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徐家人,我头重脚轻的走进二师父家的客房,一头栽在了床上.我是真的太累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而且我的感冒又复发了,寒冬腊月在山上待了一晚还睡了一觉.如果不感冒就奇怪了.不过好在不严重,只是有点发烧.醒来的时候师父也坐在我的床边和二师父聊着天,二师父在津津有味的和师父说着这次的事情.语气中有些自豪,也有些羡慕.我没有睁开眼睛,就那么静静的听着二老聊天,感觉很幸福.有的时候,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听了一阵,我也在心里构思了如何和他们二老说这件事情.
后面肚子在闹革命了,我起身下床,和两位师父来到了早已经准备好饭菜的饭桌前,开始诉说起昨晚的经历.我说的很仔细,两位老人听得也很入神,末了,二师父说:"明天我去找个好穴,咱们去给那日本人重新安葬一下.这个日本兵的宽容之心,真的让很多人无地自容。"
是啊,如果不用心去了解它,又怎么知道这个偏僻的小农村的山上,还埋葬着这样一个无名又坚毅的日本兵呢?一个灵魂,能有这样的感悟和宽容。不管它来自那里,都有足够的理由获得原谅。
师父和我说:"你做的很对,我为你感到自豪."
后面,我问师父,为什么那太君的意识一直没有消散啊?师父和我说,因为竖着活埋.
我又问师父:"那之前抗战死了那么多的人,和日本兵.那岂不是会留下很多日本兵的灵魂?"
师父和我说,很多日本兵的尸体都被烧成了骨灰带回家乡了,他们有自己的法事,而且很多人死后都会随着自己灵魂的意志回到自己想回去的地方,我们常说的落叶归根,对于灵魂来说,显得更加贴切一些。当然,也有一些漏掉的,有的被阴差带走了,有的被行内的那些前辈处理掉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清理的基本都清理的差不多了,你能碰到这个日本兵,也算是一种缘分.
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结果还算能够接受,至少,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人死后的灵魂还是自由的,它们也能自己给自己做一回主。至于这个灵神为什么没有回去,我没有问师父,但是我想着原因大概是因为国家对他的抛弃又或者是竖着活埋这种死亡方式,或者两者都有。
隔天上午,我们师徒三人起了个大早,来到那块小平地,挖出了太君的遗骨,用一个大木盒子装了起来.二师父找了个穴,师父又亲自给这遗骨做了一场法事.虽然这法事对太君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但是不管如何,入乡随俗,毕竟人死为大.该走的仪式还是要走一遍.只不过没有给它立碑,因为实在不知道碑文该刻什么.难道刻个"太君"?
很多时候,我们都活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面,可是如果能真正的去了解一个人,设身处地的去聆听他的故事,或许就有种别样的感悟,任何人都有可取之处,也有着我们自身接触不到的经历.
很多时候,我们都被自己的主观意识所蒙蔽,看事情变得很片面.
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认为的那样.
很多人,都在用一生来演绎着平凡而伟大的故事.
你是,我是,他也是。
第120章阴蛊〔一〕
大三的下学期,也就是刚处理完那个日本太君的事情之后会学校不久的某一天,依稀记得那是个周末,我在学校操场踢球,有个同学在围观并且帮我们看包,踢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同学在旁边大喊:"刘x,你师父来电话了你师父来电话了."她是知道我有个师父的,也知道我是做这一行,更加知道我师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轻易的打我电话.
这个女生和我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她是和我经常一起踢球的那个同学的女朋友.
"谢谢."我跑下场赶紧接过了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哎哟喂,大老爷,怎么想起给小的打电话了?"主动接到师父的电话,心里激动,当然要调皮一下.
"小兔崽子,正经点,最近学业怎么样,忙不忙啊?"师父呵呵的说道.
这问忙不忙的,十有八九就是有事情了,那你都这么问了,我只好说道:"不忙不忙,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怎么,大老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学里面的课,大家心里都清楚.我就是那种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的主.要说在大学里面很忙的话,那是骗人的.
师父说:"那好,既然不忙的话,你就回来一趟,我们去一趟湘西,张师父的徒弟出了点事情."
"阔以,那我下午就去坐车,对了师父,你说的张师父是哪个张师父?"我一头雾水,怎么湘西还有个张师父,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那边有个同行叫欧师父.姓张的师父我确实是想不起来.
师父说:"不是我们同行,是那个赶尸匠,三年前你还见过的.我的老朋友."
"哦,记起来了,你是说那个张师父的徒弟出了事情?他徒弟不是那个周大哥吗?之前和张师父在一起的那个?"我想起来张师父是谁,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我以前写的那章赶尸.曾经,他带着小周带这一个德高望重的赶尸老前辈的尸体路过我们那边.那是让我大开眼界的一次经历.也是让我对赶尸匠这个特殊的职业无比尊崇的开始.那个黝黑的小伙子小周,还教会了我避狗咒.
"对,就是那个小周,被鬼附身了.哎呀,事情很复杂,你回来再说吧.长途电话太贵,我就说这么多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我们尽快过去."师父说道.
"好的,师父,我估计要大半夜才能到了,我直接上山,明天一大早就可以走."听到小周被鬼附身了,我心里也是不好受,对那个小伙子身上的那种朴实和憨厚劲儿,我是非常欣赏的,更何况,张师父还是我师父的执教老友.还有一点就是,师父既然叫我回去,那这事情应该不小.如果他能自己解决的话,也就不需要叫我了.虽然他以前叫我,我都只是打杂跑腿,但是不要小看了这打杂跑腿,有的时候要移棺搬石,他老人家还真的奈不何.
"不好意思各位,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了."冲着球场大喊了一声,我赶忙收拾起包,跨上我那台新买的山地车一溜烟的就往寝室狂奔而去.
洗澡换衣服,收拾好东西就直接出了门,已经快中午了,再不抓紧点儿晚上就到不了了.为了节约时间,我没有去坐以前经常坐的火车,而是去坐了武汉到长沙的动车.动车的价格比火车要高很多,像我这样的村里的娃平时根本舍不得坐.但是这一次,我也顾不得肉疼了,大不了这次回去的时候少给师父买瓶酒.
一路上还算顺利,除了给辅导员打电话请假这个事情.这也不能怪辅导员老师,因为我请假是这么说的.
"你好,陈老师,我是刘x,我想请个假回老家一趟."
"好啊,你有什么事情,要请多久?"
"有什么事情我也不好说,说了你肯定也不信.请多久我也不知道,要么陈老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明天晚上再给你打电话告诉你要请多久.可以吗?"我这人从小就不会撒谎.只得实话实说.
"那不行,虽然现在你的课不是很多,但是我最多给你一周的假,一周之后必须回学校."陈老师前所未有的严厉的说.这个陈老师是个刚毕业不久的留校学生,比我大不了多少,虽然是个辅导员,但是平时也都一起玩,没什么隔阂,跟好朋友似得.这次变得这么严厉,我觉得应该是她一个星期看不到我会觉得心里不得劲儿.为了适应她这突然的严厉,我只能这么想.
"好的,陈大老爷,谢谢哟,古德拜."我赶紧挂掉了电话,打了个车朝着车站走去.
我老家那边偏僻无比,别说高铁站了,就连个像样的汽车站都没有,所以我从学校回家一趟是很麻烦的,首先要坐火车从武汉到长沙,然后要去到长沙的汽车站坐汽车到我们县城,汽车要做四个多小时,到了县城之后要等班车回到我们的那个小镇子里面,也要坐一个多小时.到了镇子之后还要坐小巴车到村里,又要四十来分钟才到村里,如果要去师父家就更加麻烦了,到村里之后还要爬半个多小时的山,而且还是在疾走的情况下,走的慢,一个小时才能到.
不过这次坐的是高铁,时间节约了不少,那是我第一次坐高铁,那个时候才09年,高铁还没有降速,四百多的时速呼呼的飚,特爽,而且那个时候高铁上的乘务员也长得标致,和空姐似得.这贵确实有贵的道理啊.
最后紧赶慢赶,凌晨一点多才赶到师父家,师父还没睡.自己炒了些菜在八仙桌上边喝酒边等我.我一进门就放下包.吧唧着嘴就上了桌,装了一大碗饭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
"师父,那小周到底是咋回事?我怎么听着挺严重的呢?"吞下口中饭菜,感觉肚子里面稍微有点货之后我赶忙问出声来.
师父端起大碗喝了一口酒说道:"这老张上午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在做活的时候碰到了一件怪事,然后他徒弟还被上身了,他对鬼神之事只是略懂,还不足以去给他徒弟驱鬼,所以就打电话给我想要我帮下忙."
"就只是普通的驱下鬼么?那很多人都能做啊,何必劳烦师父你跑这么远,要么我代你跑一趟算了.师父你就别去了."我说道.
"要是简单就好了,听那张师父说,他感觉这次的事情不那么简单.你想他们赶尸匠体格多硬朗,而且他们还有专门的防鬼手段,那手段甚至不会比咱们差,就这样都还能被附身,你觉得这个事情会这么简单吗?"喝了一口酒又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这个复杂,才把你从学校叫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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