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终于关好,丁万安将店内的大部分灯都关掉,唯独留下了中间那几盏,顶灯的光正好照射到店长的身上,让他成为了店内最显眼的人。
凡君一冷冷道:“包里面是什么?”
店长完全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里面像填满了东西。
贺风雷扬头道:“喂,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吧?”
店长立即手忙脚乱去掏东西,最后干脆一股脑儿将里面的现金金银玉器之类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紧接着辩解道:“四位,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我自己攒下来的,不是贪污会里的东西。”
凡君一看着那些东西,问:“你叫什么来着?”店长还没回答的时候,凡君一叹了口气道,“你看,你就是个无名小卒,我们四个连你的全名都记不住,合玉门呢以为你这样的无名小卒做点什么我们不会发觉,所以就找上你,给了你不少钱吧?我没想错的话,你肯定是缺钱花,要不就是被人下套,赔了钱,急需钱用,而且,你还动用了会里的钱或者是玉器,没办法了,只得为合玉门卖命。”
店长跪下来,换着方向的磕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被逼的,饶了我,给我一次机会!”
艾星灵和丁万安冷眼看着店长,贺风雷上前,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跟前的店长:“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收了那些东西,那些赝品,铸玉会就完了,彻底完蛋,铸玉会几百年的历史就会毁于一旦。”
店长继续磕头求饶。
凡君一看着艾星灵,又看向丁万安,两人都缓缓点头,凡君一最后将目光放在贺风雷身上,贺风雷皱眉,蹲下来:“王哲,我知道你叫王哲,我还记得你是我徒弟带进来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自己毁了自己一辈子,把你的那块金镶玉交出来吧。”
店长仰头看着贺风雷,知道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只得慢慢掏出来,双手捧着高举过头。
贺风雷转身伸手,艾星灵递过一把铁锤,贺风雷拿过转而递给店长:“自己碎了吧。”
店长将那块代表自己铸玉会门徒的金镶玉慢慢放在地上,举起铁锤,迟疑了好一阵,这才咬牙一锤子下去砸得粉碎,随后坐在那放声大哭,这不仅仅代表着他被驱逐出会,也代表着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无法在这个行当内混饭吃。
贺风雷俯身下去,将被砸碎的金镶玉慢慢捡起来,放进带来的一个布包之中。
凡君一上前对店主说:“你走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最好也把以前的事情给忘了,接着,你就要离开哈尔滨,开始逃,逃得越远越好,因为合玉门也许不会放过你。”
店主抹着眼泪向四个人磕头道谢,起身要从后门离开的时候,丁万安叫住他:“喂,你忘了东西。”
店主一愣,回头来看着指着地上那堆钞票和金银玉器的丁万安,紧接着艾星灵又扔出一张卡到其中,随后道:“东西你带走,那张卡里有五十万,加一起够你在外地做个小买卖了,算是安家费。”
店主闭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使劲点了点头,这次并未磕头,而是朝着四人深深鞠躬,收拾东西之后,快速离开。
店主走之后,贺风雷依然在那收拾着碎掉的金镶玉,一言不发。
凡君一放下烟斗,上前帮忙,丁万安也一瘸一拐地上前吃力蹲下,艾星灵也慢慢凑了过去,四个人就那么蹲着,一言不发地收拾着,直到地面上连一点碎渣都看不到……
他们说,一个时代被另外一个时代取代的时候,上个时代的老人们总应该留下点什么。有人希望是财富,有人希望是精神,但无论留下什么,有一件事不会变,那就是传统。
贺风雷拿起那布包,坐在那,喃喃道:“终于可以退休了。”
一小时后,长沙某酒店的套房内,凡孟收到了凡君一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很短——
凡孟看了一眼在里屋卧室内那个女人收拾箱子的身影,拨通了电话,对着那头道:“大公子,搞定了。”
盛钰堂笑道:“合作愉快,希望我们接下来更愉快。”
“当然。”凡孟放下了电话,端起茶杯看着外面的钢铁森林。
“谁来的电话?”里屋内传来女人的声音。
凡孟微微侧头道:“一个朋友。”
第十八章:底线
盛钰堂的高层公寓内,沐天健正在阳台上烤着牛排,细心地将牛排缓慢地翻转着。而在客厅中,盛钰堂与元震八对坐在一起,就那么对看着,看着看着两人都笑了。
盛钰堂指着元震八道:“我要是早点遇到你,那些年就不会过那么惨了。”
“惨?”元震八摇头,“那几年你乐在其中,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大公子,你只是换了个活法,更适合你。”
盛钰堂点头:“是呀,更适合我,要不是我爸在我眼前淹死了那个药头,恐怕我现在早就蹲监狱了,要不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我原本以为,我会风风光光地走过来,一路走到门主的位置上,成为合玉集团的董事长,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弟弟来,喂,你觉得他是我亲弟弟吗?我觉得不是,虽然我没有见过我妈,但直觉告诉我,他和我不是一个妈生的,肯定是我爸在外面找的小老婆!”
元震八笑道:“有钱人的事,很难说的。”
盛钰堂脸色沉下来:“所以,我不仅要搞死他,还要在搞死他之前,搞臭他,让我爸看到,他什么事都做不好,别以为戴个眼镜,穿个西服,说话咬文嚼字,说些诘屈聱牙的话就有能力当上门主了,做梦去吧!”
“大公子,冷静点。”元震八摇头,“小少爷很聪明的,我虽然没和他说过话,但我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这次徐氏兄弟在哈尔滨的事情败露,他肯定会知道是你做的,所以,咱们下面得走稳每一步。”
盛钰堂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这次很关键,按照我爸的暗示,谁找到了甲厝殿,谁就是下任门主,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身体扛不扛得住,万一扛不住,突然哪天咽气了,而我们还没找到甲厝殿,到时候就完了,我知道下面有些人是支持盛子邰的,到时候合玉门肯定内乱,我不希望内乱,我希望安稳。”
元震八点头:“所以,我才建议你不要去动铸玉会,就算做不到攻守同盟,也至少要让他们不插手咱们的事情,不帮你,也不帮小少爷。还有,铸玉会的新首工叫刑术,这个人你知道的,很厉害,关外东三省,有点名气的行家都知道他,关外也有不少人知道他的事情,交友广泛,做人也很讲究,如果能拉拢他,我们赢定了。”
盛钰堂皱眉:“可是,现在盛子邰就在哈尔滨,刑术最先接触的肯定是他。”
“大公子,别忘了,铸玉会的新首工有两个,一个是刑术,一个是凡孟。”元震八笑了,“凡孟可是咱们的棋子。”
盛钰堂靠着沙发,仰头道:“铸玉会有病呀,两个首工,还不如以前四大首工呢,谁说了算呀?总不能谁的年龄大,毛长,谁就说了算吧?”
元震八笑了,盛钰堂也笑了,而阳台上的沐天健依然无动于衷。
已经回到哈尔滨的刑术,将贺晨雪、谭通留在了当铺之中,自己则去了监狱旧址与凡君一等四大首工会和,按照约定一起到地下坐窟去面见璩瞳——原本这是刑术一直在避免的事情,他担心所有的事情捅破之后,再让璩瞳和前任四大首工见面,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但凡君一却坚持要见面,他认为有些事情应该当面向璩瞳道歉。
来到那口枯井前的时候,刑术看着眼前的四人,问:“你们真的想好了?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贺风雷和丁万安不语,艾星灵则是肯定地点头,而凡君一已经抓着上方的绳子滑落了下去,紧接着贺风雷随后,艾星灵则留在井口,对刑术道:“刑术,这次你去湖南,不管怎样,都希望你想办法带月佳回来,就算她不想见我和风雷,也应该回来看看自己的亲生父亲。”
刑术道:“阿姨,我尽力,但我不能保证,另外,我觉得如果这是个任务,那么接受这个任务最恰当的人选应该是凡孟。”
艾星灵摇头:“刑术,我是看着凡孟长大的,这孩子和你虽然长相相似,但是性格却完全不同,你有底线,但他没有。”
“阿姨,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刑术摇头道,“你的话听起来像是要提醒我什么。”
艾星灵道:“刑术,你是个好人,也许你眼中大多数的人也都是好人,但不能总是站在自己的出发点去看别人,明白吗?”说着,艾星灵也滑了下去,留下刑术一人站在那。
刑术与四大首工来到坐窟,见到了坐在角落安静等待着他们的璩瞳,璩瞳面无表情仰头直视着四大首工,并没有说什么。
凡君一上前一步,抱拳道:“璩先生,我们来了。”
“来做什么?”璩瞳直接问。
凡君一看了一眼其他三人:“道歉,虽然我们知道,单单只是道歉无法减轻对你的伤害。”
璩瞳摇头:“道歉我接受,我也不想再追究,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我那两个女儿,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我的妻子在哪儿?你们把她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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