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
“就是我们教坊的妈妈。”
我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涂着红色嘴唇,手里摇着美人团扇,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妓院老鸨形象。
卿酒酒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可能伸手看不见五指的夜,给了她难得的安全感。她始终背对着我,声音闷闷的从另一边传来。
她的古腔古调加上南方女子特有的婉转音色,听的人心里一阵舒畅。她有头没尾的和我说着一些琐碎的话,大致都是她五百年前的家里和教坊。
“我做梦也没曾想过一个我从来不曾能留心的人,会给我的带来这么多的痛苦。如果早知道,我一定在他踏进教坊的那一刻便杀了他。”卿酒酒声音柔柔,却有一种不容分说的坚定。
我看着她侧卧的肩膀。窄窄的一道那么脆弱。月光下,她的脖颈后面显现出一条通红的勒痕。我想起那日挂在她脖子上的几道铁索,不免觉得有些同情。
她好像说的有些乏了,渐渐进入了梦乡。睡之前还呢喃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但大概意思是好羡慕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窗外,我的这点幸运,还不都是仰仗季陆……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起来给这屋子里的几尊佛做早饭。卿酒酒好像忘了昨天晚上那个脆弱的自己,起床之后又恢复了一脸高冷的女王表情。
我给她找了一套十分适合她的红裙,长短大概在膝盖上面,腰间还留了两个巴掌大的窟窿。之前易烊偏说这裙子暴露。死活都不肯让我穿。这会卿酒酒来了,裙子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吃过早饭以后我给卿酒酒绑了一个吊高的马尾,看来看去总觉得气色有些不足,又给她涂了一个红唇。一番打扮之后,本就姚艳动人的卿酒酒更加美的勾魂夺魄,就连我弟都不自觉的瞟了两眼。
卿酒酒抻了一下裙子瞥了一眼“你们这的人,比我们还低贱。”
我弟一口粥喷出来,我赶紧给他抻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没敢接卿酒酒的话,生怕哪下说的不对让我弟听出端倪,便赶紧拉她坐下吃饭。
吃过饭之后,我上课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季陆本来说什么都不同意我去上课,后来协商之后,终于变成了卿酒酒和季陆两个人陪着我一起。
卿酒酒和季陆两个人在学校里一走,无比引人注目。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我像是邻居家不懂事的熊孩子,没眼力见的非得插在俩人中间。
马克思上了一半,我正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突然进来一个斜挎着背包的白衣男。那人衬衫开了两个扣子,吊儿郎当的直冲进来。
走廊里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咒骂“小兔崽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我就不滚!”白衣男站在阶梯教室中间冲着门口吼道。
外面的中年男一脚踢开门冲进来,张牙舞爪的冲着屋里这男生走过来。白衣男把书包一扔,撒丫子往里跑。
他一转头我才看清这张脸,震惊的喊了一声“丁川?”
他听见我叫他,朝我这边挤了一下眼,蓄势待发的正准备撩妹。无奈身后那人追的紧,姿势还没摆出来就撵的满屋子跑。
“兔崽子你今天最好快点跑,慢一步老子把你腿打折。”丁川身后那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模样和丁川有六七分相像,用现在的话来说也是个帅大叔。
丁川像个马猴一样被追的嗷嗷跑,最后两脚被那男人踢出了门口。
马克思的老太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处给闹得直蒙,最后推推眼镜清清嗓“咱们看下一章啊。”
“你不来上课你死哪去浪去了!”中年男大声吼道。
丁川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气的那男人更加大声的咒骂“老子这么大家业早晚败坏在你手上,你丫的怎么就不能学学你老子我!”
外面噼里啪啦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们老太太连调节都不知道从哪开口,最后只能任由着爷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吵。
一直吵到下课,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丁川再进来的时候衬衫领子又被扯开了几颗纽扣,头发乱糟糟的被揉成了鸟窝。
他进来之后直奔我旁边的座位,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
“你是我们班的?”我见外面的男人走了,震惊的问丁川。
他嚼着口香糖,吸了一下鼻子“是啊,休学了一年,今天被老头子抓来了。”
之前在北京茶楼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来丁川是个大学生,那会一身的名牌,举手投足都像个二世祖公子哥。
不过今天被他爹踢了这么一圈,到真有点叛逆学生的样子。
“不管咱们俩倒是有缘啊,贵州见,贵州见完北京见,北京见完学校见。”
“是挺巧的。”我对丁川这种吊儿郎当的类型无感,也没什么话说。他倒是饶有兴致,随手把衬衫扣上杵在桌子上“我一直都以为考古系都是恐龙僵尸女,没想到还有你这么漂亮的小美人。”丁川刚说完话,目光突然扫到了坐在我身边的卿酒酒。
“和大美人……”他三魂七魄好像都被卿酒酒勾走,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半晌小声的问我“这位美女是你室友?”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介绍,便胡说道“啊,卿酒酒,我闺蜜,从别的学校过来看我的。”
丁川把身子从我面前一伸,直接越到了卿酒酒面前,油腻的伸出手“你好,我叫丁川,有荣幸和你交个朋友吗?”
卿酒酒瞟了一眼丁川伸过去的手,好像没看见一样的把脸转过去。丁川一点没觉得尴尬的收回来,冲着卿酒酒一脸花痴的笑“有性格,我喜欢。”
我心里暗自想,这卿酒酒的年纪恐怕是丁川祖奶奶的祖奶奶的老祖宗。不知道他知道了卿酒酒身份之后,会以一种什么样的速度光速闪人。
之后这一节课的基本状态都是,我昏昏欲睡,季陆翻看着从家里带出来的我弟的无聊读物,卿酒酒没有焦点的一直看着前方,丁川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我旁边的那张脸上。
下课之后,我后座的两个女生起身收拾书本。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听说了吗,老办公楼那边好像出事了。”
第74章 一日游
我和季陆那天进入密道之后,就直接从夫妻合葬墓离开,至于办公楼那面是什么情况也一直没回去看过。现在这俩姑娘突然说那边出事了,我下意识就竖起耳朵去听。
“那楼有了年头了,也正常。”一个姑娘整理了一下书本说。
“我觉得有点邪性,没风没雨的咋说倒就倒了。”另一个妹子说完压低了声音道“之前那个出事的系主任。办公室就在那栋楼。”
“啊?就是那栋楼吗?”
“可不,之前听说晚上没人的时候办公室的灯总亮。昨天晚上不亮了,不到凌晨楼就塌了。”
两个姑娘一边走一边神色匆匆的说,好像都对那个办公楼发生的事有些忌惮。我看向季陆,季陆一直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书,好像对这二人的谈话并不上心。
丁川始终和我们黏在一起。就连中午放学都形影不离。他和卿酒酒走在我和季陆前面,我压低了声音问“刚才那两个妹子说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怎么想的?”
季陆有些不解“什么怎么想的?”
“楼啊,楼都塌了,你觉得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弄的。”
“甭猜了,我干的。”
“啊?”我惊呼出声,引得旁边人纷纷回头。我凑过去问季陆“你怎么这么本事,那么高的楼,你哪来的炸药。”
季陆忍俊不禁的看着我“我要是用炸药炸塌一栋楼那得多大的动静。”
“那我完全想象不到除了炸药之外还会有别的办法。”
“那你就甭管了,你男人本事大着呢。”季陆大言不惭的说。我突然脸一红。嗔怪他“谁男人……”
“你男人。”
季陆刚说完,丁川震惊的回头问我“你是男人?”
我嘴角一抽“你给我圆润的离开。”
……
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要去办公楼那边看看,卿酒酒懒得走便和丁川两个人坐在了距离办公楼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我和季陆正好有了说话的空档。围亩长亡。
之前进入活人禁地之后,一直就有一个疑问在缠绕着我。当时办公楼亮灯,我们两个以为那是活死人只见会面的暗号。但是下去之后发现并不是,那里根本就是活人禁地的入口。
那么亮灯的意义又是什么,老校长的尸体又是谁挂在办公室的?这些问题好像再一次回到了原点,扑朔迷离。
当我再一次走到这座被炸塌的办公楼前,我才知道季陆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多疯狂的一件事。
昨天还完好的六层楼,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若不是旁边还依然好好的其他教学楼在对比着,我没准会误认为这里是什么抢险救灾的现象。
钢筋水泥都碎成了一片一片,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延伸着。我看着这一大片的废墟对季陆道“你的破坏欲可真是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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