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复仇连生命都可以不要,那么为何要潜伏在乔府,害怕别人发现你的身份呢?为何不一次性来个痛快,大杀特杀呢?你,究竟是在害怕什么?”
慈贤这一席反问的话,让他施慕白怔了一下,下意识想到了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能全身而退,是为了那三年之约,是为了义父和大妞不受自己连累,当一切尘埃落地,自己和他们一起远走高飞。难道这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吗?
没有疑问,否则自己早已大开杀戒,根本不会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阿弥陀佛。”慈贤念了句佛号,看着他:“施主应该想到了什么,如果你的复仇需要你想到的这个作为代价,那么你还愿意复仇吗?”
这个问题,施慕白早就想过,在来江州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他摇头笑了笑,望着慈贤:“大师,您说得这些我明白,可我是一个想事周全的人,一件事若没有被我想得万无一失,我是绝不会出手的。”
“阿弥陀佛!”慈贤闭上了眼。
“大师,您不要在试图劝说我放下仇恨,虽然您说得很有道理,弟子我也很认同,不过你给我讲的这些只是劝人向善的真理,不是红尘俗世里的真相。真理和真相虽只有一字之差,但意义却大不相同,就像一个是梦,一个是现实。”
“施主你聪慧过人,奈何执念太过深重。”
“是吗。”施慕白笑了笑,他道:“大师你说我执念深重,也许吧,也许这样的我,将来会不得好死,死了会下地狱,我认了。不过大师你说我执念深重,其实大师您的执念不一样深重吗?”
慈贤微微邹眉:“施主此话怎讲?”
“大师您是佛门中人,以济世救人普度众生为己任,佛法常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由此可见大师为了这个佛的信仰可以牺牲一切。而这,何尝不是一种执念?”
“施主莫误,这是信仰,不是执念。”
“有区别吗?”施慕白轻佻了下眉:“都是一根筋。”
“阿弥陀佛。”慈贤念起了佛号。
“话又说回来,世间真有鬼神吗?”施慕白问。
“这就需要施主您怎么看了。”
“我记得大师您去乔府捉过鬼。可那个鬼是我装扮的,也就是说乔府根本没有鬼,就是那个要杀乔仁的鬼,方才大师您也说了那不是鬼,是一个特殊的人。照这样说来,乔府一直都不曾闹鬼,可大师不仅在乔府驱邪诵经,还去了枫林山折腾。还不把这些真相告诉乔府,这不是欺骗世人吗?”
“世人身处红尘,食五谷杂粮,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贪嗔痴,难免有亏心,难免有心魔,难免需要救赎,难免需要原谅,都希望求个平安。世上有鬼也罢,无鬼也好,只要给世人一个心安,助其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这何尝不是一种善缘?”
“如此说来,大师的欺骗是善意的谎言,对吗?”
慈贤双手合十,闭目不言。
“那么好,既然大师的欺骗是善意的谎言,是让世人得一个心安,那么我在乔府复仇杀人,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善缘?虽然我是在作恶,可我是在阻止恶人作恶,只是大师的手段是渡化,而我的手段是毁灭,只有心存善良的人才能被渡化,骨子里存恶的人是渡化不了的,只能毁灭。”
施慕白盯着慈贤,字字如刀:“我就是这个毁灭恶人的人。如此说来,我与大师有什么区别呢?大师又为何要让我放下呢?让我放下,就是纵容恶人继续作恶,这样大师您渡化了我一个,却纵容了更多的恶,您种下的又还是善缘吗?”
菩提树下,落叶飘零。
慈贤高僧万不曾想到他会有这般言辞,执念太过深重,他慈贤已不想在说什么。终,双手合十,闭上眼念起了佛号:“阿弥陀佛!”伴随着说了这样一句:“天雨不浇无根树,佛法只渡有缘人,施主的佛机尚未到来。”
施慕白摇头笑笑,沉默了片刻后,望着慈贤,诚挚地说:“大师,我和您说这么多,是因为您救了我,我信任您,也尊敬您,所以我毫无保留的和您说了这些真心话,并无冲撞您之意,您也放心,我知道什么是善恶,不会滥杀无辜,我只杀该杀该死之人。您还是告诉我关于那特殊的人的一些事吧。”
“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
“所有!”
慈贤睁开了眼睛,凝视他:“你要对付他?”
“我不知道。但这次若不是因为他的嫁祸,我也不至于沦落成这样,不过也多亏了他的嫁祸,在所有人面前洗清了我身上所有的疑点,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身份。所以待我痊愈后,他若在阻拦我,给我下绊子,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到这里的他,目光阴狠了一下,咬牙切齿:“我会拆了他的老窝!”
“阿弥陀佛。”慈贤又念了声佛号。
“大师,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施慕白催问。
慈贤双手合十静坐菩提树下,用极其沉静且慈悲的目光凝视着他:“施主,他不是鬼,也不是妖或怪,更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天底下最特殊的人,他一个人活在孤独的世界里,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苦与痛,没有任何人安慰他,他也只是想在命运的枷锁里力挽狂澜改变一点事。而施主你……”
“我怎么了?……”施慕白望着他,迫切地等着他的下文。
慈贤此刻的目光忽然变得些许不忍,就这样凝望着施慕白,一字一句地说:“他是你的未来,你是他的过去。”
第126章这,就是证明!
风,起风了。
松动竹摇,地上的残叶离地飘飞。
菩提树下,施慕白目光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慈贤。
这,这怎么可能?
“呵,呵呵。”施慕白笑了起来,他盯着慈贤:“大师,我们能不开这个玩笑吗?”
“出家人不打妄语。”慈贤一脸严谨。
看着慈贤高僧这一脸严肃的表情,沉静的目光,施慕白收起了笑容,慈贤大师是认真的。那鬼真的是自己,自己的未来……
那鬼怎么可能是自己?不可思议,天方夜谭。
“这,怎么可能?”施慕白的心灵受到了强大的冲击,眉头都邹到了一块。
“贫僧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可思议,很难让施主你相信,可大千世界,诸般奇异,很多事就是这般奇妙。”
施慕白不说话,就这样盯着慈贤大师,在思索他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慈贤也不急着打扰他,让他静思一会儿,消化一下这个让人震惊和不可思议的事实。
良久,施慕白问了这样一句。
“若真如大师所言,他是我的未来,我是他的过去,那么按理说应该暗中帮我才对,帮我排除一切潜在危险,可他却处处与我作对,这次还差点死他手里,他还是我的未来吗?我有他这样的未来吗?”
“他的确是你的未来,他对你所做的一切,在你看来是在害你,可事实是在帮你,是在努力的想要改变你命运的轨迹,也是在改变他自己的命运轨迹。让悲剧不要重演。”
“什么悲剧?”施慕白急问。
“他没说,但看得出很严重,近乎疯狂。”
施慕白不说话了,就这样沉默着。
“贫僧该说的已经说了,施主你好自为之。”慈贤站起了身来,念了句佛号,起身走了。
“大师你等等。”施慕白叫住了他。
慈贤高僧站住了脚,回身看向他。
“这些话是他让大师您转告我的?”
慈贤点了下头,他道:“他希望施主你趁现在离开了乔府,等伤势痊愈后就尽快离开江州,不要报仇了,去找你义父,一家团圆去过你们想过的日子,永不再回来。这样,他的努力才不会白费,才能力挽狂澜打破你们被诅咒的命运。”
“那他为何不亲自来告诉我?”施慕白盯着慈贤:“麻烦大师让他来见我,我当面和他谈,看看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对于施慕白的这个要求。
慈贤高僧有点为难。
“怎么了大师?他来不了?还是不在寺院里?”施慕白此刻的语气有点嘲讽的味道。
因为到现在为止,他施慕白都对这件事将信将疑。
太震撼,太不可思议!
“阿弥陀佛!”慈贤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施主,他就在本寺,也就在这个院里,就在那张石桌旁的石凳上坐着,看着你,盯着你。”慈贤高僧的目光投向了那张石桌。
什么?……
施慕白惊愕的目光,下意识投了过去。
可是那张石桌周围空空荡荡,除了石桌上放着的一个茶壶和几个竹筒做的茶杯外,什么都没有。
“你,看不见他。”
施慕白眉头邹起,看向慈贤:“您能看见他?”
“贫僧从小身在佛门,精修佛法,佛门六通身怀其一的天眼通,自能看见常人所不能见。”
对于慈贤的话,施慕白哑然。
“施主,贫僧与你说再多,都不如你和他当面对话。你记住,你的未来只能在午夜子时这个时辰的中间节点才能现身,那个时候是头天与第二天的交替之时,只有在这个阴阳轮换的时空缝隙中,他才能现身,现身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到时候你看一眼他的模样,就知道贫僧有无欺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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