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负责任的！”赵庆军沉重的点点头，声音嘶哑而苦涩：“保护人民是我们的天职，带着大家冲出来，造成了这么多人死亡，是我指挥失误，但我们不应该畏惧死亡，也不应该龟缩不出。对于这一切，我，不会后悔！”
说完，这个铁铮铮的汉子像是突然间苍老了10岁，他冲着苏江辰点点头，无声的道谢，随后扛起两具警察的尸体，回身向分局里走去。他的步伐缓慢沉重，每一步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堪重负身体还经常会摇晃一下，让人以为他随时都可能摔倒。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整幅画面显得无比凄凉孤单。
其他警察也抱起同事们的尸身，跟着他们的队长，无言的向里走去。
最后只剩下耿波一个人站在原地，看来他在分局里不得人心。他恨恨的跺跺脚，眼珠贼兮兮的转着，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没有注意到苏江辰看向他的目光正带着冰冷的杀意。
在刚才激烈的战斗中，苏江辰尚有余力来观察全场的情况。
在众多警察之中，除了赵庆军引人注目之外，耿波是另一个引起他注意的人。不是因为他多么英勇，多么无畏，而是因为他一直游离在战圈的外围，当苏江辰他们赶到的时候，分明有见势不妙、溜之大吉的迹象，后来看到形势逆转，才装模作样的站近了一些。这样的人自然无法给苏江辰留下任何好感。
更何况，苏江辰在他的肩上看到了一道伤口。伤口不深，长约5厘米，还在往外渗着鲜血。这道伤口如果不是他自己弄的，那就是被丧尸抓伤的，这几乎可以确定，他已经被感染了，将会变成丧尸。
按照苏江辰在前世的经验，被丧尸感染变异的时间从几分钟到几天不等，跟感染的程度和人的免疫能力有关，但无论如何，在自己眼里，这个人已经可以跟丧尸划等号了。
苏江辰眼中杀意更盛，低声招呼“我们也进去看看”，就带着王义岚和段雪也走了进去。
......
赵庆军带着警察们冲出去的时候，承载了50多人活下去的希望。那时，他们给予了警察们最热情真挚的鼓励、加油和叫好。
留在分局里的人，注意到了刚出院子，警察们就与丧尸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他们没有人有胆量靠近，只能隔着玻璃在远处观望，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的并不真切。
一场20分钟的战斗，在他们感觉来看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终于等到警察们走了回来。
看到警察们回来的人数、肩上怀里的尸体，以及脸上忧愁、沮丧、悲哀、恐惧的表情，他们就知道，警察们想打通一条逃跑之路，或者带回些食物的行动，以失败而告终。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生的希望像脆弱的泡沫一样，轻易就被无情的现实戳得粉碎，人们的心中没有产生诸如同情、悲伤、感激等应有的情绪，反而变得失望、愤怒、怨恨起来。
他们又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情，认为如果不是这些警察食古不化，坚持不放人，可能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境遇要比现在好上无数倍。
在警察们最需要安慰和鼓励的时候，他们却迎来了一场指责、侮辱、质疑、不信任的风暴。
第22章 嘴炮（上）
“你们不是很厉害么？怎么就这样灰溜溜的逃回来了？”
“你们是不是废物啊？有枪还对付不了那些赤手空拳、呆呆傻傻的丧尸？”
“保护我们是你们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可以回来修整一下，然后再出去战斗，必须给我们打出一条活路！”
“我对你们的表现十分，非常，特别，极其，百分百的不满意。我希望你们能拿得出与你们这身警服相匹配的表现！不然的话，我要向市局反应你们低劣差劲的战斗力，扣除你们全年的奖金和津贴！”
赵庆军咬着牙，默默的承受着这些刺耳的聒噪和隐藏在这些话背后的世态炎凉。他突然觉得这些人今天对他们态度的变化，是如此的曲折多变，先是对抗和争吵，然后是钦佩和感激，接着是鼓励和依赖，最后是失望和愤怒。这种极端、彻底、不合常理的变化，好像只有在股票的曲线图里才能看到吧？冲高回落再触底反弹，短时间内震荡不止。
他用眼神制止了一个警察就要脱口而出的反驳和争辩，示意他们压住火气，沉默着向楼上走去。这时候他们最需要的是修整、积蓄力量，顺便平复心情，再次建立信心。与他们大吵一架，甚至将他们暴揍一顿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又不是丧尸，犯不着将宝贵的力气浪费在他们身上。
警察们纷纷离开，消失在他们眼前，紧随而来的苏江辰3人到了门口。
只有与丧尸战斗过才能了解那些食肉生物的可怕，只有去外面的大街上、校园里走上一圈才能彻底的明白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外面到处都是可怕的丧尸，想要这种环境下活下去是多么的不容易。
王义岚和段雪对那些与自己并肩作战过的警察们心怀敬意，对于他们拼死作战，回来却遭遇到这种不公的对待心怀不满，听到这些冷言冷语、没有丝毫人情味的指责，心中的了怒火熊熊燃烧。
“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懦夫，就会耍嘴皮子。有种就拿起武器出去杀几只丧尸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段雪终于忍耐不住，开口对这些卑劣无耻的行为进行回击。说完之后心中立刻有些后悔和不安，这些人衣着光鲜，仪表不凡，看起来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果是原来的自己肯定不会贸然出言责备，自己是不是莽撞了一些？
侧着头看了看苏江辰，她的心中又有了信心。苏江辰说过，现在是末世了，旧有的社会秩序和社会地位都不复存在，他们3个人可以战斗，可以杀丧尸，可以为自己争得一条活路，这些人呢，他们能干吗，这时候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话音刚落就被段雪抢白一通的是一个秃顶、顶着大肚腩的胖子，他大感没面子，愤怒的挥舞着比一般人大腿还要粗的手臂，气鼓鼓的说道：“你是什么人？你懂不懂社会分工？你懂不懂职责和义务？这种与怪物战斗动手的粗活，能是我这样的人干的事情么？”
“哦，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让我告诉你吧！”胖子越说越得意，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优越感：“我是一家市值5亿公司的董事长，我的公司给数千人提供了就业机会，每年纳税数百万元，在全省里都数得上的明星企业家。这些警察，挣的工资都是我们纳的税，他们就应该为我们服务，受我们监督，虚心接受我们的批评，保护我们，出去与怪物战斗，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年纪轻轻的，懂什么啊，还敢反驳我！”
段雪娥眉微蹙，不卑不亢的说道：“无论你之前的事业多么辉煌，地位多么崇高，身份多么尊贵，在现在你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依然要面对众多丧尸的尖牙和利爪。丧尸会因为你有钱就嘴下留情么？丧尸会因为你的社会地位而对你高看一眼么？你过去的财富和积蓄在这时候都不能救你的命，想要活下去，只能靠你自己的双手双脚去战斗！”
这番话基本上复述了苏江辰之前对她说过的意思，听在苏江辰耳中依然十分中听，不由的微微点头，眉眼中满是赞赏。
“小姑娘，我不知道你这些奇怪的论点是从怎么想出来的，真是可笑至极！”一个浓妆艳抹、40岁左右的女人高傲的扬着头，语气里满是奚落和不屑：“在我看来，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你嫉妒我们在人生的前半程积攒下来的人望、财富、资本和收获的成功，然后觉得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生化危机就能让我们前半生的努力都化为泡影？这可能么？简直是痴人说梦！像你这种心态的人我见得多了，你们这些人毫无疑问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过着一无所有的生活，自己不努力却盼着好运掉到自己头上、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妹妹，你还年轻，让我告诉你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我们之前成功过，之后也会一直成功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还有你所说的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女人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身体站得更直，头也抬得更高：“凭借我们的人际关系，现在我们就可以用我们手中的权力和财富，召唤来无数想讨好我们、为我们效力的人。”
段雪也笑了，笑的十分开心，像一朵正在绽放的美丽花朵：“哦？原来是这样？我很奇怪为什么末世爆发已经6个小时了，那些无数想讨好你们、为你们效力的人还不出现，你们还是被困在这里哪也去不了？你们在这里等什么？等着有人给你们送外卖么？”
女人勃然大怒，厚厚的粉底下面脸气的通红，立刻从一只高傲的天鹅变成一只凶悍的母虎，就要不顾风度的破口大骂，旁边的一个30来岁、梳着背头、气度不凡的男人拉了下她的胳膊，阻止她发飙，淡然问道：“你们3个不是这里的警察吧？从哪里过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