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母阴妻 (南望潇湘)

我们在大道下等着，夜幕之中，我看见一排人影，从我面前经过。与我想象中、电视里的赶尸人不一样，这个粤西的赶尸人，走在队伍最前头叫号子，身后的那些人影，并非全部僵直蹦跳，而是软绵绵的和人一样往前挪动，只是走的特别慢，整个身体就像没有骨头。而队伍最后，还有一个提着白纸灯笼的人，每当一声号子喊出，提着纸灯笼的就摇铃铛，同时往空中洒一把纸钱，又往地上洒一把东西。

我猜应该是米。

今晚的这组队伍看起来特别长，足足有十来具“尸体”走在队伍中间。

这时候，霍静开口了，说：九具，是九具。赶尸人赶的尸体越多，冒的风险越大，这两个人是有多艺高人胆大，就算湘西人，我听说过的一次最多也是控御九尸，他一个半吊子……

“除非，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让他必须赶九具尸体。”赵晴说，“正好让我们撞上了。”

“棺材！”我说道，“江夏村后山的棺材，正好是九副！”

“怎么，给妹妹我送货来了呀？”霍静淡淡的说。

我忽然想到，之前也有农人说，在村子里看到过抬轿的人走过，难道说，这赶尸和抬轿是一路？想到这里，我也没管那么多，悄悄拉开车门，下车，径直跟了上去。


069.决心

我太过专注，也没在意其他人，走出几步，才被赵晴拉住，赵晴低声问我怎么这么冲动，我没回答。直接说道：如果抬轿的跟他们是一伙的，就是有人操纵纸人抬轿，再有一批人赶尸，抬轿的取尸体，送到悬崖上面，这是一种仪式。很符合十孽棺一贯的做法。

赵晴没有说话，只是随我一起跟了上去。

而那个霍静却没有跟过来，我一问，赵晴说那女人说自己手脚上有驱魂铃铛，出来肯定被发现，所以选择在车里呆着，看车，玩手机……

我一阵无语，但也没办法。

我们一路远远尾随那一队尸身。很快就发现，那人把尸体都赶到了离悬棺不远处的山洼子里，接着两人坐在路边抽了支烟，烧完了所有的之前，就转身离开了。我观察四下没人，就和赵晴一起冲到了山洼下。那些尸体，都直挺挺的躺在山洼里头，这里地处山的阴面，又在山崖附近，我估计只要尸体不腐烂发臭，就算放十天半个月，江夏村人都不一定发现的了。

尸体的脑门上没有符纸，但嘴上都喊着圆石子。

这东西的作用。和老钟头的闭口钱差不多。

而当我的灯光打到那些尸体一张张已经青绿色的脸上时，我震惊了。

每一具尸体，都双眼翻白，五指钩如鹰爪。这些人，分明死于十孽棺。而且，我多看了几眼，就发现，这些人，依然都是我灵山脚下村里的那些人！我们村子几十口人，上次那些尸体，大概还没用完。现在又来。我浑身发颤，难道我们村的人造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对待我们，让我们生时不得好死，死后还要让人驱使利用？！

然而，我还没有发作，赵晴就轻轻按住了我的肩膀。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

我一句话也没说，燃了一张符纸，随手一扔，赵晴似乎想要阻止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符纸飘落，呼啦一声，那些本就已经满是阴气的尸身没过多久就统统烧着了。火势蔓延的很快，也熄灭的很快。而我没有看那些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一堆飞灰的尸体，我背对着尸体，直到周围火光散尽，才慢慢往回走。赵晴跟在我身后，过了很久，才说道：我们应该等抬轿人来了再烧。围边斤血。

“我受不了村里人被这么折腾……”我说道，“抬轿人，我们不如直接去问那两个赶尸的。”

赵晴点头说只能这样了。

我们回到车里，简单跟漫不经心玩游戏的霍静说了一遍情况，霍静抬眼看着我，说：这回你到挺有男人味了？

我根本不想回答。

她抬手就搭在我肩膀上，说：不过，你这么做，挺蠢的。

我干咳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霍静居然一翻身，直接睡在我腿上，翘着二郎腿，继续玩她的游戏，顺便说道：今晚上我们就睡在车里吧，明天一早，最好早点打听到赶尸人的下落。

我看见赵晴瞥了霍静一眼，说：我的车这么小，三个人怎么睡？

“凑合一下就行了。”她忽然翻了个身，慢慢爬起来，把脸搭在我肩膀上，并不算太大的胸部一边摩擦着我的手臂，一边说：喂，你不会不喜欢和这么可爱的妹子一起睡在车里吧？

我更加吓得要死，心里暗念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奇葩。我赶紧推开她，说：轮流守夜吧，我先到外头对付对付，说完，我下了车，车前头抽烟，看着幽暗的乡间小道。外头有些冷，我心情也根本没有丝毫放松，拿出戒指看了好几回，可戒指依旧没有丝毫温度，仿佛白灵刚才帮了我们一回之后，就又陷入了沉睡之中。我心里不禁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我在想，与其让白灵这样下去，倒不如找到她能获得肉身的办法。

我记得，赵枫曾经提过关于肉身的事情，如果赵枫真的能帮她恢复肉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想到这里，我又使劲晃了晃头，告诫自己不能犯这个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晴忽然站在我身边，我愣了一下，看着她，问她怎么不睡觉出来了，她说睡不着，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看着我，说：你是不是挺喜欢霍静的？

我心里一阵惊悚，说：你特么在说啥？

“男人是不是都比较喜欢这样的女人？太矜持了反而会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赵晴又问道。我赶紧说当然不是，哪个男人心里没有一个纯洁的向往，当然都喜欢单纯的女孩单纯的爱情。赵晴居然撅了撅嘴，说：那不是因为单纯的女孩子比较好骗吗？

我干咳一声，说：你哪儿来这种想法。

赵晴哼了一声，说：单纯的女孩子，就像白灵妹妹一样，爱上一个人，就会为一个人无限的付出，无论对方怎么挥霍自己的感情，都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为对方着想，考虑，完全不顾及自己……哎，想起来，还是挺可怜的。

我不由得低下头，心里一阵酸楚。

“其实霍静人也不怎么坏。再说，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儿不是个好习惯。”赵晴忽然摇了摇头，说，“我心里好乱，原谅我失礼了……”

我忽然觉得今晚的赵晴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我总觉得自上回来江夏村开始，她就有些怪，好像很多话都瞒着我，欲言又止。我不由得来到她面前，盯着她，说：赵晴，咱们还是朋友么？

她逃避我的目光，说：是啊，你怎么了？

我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还能有什么事瞒着你？”赵晴笑了笑，说，“除了我被抓回赵家那段时间，我们天天都在一起，我还能瞒着你做什么？”

我想了想，最后只能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问道：我忽然想问你，等十孽棺的事情解决了，你会去哪儿，会回赵家吗？

“我……”赵晴眯着眼，忽然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想过……我不是那种会做很长远考虑的人，很多事情，我都很随性，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赵家，如今闹到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我回不回得去了。”

我说道：你本来不需要为我做到这一步的，我们并没有到那种……

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晴拍了一下，赵晴说：你又来了，我跟你说过，江湖儿女，不讲值不值得，只讲愿不愿意，作为朋友，为你两肋插刀，这没什么……

我只能叹了口气，让赵晴回去睡觉，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刘屠夫，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我来了电话。我有些战战兢兢，但最后，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我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师父，刘屠夫就说道：你现在啥也别说，回答我问题，你和霍静见上了么？

“见了。”

“嗯，你听我说，无论你在哪里，记住，你已经被灵山十部通缉了……”刘屠夫说道。

“我知道我被通缉了……”

“闭嘴小畜生，听我说完。灵山十部龙家派了龙震来找你们，是赵家的主意。龙震是个不择手段的货，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而且是灵山十部里头司阴术法顶尖的三个高手之一，司阴术法与我们的阴阳五行八卦术相生相克，你道行不济，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尽量躲着，若是不幸真遇上了，你不要反抗，让他把你带回来！”刘屠夫说。

“我……我不会回来……”我想了很久，说道。

“小畜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道：我清楚我在说什么，师父，我也知道回去我不一定会有事，而死战我可能会被灭得连灰都不剩。但我还是不会回去，师父，我不想再拖累任何人，受任何人的庇护了，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查清楚十孽棺的真相！


070.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