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临时工 (魄败)

我把户口本和刑满释放证明掏出来给他看，他拿在手上仔细翻了翻说：

“跟我进办公室。随后在他办公室里，他在他信纸上写道：

“兹有我大骨堆社区，社区居民韩冰，家庭地址，身份证号码，户籍地址什么的，现刑满释放来社区报到，情况属实！在证明上又盖了一个章。

我正要走时，那男的说：“刚出来有什么困难吗？这么年轻不找个活干？

我说：“想找个工作干，但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那男的笑了笑说：“现在社区成立两牢回归，社会救助服务中心，跟着公司搞拆迁干不干，一个月好了1500元到2000元。

我问什么时候能报名，那男的说：

“你留个电话，过了年我联系你。

我说：“我刚回来，还没有手机。

那男的笑了笑，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

“过了年正月十六，给我打电话！

我道谢转身离开办公室，我拿着名片看，上面写着大骨堆社区治保主任，王海洋。

从社区出来，我在路上逛了一会，大雪渲染的郊区洁白无瑕，那种意境让自己心潮澎湃，我象一只刚出笼子的小鸟，煽动着翅膀翱翔天空。

我进去的这两年，大骨堆变化太大，原本了无人烟，空旷寂静的郊区，现在却变得有些热闹。

一栋栋高层小区拔地而起，我有些纳闷，这临近火葬场的地方，竟然还能盖居民小区。难道阳北市规划局的规划师们，眼tm都装裤裆里了吗。

那火葬场巨大的烟筒每天排泄着尸灰，散发出那种有些腥味夹着烧焦味的气体在空中漂浮，不让人闻着反胃吗？

或许是我想的太多，后来我渐渐明白了。

我进监狱的这几年，是整个阳北市乃至全国，黑心房地产爆发期。

整个阳北市房地产遍地开花，自从规划四环，阳北市殡仪馆在三环以内，这在地里位置上是一块好地方，一环城区房价一万五以上，二环房价一万左右，三环以内房价七千至八千，四环刚开发价格在四千至五千。

从古至今传言二龙眼大骨堆，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虽然没有实质性证明，但被开发商宣传的邪乎其神，他们竟然把我师傅的万金龙，祖先的祖画像都搬了出来，悬挂在一座正在施工的楼面上，

那宣传口号配合画像有些讽刺，一位独眼老者身穿着黑色长袍，头戴瓜皮小帽，手握烟斗坐北朝南，手指大骨堆，宣传口号是：

“清朝阳北县独眼神算，万老先生都说了，大骨堆风水宝地集天之精华，地之灵气，三千年才出一块二龙眼，您还等什么，限时抢购只要6888，.三环之内风水宝地，上保父母寿比南山，下保子孙清华北大。横批，不是文化人谁能买得起。

高富强开发有限公司。

这尼玛简直无节操，花裤头套头上，硬说自己戴的是手工定制阿玛尼。人如果不要脸，还能说什么！

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四姑四姑夫和五姑都在，我五姑一见面就把我上来抱着我，她四姑在一旁打趣说：

“娟子，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没个正行。

我五姑嘟着嘴说：“怎么没正行，我就这样，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我虽然快三十了，但是我心态不老啊！

我四姑打击她说：“你哪块三十岁，我猜你才十八。

我五姑嗅了嗅我衣服，捏着鼻子说：“冰冰，你身上什么味，酸酸的。衣服多长时间没有洗了！

我说，这是我进去的时候，穿的那套衣服，快两年了吧！我五姑吐了吐舌头，用手在鼻子上扇了扇说真恶心。你快去洗澡换衣服。随后我妈给我找了几套换洗衣服，我进了卫生间。

第五十四章林威

打开热水器，热腾腾的水喷洒出来，从头往下淋，两年了第一次这么轻松，记的在监狱里，一个月洗一次澡。

那时人多，每个人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头还没洗完，人就被挤了出来。

3000多人排着队，那裸着身子。那壮观人山人海的场面，至今难忘。

等我出了卫生间，母亲已经把饭做好了，只要父亲一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母亲给父亲打了几遍电话父亲才回来。

随后开始吃饭，我们一家人闲聊，四姑夫是一个很闷的人，在纺织厂开货车，平时话很少是一个实在人。

四姑夫从棉夹克里掏出一个红包说：

“小冰，你刚回来，今天和你四姑来看你，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给，这钱你拿着，想吃什么你自己买！

我把四姑夫的红包推开，其实四姑夫家过的挺辛苦，四姑四姑夫纺织厂效益不好，面临倒闭。

有一个儿子先天性胳膊残疾，四姑夫平时给纺织厂拉货，夜里跑出租车夜班，一家人过的挺艰辛。

我说：“姑夫你这是干什么！这钱我不能要。

四姑夫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他有些误会说：

“小冰，你是不是嫌少，去年我和你四姑去看你，监狱不让见。这不，今天你妈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回来，我心里高兴就来了，小冰，别推辞了。你不收我心里不好受。

那天如果我能拉着你，咱家就不会出这事！

我妈在一旁说：“幸福，今天你能来，我心里高兴，如果你非要给钱，那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了，都是一家人你给钱算什么意思，你看看老五娟子，到家就知道吃，我就喜欢她这样，没把自个当外人。

四姑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把红包收了起来。

我给他斟了一杯酒说：

“四姑夫，那天你拉不住我，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我被东西上了身。

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五姑娟子接过话，：

“冰冰，你当时真被你三叔上身了？

那回忆有些不堪回首，我凄凉地说：“五姑，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说了你也不信。当时你不在现场，说真的，我现在从心里上对全家人愧疚，我不是给自己找借口。

要不是我奶奶爷爷，也不会死！我把一个家给扯散了。

那天奶奶住院，我在医院见到，一个穿黑色寿衣的男的坐在奶奶病床边，它伸手去摸奶奶的脸，当时我和爷爷在场，爷爷显然看不见它，但是我能。

我就喊那东西住手，那东西回头盯着我，你们体会不到那种感觉，我感觉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爷爷二话不说就给奶奶办出院，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爷爷知道那是饿死的三叔。

看着全家人异样的表情！我继续说：

“当初你们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三叔回来报仇吗？要不是二叔自私，三叔就不会饿死！

当初二叔和三叔偷家里粮食去，源河大坝找我爷爷和我父亲，如果他不把三叔一个人留下，三叔就不会饿死，三叔下葬那天，二叔心里愧疚去镇上偷了一黑色寿衣。

希望能洗刷自己的罪恶，但是三叔岂能放过他。

我父亲和我四姑面面相窥，或许这段尘封的往事会，永远埋在他们心里不愿提起，却从我嘴里硬生生的挖了出来。

我父亲问：“这事？你怎么知道？

我揉了揉面颊说：“在医院那天抢救那天，我灵魂出窍。我在地下室的太平间见到了，我三叔，和二叔。

那一刻全家人象一个个静止的木头人，没人在说一句话。

五姑夹菜的筷子僵在半空中，随后她用摸着我的额头说：

“你不发烧啊！说的都什么啊！

其实我父亲和母亲心里明白，他们的工作单位，让他们相信有些东西是确实存在，但是又无法科学系统的解释。

这顿饭我们一家吃的有些尴尬。吃过饭四姑和四姑夫就走了。

五姑象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就留在我家。

说起五姑有些尴尬，我奶奶到四十岁才有的我五姑，五姑从上小学起，就不愿意在和我奶奶爷爷住在一起，因为外人总误认为，我五姑是我奶奶的孙女。

我五姑象一个飘忽不定的小鸟，这个月在我家住，下个月在四姑家住，和二叔家基本不来往。

在我卧室里，五姑躺在我床上看书。

我问：“五姑你过了年还去北京吗？我五姑放下手上的书说：

“我毕业了啊！不去了！

我问：“你毕业了？

五姑笑着说：“你傻了吧唧的，我都毕业一年了，现在在正义律师事务所实习？

我吐了吐舌头说：“时间过的真快，你当律师了，一个月多少钱？

五姨不自然的说：“刚开始实习，一个月2000块左右吧！

我说：“你都研究生毕业了，怎么不留在北京，阳北市一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呆得。

五姑凄凉地说，：“北京是个梦想城市，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在北京呆了几年够了。

我嘿嘿笑了几声说：

“看你说的，呆够了，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吧！嘿嘿！

五姑白了我一眼说：“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分手你是说对了，其实我是一个人怕孤单，我不想一个在嫁到那边。连个亲戚都没有，如果以后受气了，想找个人诉苦都没有。考虑半年多，还是回老家比较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