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蓝晓只想把自己的脑袋敲碎,可就算这么做,也于事无补了。
突然感到有谁在拉她的衣角,她不想理会,可是那人一直拉着,她不得已只好低头看了一眼。拉她的是一个女孩子,很小很小,如果不是她的手在动着,蓝晓几乎要以为她是个布偶娃娃。
“姐姐。”
女孩子叫着她,清脆的嗓子。可是她潜意识里却觉得,这个看上去精致,甚至算是可爱的女孩子比起周围那些干尸给她的感觉更要阴森。这种感觉就好比是,假如你在棺材里看见一个死人,虽然会觉得害怕,但你心里知道这是正常的。但你如果在一个棺材里看见一个衣着鲜艳的待嫁新娘,那种感觉可就不会是单纯的害怕了。是一种恐惧,内心深处的真实的恐惧。
“姐姐。”女孩子又叫了一声。
蓝晓这才注意到女孩子穿着很古式的衣服,头发窝成两个鬏,留海下一双眼睛漆黑,像是黑色的珍珠,比较之下,皮肤则是白白的。蓝晓向旁边走了一步,那个女孩子也迈了一下步子,她小小的身体,迈的步子却奇怪的不比蓝晓小。
“姐姐,你想干什么?”
蓝晓猛然用力扯动衣角,没想到小小的人却拥有惊人的力量,她居然拽不动?!她又急又怒,愤怒到了极点,表现出的反而是极致的冷静。她死死逼视着面前的女孩子:“我做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害我!”
小女孩静静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不到丝毫杂质。不是天真无邪,是空洞,没有焦距。忽然她双手一松,蓝晓本来还在扯着,被这一下差点向前跌倒。“我们从没有要害你……”女孩子好像遇到了极困扰的事,不住地晃着脑袋,也没有看蓝晓。
门被女孩子堵着,蓝晓咬了一下唇,克制自己不去注意那围在旁边的干尸。木质的楼梯吱呀作响,她跑在上面,没有几步就被抓住了脚踝,腰上被紧紧地勒住,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贴着她的后背心,根据形状可以判断出是一张脸。只是那张脸冰凉冰凉的,一会儿的工夫,她就觉得整个后背心快要失去了知觉。
“姐姐,不要走,公子等你很久了……”
干尸也开始凑热闹,似乎认准了蓝晓此时没有反抗的余地,一个个都扒上来。混蛋!蓝晓从来没有这么火大过,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一只干尸快要抓上来的时候,她竟然一脚将它踹了下去。“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我?”她抽着气说出这句话,只是不知对象是满屋子的干尸还是身后抱着自己不放的女孩子。
“公主是公子的人……”
蓝晓紧咬了一下牙,有完没完?!她缩起手臂,顾不上对方是个娇小的女孩子,狠狠撞向了后方!骨头脆响的声音,似乎是捣在了女孩子的肩上。女孩子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之前不停说着的话也不再说了。只是蓝晓感到腰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好想要勒断一般。她于是更加不容情地挥动手肘,每一下都击中同一个地方。终于在一次闷响之后,她感到腰上一松,身后“咚咚”几声响,好像是女孩子滚下了楼梯。
她终于跑上了二楼,到了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二楼格局,倒像是一间阁楼。这个发现使情形变得更加糟糕,因为阁楼空间狭小,难以藏身。到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子正费力从地上爬起来,可她细小的胳膊似乎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每次在要起来的时候就又跌了回去。鼻翼两侧流了细细的血,像蜿蜒的溪水。
“你跑不掉的……”
干尸已经顺着楼梯爬了上来,它们没有头,等于失去了眼睛,却正确地辨认到蓝晓的方向。不管她向哪里走结果都是一样。
邪门得紧。本来是大白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这破楼里却越来越暗,两个窗户也没有。她看不清地面上的东西,冷不防脚下一痛,好像绊到了什么。连忙缩回脚,却在下一秒踩上了一个不知名的尖锐利器,脚底板顿时失去了力量,蓝晓摔在了地上。
疼痛钻心的间隙,她忽然就想起了小张,想起那天从她脸上撕下来的东西,又想起了刘旭,想起了同样变成僵尸的方达。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们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全部都是因为她,是她害的。
人的感情很微妙,可以在一瞬间天翻地覆,一发不可收拾。
她想通了一件事,从头到尾,所有人都是无辜的,只有她不是。蓝晓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绝望,只知道心里难过得要死,如果此刻手边有一把刀,她大概会割腕或者抹脖子吧。胸口一股郁结之气上窜,蓝晓“哇”地突出了一口血,身体像是被抽干了。腥味让那些干尸更加兴奋,簇拥着围上来。常言道情绪消沉会引起气血不顺,没想到有一天会应验在自己身上。然而胸口并没有因为这口血的喷出变得轻松一些,反而郁结得更加厉害。有凉凉的液体滴在手上,她控制不住张口又吐了一次。好没出息,竟然在这时候哭了。
干尸上来拉她的脚踝,蓝晓睁着眼看它们,心里希望它们动作快点。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浮现了刘旭方大等的样子,她对他们虽然不曾有什么好印象,但也从来没有想要他们死。可他们都死了,并且很大的可能是因为她。
不晓何时一双手放到她的肩上,温柔的气息萦绕脸颊:“不要折磨自己,这一切的发生不是你愿意的。”
那一瞬间,蓝晓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或者是脑子受不了刺激坏掉了。直到一个温暖的身躯笼罩过来,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谁抱进了怀里。几缕柔长的发丝抚在眼角,酥麻麻的痒。
熟悉的声音响起:“蓝晓,分离几月,怎可如此自暴自弃。”
第七十九章藏秘天珠
蓝晓胸腔里的那颗心,剧烈地跳动着,喉咙努力抖动想发出声音,她艰难地转过脸,看见了那个她想了上百个日日夜夜的人。“白夜……”用剩余的力气抓住眼前的男人,也许情绪波动太强烈,喉间一甜,她一头栽了下去,满口的血全喷在他衣服上,“我要死了……”
刚说完,早已身心俱疲的蓝晓禁不住悲喜的乍落起伏,昏迷了过去。
“你不会死的,”白夜抬手顺了顺她的发丝,用衣袖擦去了她嘴边的血迹,将她抱起来,“你忘了,你的命,是我的。”
开始围在一起的干尸不知因何缘故退得远远的,白夜从楼梯向下走:“天上人间,早已无你们的立锥之地,修罗道上,你们也已失去了资格。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三千世界,不容污秽,所以,”他一一扫过那些干尸,冷冷地道,“消失吧。”
干尸似是极畏惧地发出哀哭声,它们的身体在顷刻间化为飞灰,然后徐徐降下,成为地上千万灰尘的一部分。
地藏云,有时候,毁灭也是一种慈悲。
女孩子依旧趴在地上,脸朝着蓝晓,嘴里机械地是、张张合合。
白夜走到她身边,一抬脚将她踢到了墙角跟。女孩子的头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稻草。原先流淌在脸上的血只是红色的朱砂颜料。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主人……不会……”
白夜拉开门,阳光照进来,女孩子的头像皮球一样迅速委顿,最后成了一堆插着头发的稻草。
白夜回来了。
回来的那么出人意料。
蓝晓窝在沙发里,听着厨房里均匀的切菜声,心里没来由地就感到平静安然。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从白夜离开那一刻起,几个月来她生活得战战兢兢,每日里如履薄冰。而他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在那里,就能让她由身到心都放松下来。
她的身体依然没有力气,毯子软软地裹在身上,抬头就能看见卧室里的情形。渺渺卧在枕头上,没有一丝醒的迹象。其实她昏迷过后跟白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白夜,渺渺睡了好几天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也许潜意识里渺渺一直是他们之间最微妙的那根联系。
而白夜只是看了一眼,边将她往沙发上抱边说:“不用管它,它会醒的。”
蓝晓只好沉默。
电视上播着新闻,城市频道的女主持风华正茂,镜头前的她神采奕奕,仿佛永不会老。但那是一种奢侈,真的是奢侈,不可忘,也不可及。在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长生不老,完全成了彼岸天涯,远在云端,美丽的噩梦。
女主持正在播读着一则新闻,说是城北郊区发现无名女尸一具,脸部遭受严重毁坏,警方无法辨认其身份,希望最近有人员失踪的单位家庭多加注意。
又死人了。蓝晓无端地起了一种厌恶。手里捏着遥控器,想要换台却忍住了。
新闻继续播,画面上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忙碌着,旁白解释此女尸约二十五、六岁年纪,身体完好,初步定为单身女性,周围无打斗痕迹,除脸部外身上无其他明显伤痕。
……
“啪!”电视机关了。
蓝晓抬起头,白夜站在电视机旁,手里抓着一只锅铲:“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也可以看电视。”
“吃饭的时候看电视不利于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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