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冤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支,老屈头伸手接过去:“你刚才说啥?”
沈冤凑近了老屈头,扯着嗓子又说了一遍,老屈头这才说道:“哦,沈主任啊,这烟不便宜吧?”沈冤笑道:“老人家,我看你刚才抡那铲子,你的身子骨很硬朗嘛!”这次他是大声说的,老屈头把烟点着:“每天都抡,刚抡的时候觉得沉手哩,习惯了也就好了。”
沈冤又看了看锅炉房里堆码整齐的那些煤块:“这些也是你自己弄的?”老屈头点了点头:“喏,他们把煤拉来,下在那边,剩下的活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其实也就是出把力气,力气去了力气来不是么,再说这话也不累,这堆煤我能烧上四、五天,四、五天才搬动一次,平时就是添煤,不让这炉子熄了火。”
说完他就往自己的小屋走去,走出几步,转过身来:“这才中午,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会,要不来坐坐吧!”
沈冤也不客气,跟着老屈头就进了屋。
屋里一股子霉味,不过沈冤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在小凳子上坐下。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很简陋,老旧的一些家私,就连老头扔在桌子上的那手机都是老旧的数字机。
老屈头也不和他客套,从破柜子上拿起半瓶酒,又从小桌子里的一个簸箕里抓了几个干辣椒,他屋里用的是一个小电炉,他把墙上的闸刀推上去合起,电炉亮了起来,然后把干辣椒扔到炉子上,又拿双筷子翻动着,待辣椒烤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拉下了闸刀,把烤好的辣椒夹到了一个小碗里,洒上盐,又往那小茶缸里倒了酒。
“要来一口么?”老屈头望着沈冤,目光很是平淡。
沈冤摇了摇头:“我就算了,下午还有课呢,这不会是你的午餐吧?”沈冤看了看屋里,并没有什么残汤剩饭。
老屈头没有说话,自顾地喝着酒,沈冤才想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嗓门不够大,或许他并没有听到。沈冤苦笑了一下,也不再说什么,就坐在一旁看这老头喝酒,老屈头喝两口酒,就夹起那辣椒咬上一口,看着倒也是津津有味。
“人老了,日子也没有什么奔头了,这样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老屈头这话像在自言自语,沈冤只是笑,也不话,和这老头说话是一件很费劲的事。
老屈头把小茶缸里的酒喝完,又倒了一些:“你是来熟悉环境的吧,去过解剖室了吗?”这句话很明显就是问沈冤了,他的一双眼睛也望向沈冤。沈冤摇了摇头,老屈头冷笑一声:“害怕了?是不是听说那儿死了人啊?”
沈冤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有些害怕,听说死的还是之前的解剖室主任?”这次他的声音又放大了。
“嗯,曾主任,唉,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就遭了这毒手,曾主任是个好人啊!”老屈头又是一声长叹:“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
沈冤问道:“你这儿离解剖室不远,就一点动静也听不到么?”老屈头正准备喝上一口,听沈冤大声问他,他放下了茶缸:“没有,我耳朵不好使,要不是你大声的吼,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冤没坐多久就告辞离开了,虽然他没有回头,可是他感觉到身后老屈头的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
假如凌力看到刚才那一幕,他一定会感到吃惊,因为从头到尾老屈头和沈冤的对话都很正常,老屈头并不像和凌力说话的时候那样驴唇不对马嘴。
沈冤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其实下午他并没有课,他今天报到,这两天学校暂时没给他安排课程,就连附属医院那边的工作也是明天才开始对接。
和老屈头的接触非但没有让沈冤打消对他的怀疑,相反,沈冤更加觉得这个老头不简单。
老头的听力是有问题的,这一点老头并没有故意在伪装,沈冤刚才留心看了一眼那手机,手机开着的是静音。
镇南方给自己的资料上显示这老头是个孤老头,没有亲人,平时也不和谁来往,就连医学院里的人都很少接触,他拿手机干嘛?仅仅是看看时间么?不,在老头的床头还摆了一只小闹钟,闹钟的时间很准。
老头一定与外界有联系的,只是他为什么要开静音呢?怕声音打扰了其他的人?应该也不是,这角落里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他开静音的原因很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根本就不需要铃声,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见!
那么他与外界联系就只能用手机的另一个功能,短信。
沈冤留意到,老屈头一直都很淡定,可是他的目光总会投向自己,而在自己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更是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一动不动,沈冤觉得很可能老头是完全丧失了听觉的,但他却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原因只有一个,他会唇语!
可他为什么要装做自己只是耳背呢?
第11章沈冤的怀疑
一个彻底失聪的人,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那么他的眼睛就会很厉害,沈冤相信自己的判断,虽然老屈头的目光一直都很平淡,并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的犀利,可是沈冤却知道那双眼睛很快,也很毒。
说它快,是因为他能够迅速地捕捉到眼前飞逝而过的一切,把所有都尽收眼底,说它毒,是因为这双眼睛能够深深地刺穿事物的外在,而直向本质。
另外沈冤也发现老屈头不只是身子骨很硬朗,甚至可以说他的行动很敏捷,还有很有力量。
沈冤的脑子里浮现出了罗莉的影子,如果罗莉就是杀死曾诚的凶手的话,那么她就必须有一个孔武有力的帮手,老屈头倒很是符合。
沈冤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到目前为止,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证据能够证明罗莉是凶手,这不是在想当然么?
不过沈冤却肯定这个老屈头不简单,是个有故事的人。
还有老屈头桌子上的那部旧手机,他有些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不拿起来看一看呢。
当时他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他不想惊动了这个老头,他不想让老头起疑心,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看那手机的时候老头是不是发现了。
离开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了老头的目光应该是落在自己的身影上的,那目光让他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
他仔细留意过老屈头的那双手,那绝对不是一双可以握着手术刀完美地杀人、剥皮、剔骨的手,那双手上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下力气做粗重活路的人的手,所以他才会在脑子里冒出那个想法,老屈头是谋杀案的帮凶。
他之所以会这么想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原因,只是他了解像老屈头这样的人,老屈头的生理上有很大的缺陷,可是却不影响他的精明与警惕,他那双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样的人领域感是很强的,他或许真的听不到实验楼那边发生的凶手案,可是他却应该能够“感觉”到,他能够感觉到这块属于自己的区域内发生的一切事情。
沈冤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很希望他看错了这个老屈头,如果他的判断没错的话,这个老屈头将会是一个劲敌,这不符合自己的原则,沈冤一生最不想与四类人交手,一是老人,二是孩子,三是女人,四是有生理缺陷的人,屈老头一下子就占了两条。
手机响了,是镇南方打来的。
“沈大哥,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镇南方笑道。
沈冤淡淡地说道:“还好,有事么?”
镇南方咳了两声:“也没什么事,只是问候一下。”
“问候过了,我挂了!”说完他真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那头,镇南方楞住了,这个沈冤的性子怎么就这么淡呢?小惠笑了:“你还真指望他能够一到医学院就有收获啊?他这才去了半天呢!”
镇南方望着小惠:“‘小鹰’那边有什么动静?”
小惠摇了摇头:“他曾经和曾诚通过两次电话,曾诚死的那天晚上他去过医学院附近的‘星语酒吧’,坐了大约四十分钟,一直不停地看表,应该是约好了与曾诚见面,没想到曾诚却出事了。之后的两天他一直呆在宾馆里,哪都没有去,就连三餐都是让酒店送的餐,也再没有和外界有通讯。”
镇南方一脸的苦涩:“这个曾诚死得真不是时候!”
小惠站起来倒了杯水,然后靠在窗边:“你说,是不是他们发现我们咬住了‘小鹰’所以除掉了曾诚?从‘小鹰’身上我们是捞不到什么的,案子的突破应该是曾诚这儿!”
镇南方想了想:“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你想想,我们是在‘小鹰’来雷州市之前盯上他的,而且我们一直都很小心,并没有咬得很死,如果这样都让对方发现了,他们早就应该阻止‘小鹰’与曾诚联系的,就算他们除掉‘小鹰’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可偏偏死的是曾诚,还有,杀死曾诚的手段你不觉得太诡异了么?如果是他们想要灭口,用得着弄得那么复杂吗?从杀死曾诚的手段来看,仇杀的可能性更大些,不是深仇大恨,犯得着剥皮、剔骨么?”
小惠觉得镇南方说得很有道理:“怪不得一直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与警方有正式的接触。”镇南方耸了耸肩膀:“我这样做也是不希望打草惊蛇,如果对方并没有发现我们已经盯住了‘小鹰’,曾诚的死也只是一个意外的话,他们一定会重新指定与‘小鹰’接洽的人,让警方自己调查曾诚的案子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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