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这个庙,去年跟爸爸上镇子赶集,在庙外面休息了会,我还进庙里转悠过,神像都看不清楚模样了,残破的不成个样子,我楞了下神,不知道怎么就到这破庙里了,接着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平头,穿着道袍的一个男人,手中拿着一把铜钱串起来的剑,站在神案后面比比划划,跟耍大刀的似的。
道袍是青色的,扣都没系好,脚下穿着三接头的皮鞋,离谱的是,双手上还带着露出半截手指头的手套,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半指手套,男人其实蛮精神的,用我们老家的话讲,大眼睛,双眼皮,一看就是讲究人,就是脸上的神情,总是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铜钱剑看上去挺酷,外面的阳光射进来,映射在剑身上闪闪发光,尤其是剑把后面还挂着个穗子,我正盯着他看的出神,他见我醒过来,眼睛顿时一亮,摆了个特酷的造型,手中的铜钱剑向前一扫,香案上的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被剑锋扫的东倒西歪。
隐约的我见到铜钱剑的剑锋之上,凸显现出金色的符号,跟我脑门上盯着的类似,却又有些不一样,烛火在剑锋扫过之后,嘭!的燃烧起来,一张巴掌大的画着诡异符号的黄纸出现在剑尖上,男人呼喝了声,手腕一抖,把铜钱剑回收,黄纸经过蜡烛的火焰,嘭!燃烧起来,火苗子噌的一下整的挺老大。
男人左手急忙捏了个手决,朝着铜钱剑一指,铜钱剑嗡!的声,整个剑身不停颤抖,抖动中黄纸变成了黑灰,却是凝而不散,还在铜钱剑顶端,男人剑尖回收,一字一声喊道:“急急如律令!”朝着香案上摆着的一个酒杯里面一指,黑灰落到酒杯里面,发出嗤……的声响。
酒杯中不知道装的是水还是酒,纸灰落进去的一刻,酒杯里的液体开水一样翻滚起来,冒出一个大大的气泡,转瞬即逝,啪!的一声裂开,归于平静,做完这一切,男人把铜钱剑往香案上一放,拍拍手,拽了拽身上的道袍,朝着门口喊道:“老薛,事办完了,进来吧。”
我扭头去看,我爸从门外走了进来,颇有些讨好的问道:“张师傅,没事了吧?”
“有我在,能有什么事?你家孩子吃了鬼食,喝下这杯酒就没事了!”说着话,端起酒杯朝我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像是个实诚人……我有点懵,扭头去看我爸,男人一下抓住了我下巴,我一张嘴,酒杯里的液体就灌了下去。
是酒!因为太呛人了,火辣辣的不说,里面还参杂着特别苦的味道,熏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刚想吐出来,男人一拍我脖颈子,咯!我就咽了下去,那滋味……就别提了,跟吞了口烧着的炭火一样,顺着肠胃就进了肚子,接着肚子里就跟开了锅一样,咕噜噜……翻腾个不停,那气放的一个接一个的,那味道大的,自己差点都被熏晕过去。
“老薛,快带你家孩子找颗树后面解决去。”男人捂着鼻子就往外走。
我爸脸都熏绿了,强忍着拽起我就往外跑,我肚子开始还是咕噜噜的直响,很快就有点绞痛,强忍着跑了出去找了个旮旯……后面的事就不说了,反正挺痛快,痛快的同时差点没虚脱了。
半个小时后,我爸扶着我回到破庙,男人眯着眼睛靠在山神庙的墙根太阳,也没站起来,懒洋洋道:“老薛啊,你家小子的事还没完,你先带家去喝点稀粥,下午我找你去。”
“行,行,谢谢张师傅,你看我来的急,啥也没来得及准备,也不能让你白忙活,你给开个数,我回家好准备去。”
我爸是个实诚人,见我没事了,那份感激就甭提了,找人办事没有不花钱的道理,那男人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个香囊一样的东西,却比香囊小,上面用金线绣着八卦,挺好看的,扔给我爸道:“做事做周全,里面有道净身符,你给孩子戴在身上,以后他就看不到那些玩意了。”
香囊扔给我爸后,顿了下,道:“给我一千块钱吧,我买酒喝。”
一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我爸算是护林工人,每个月也就五百来块钱,男人一张口就是一千,等于我爸的两月工资了,我爸却一点犹豫都没有,满口子答应下来,客气了几句,背着我往家走,那男人连起身都没起身,懒洋洋的朝我爷俩挥了挥手。
回家的路上,我好奇的问我爸:“爸,他是谁啊?”
“他是个道士……”
我爸也不知道男人是谁,只知道他姓张,是个道士,两年前来到二郎山的山神庙,住下就不走了,开了块地,自己种些菜,一待就是两年多,谁也不知道他从那来,更不知道为啥要留在这,我的事太急,去镇子上请跳大神的来不及,王大夫就让我爸来找这位张道士。
山村里的孩子没有幼儿园上,那段时间最喜欢蹲在家里看牡丹牌的二十一寸彩电,没几个台,信号也不太好,可只要有台,基本上都会重播老版的西游记,我对孙悟空的七十二变相当羡慕,那是我偶像,同时痛恨唐僧的懦弱和无能。
西游记里,道士大多不是什么好路数,比如骗孙悟空上天的太白金星,用金刚琢打孙悟空的太上老君,虎力大仙,鹿力大仙,那哥三,还有蜘蛛精的结义兄弟,那个满身是眼睛的都是道士,所以我对道士的印象不怎么好,没想到今天碰到了一个真道士,而且跟电视里演的太不一样了。
我对那位姓张道士充满了好奇,胡思乱想他咋就跟西游记里的道士不一样呢?想着想着昏沉沉就睡了过去,期间好像被我妈扶起来喝了点小米粥,其余的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下午三四点钟我醒了过来,胸前已经戴着那个小小的香囊了,被一根红绳系着,挂在脖子上,我坐起来,看见我爸爸和妈妈正在扎纸人,纸人都很小,半米左右高度,扎了四个,两个童男,两个童女,鼻子,嘴的都有,就是没画眼睛。
张道士坐在我家坑头上,哧溜哧溜……的喝茶,一边喝茶一边指点我爸爸妈妈怎么扎纸人,见我醒了,看了看手腕上的上海表,道:“时辰差不多了,让薛伟披麻戴孝,三步一磕头,给老太太上坟去。”
我能醒过来,还好的这么快,在我爸妈的眼里,比跳大神的可神多了,对姓张的道士奉若神明,二话不说,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披麻戴孝,整了个一身白,很快我就在全村人嫌弃,还有些惊惧的目光下出了家门,走出院子就磕头,三步一磕的朝我奶奶坟堆上赶,这一顿磕,脑瓜子都磕破了,想偷懒都不行,只要我一偷懒,一边的张道士就给我一脚,让我重磕……
那时候我心里暗想,道士果然都跟西游记里演的一样,没有一个好东西……
下午四点左右出的门,磕到我奶奶的坟头,天都黑了,我差点没累虚脱过去,可当我路过别人家坟头的时候,看见人家坟头上面供着的糖果,忍不住心里害怕,怪不得奶奶兜里有那么多的糖果,感情都是从别人家坟头上抓来的。
到了奶奶的坟头,张道士先让我们全家磕头,接着烧纸,烧了纸人,恍惚中,我模模糊糊看到奶奶很狼狈的在石碑上坐着,看着我微微的笑,当纸人烧完之后,张道士又烧了一道黄纸,那道黄纸燃烧成灰,到了我奶奶手里,奶奶很高兴,不停的对着张道士鞠躬感谢。
张道士从怀里掏出个鞭子来,对着天上猛地一甩,啪!一声脆响,大喝了声:“镇天!”接着又朝地上甩了一鞭子:“镇地!”然后又朝我奶奶的墓碑上甩了一鞭子,喊了声:“平安!”
我奶奶就在这三声鞭响中身影渐渐消失,我对张道士甩鞭子什么的不感兴趣,可我对他画在黄纸上怪异的符号实在是太好奇了,忍不住问道:“你黄纸上面画的是什么?真好看啊,你能教教我吗?”
张道士的眼睛眯了起来,瞧着我道:“孩子,那不是黄纸,那是符”
第四章拜师
奶奶大年初一出现在二大爷家,是因为过年了回家看看,再一个旁边的坟头烧了纸人,我爸和我二大爷过小年的时候没给烧,显得人单势薄,奶奶想找二大爷要两个纸人烧了好陪她,正好我去二大爷家磕头,奶奶喜欢小孙子,缠上了我,过去的老太太带孩子,都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塞给自家孩子嘴里。
我奶奶也不例外,拿糖果给我吃,可那些糖果里,不光是我二大爷家里摆着的糖果,还有些别人家坟头上供的糖果,被她抓了不少混杂在一起,我吃的是鬼食,吃的是糖果的精气,造成了看不见的积食,加上沾染了阴气,岁数又小,阴魂离体了,我走的那段路,是特别有名气的一段路,叫做黄泉路,不幸的是我碰上了两个找替死鬼的,要不是我奶奶跟他们拼命,我这条小命恐怕就交待了……
以上这些,全都是张青山跟我说的,对了,道士就叫张青山,据他说,他是天师府张家的后人,属于分支,要不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很谦虚把天师之位让了出去,他现在就是天师府的张天师了……
张青山的话,我不大相信,因为他这个人用我们东北话说,有点不着调,他说自己是道士,却酒肉不忌,为人胡吹六哨的没个准话……不过,我还是跟快跟他打成了一片,因为我很孤独,自从死里逃生之后,村子里的人更加讨厌我,更加对我敬而远之了,大老远的一见到我,就跟见鬼一样的躲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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