就别再那儿,不咸不淡的瞎扯了。既然和我们在一起,就算一家人,我们会照顾你,保证有您一口饭吃。”我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求您老人家,快回到棺材里躺着吧!我得好好睡一会儿,明天才有力气为你们讨饭。”
“我要和你们躺到一起,这样更温暖。”珍妃说着窸窸窣窣在棺材里摸索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在地上铺好,喊道:“快过来,我们挤在一起更暖和。”
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您老人家有洁癖,又是身份尊贵的珍妃娘娘,我们和您在一起,是要被砍头的。”
“你刚才都说快死了,还怕被砍头。”珍妃开心的笑起来,“真正的珍妃娘娘已经死了,我现在就是个女乞丐,和你们成了一家人。”
我惊奇道:“您的变化真快,刚才还本宫、本宫的,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愿意屈尊降贵,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
“你爱来不来,我又没求着你,想挨冻你就一个人在那儿挨冻吧!”珍妃说着已经走了过来,黑暗中摸摸索索找到小强和小洁,“来,你们俩今晚和姐姐一起睡,就让他一个人在那儿挨冻吧!”说完,珍妃强拉硬扯着,把小强和小洁带到了被褥上。
“大哥哥,一块儿来,你不在这儿,我害怕。”
胆小的小洁,已经低声喊起来。我知道她怕什么,珍妃毕竟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小洁还弄不清她到底是人是鬼。
“唉……换作以前,我肯定不会这样。”珍妃幽叹一声,腔调淡定,充满了看破红尘的顿悟,“那时,我自认自己是大清皇室的高贵娘娘,不能失了皇家体面,就算死,也要做个忠君守德地贞洁烈妇。上要对得起列祖列宗,特别是要对得起圣上,下要对得起黎民百姓、父母九族。可是,死过一次后,我彻底想开了。因为那个被称为万岁的人,从瀛台过来,脱掉龙袍,换上了逃跑时穿的青衣小帽。抛家弃国,负义忘情,是那样的冷酷无情,那样懦弱胆小,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推入井里,连哭也没哭,连叫也没叫——残忍地默许他们推我入井,理由是:“洋人要打进城里来了。外头乱糟糟,谁也保不定怎么样,万一受到了污辱,那就丢尽了皇家的脸,也对不起列祖列宗,你应当明白!”这就是冰冷的紫禁城,打不过洋人就先杀爱妃,害怕我被洋人侮辱了,让他们丢人。多么荒唐可笑的理由呀!像我这样的傻瓜,在他们眼中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而你们却让我瞬间感到了家的温暖,这是我入宫多年,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珍妃说着,竟然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你们知道我几天前,是怎样求他们的吗?我跪在西太后面前,哀求她留我一条活命,口里不断呼叫‘皇爸爸,皇爸爸,饶恕奴才吧!以后不再作错事了!西太后气狠狠地呼喝:‘你死去吧!’在场的人,都被我感动得眼里流着泪,像木鸡似得呆站着,谁也不忍下手。
可是,我用生命去爱的圣上,却表情麻木地站在那里,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为我流下。我最亲爱的姐姐却没敢出声救我,没人知道,我有多孤独,多无助,多害怕。西太后怕时间耽搁久了,就接连着喊叫,快点动手。崔玉贵走过来,把我扯过去,连挟带提地丢到了井里。我临危前还大声呼唤“圣上救救我,圣上救救我!”他是我的天,就算在冷宫里,我也天天念着他,盼着他。没想到临死前,我求他救我,他竟无动于衷。他们就这样残忍地命人把我活生生丢在了井里。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猫不是狗,杀死一只猫狗,也没有这么狠心的……”
心灵受到巨大伤害的珍妃,已经泣不成声。我爬过去,摸索着把她抱入怀中,她挣扎了一下,猛然扑入我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脆弱得像个一碰就破的汽泡人。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听她哭,小洁和小强也哭得一塌糊涂。
相比于外面大雪纷飞的冷酷世界,此刻的墓穴里荡漾着异样的温暖。
等珍妃的哭泣声不太大时,我缓缓问道:“你既然被推入井中,为何竟然还活着?”
珍妃伏在我的肩头,抽泣道:“我与姐姐自幼随伯父在广州长大,伯父虽为武将,却喜揽交天下奇士,还聘下一代名士文廷式教习我们读书。文廷式乃一代名士,与洋人接触最早最多,博学多才,思想开放,不但教会了我们读书,还偷偷教会了我们游泳潜水、跳交谊舞等洋人女子才学的东西,并说这些东西她们从小就学,到了关键时候能够派上用场,比书本上的知识实用的多。由于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敢和我们有身体上的接触,只敢偷偷传授我们一些技巧。我和姐姐觉得好玩,就私下里练习,我这一次能够死里逃生,全赖于我精通水性和伯父教给我的武学精髓气功“闭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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