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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记 (三月初)


张磊小心答道,“回诸位大人,赵太医是在今晨被赶集的城民发现,据几人证词,约是卯正时分。当时这条道上行人不多,又逢日出,他们行至此处一眼便发现了悬于树下的赵太医。下官的寒舍距此约三刻钟的路程,听闻后便与刑房承差赶来一遭查验,初断赵太医乃是自尽。只是这条内道晚间十分僻静,眼下尚无目击者,若要判定死亡时间需仵作验尸。事关重大,下官未敢擅自下令,现场事物皆保持原样。”
听完大概,君珑与李巽问及城中戒备,漪涟趁机观察了周围地势。
所谓内道乃是离湖最近的行道,道旁栽满了苍古枫树,赵席所吊的是其中之一,几乎正对苏楼。右旁十步设有渡头,栓有一只落着竹帘的木舟,是前往苏楼的唯一途径。以渡头为基,再往右方行数十步,便是落香楼。除落香楼外,内道上再无商楼,民居零散,多分布在苏楼背处,难怪无人可证。
“发现尸体的城民居于苏楼斜后方,而市集场地在城东南方。此道虽不是必经之路,但路程最短,景色最佳,由此行经说得通。且他们几人能互相为证,并未直接接触过尸体。”张磊如此补充道。
“听张知府的意思线索并不明确,何以判断赵席自尽?”君珑摇着扇问。
张磊道,“单看尸首,死者脸微青,唇部泛白,双目稍外凸,嘴微张,乃窒息而亡之相。且并无明显外伤,也现场看不住挣扎痕迹,所以下官初步断定赵太医乃是自尽。”
君珑不甚赞同,“可赵席进苏楼不过短短三日,期间生了什么变故竟要他狠心自尽,张知府可查明了动机?”
张磊道,“这……还未曾。”
“没有动机就主观论断是否太草率?”君珑道,“何况依张知府所言仅能证明赵席或为窒息而死,有没有可能是他人绞死再先,后伪装成自尽假象?左右无人为证,若是凶手行凶后移尸,此地根本不是案发现场,又岂能让你寻到蛛丝马迹。”
就事论事,李巽以为,“确实不能断言赵席自尽,还是将尸体放下逐步查验为上。”
张磊连忙应声,赶快叫人将尸体解下平置于担架上。此一来,赵席的可怖死状看得更加清楚,煞白面孔,僵硬表情,脖颈赫然一道暗紫色的惊心淤痕,确乃窒息之相。尤其沾染上苏楼之名,有种不言而喻的古怪气氛在人群间悄然蔓延开。
有了君珑的问责在前,张磊说话尤其小心,在与仵作交换了意见后才道,“赵太医身上无明显外伤,脖颈勒痕证实是此麻绳所留,淤血偏轻,但还算正常。”如此是否可判‘自尽’,或是进一步验尸?他很为难,犹豫了两声请示,“下官愚钝,往下还请君太师赐教。”
君珑正望苏楼,闻言低笑侧头,“本师于此道不通,先前几句话不过随口臆断,岂能对张知府有所指教。不如问问沈中丞的意思?”
既然君珑发话,张磊这一问便顺理成章,“有幸得闻沈大人代审唐非一案的些许经过,下官由衷佩服。眼下赵太医这境况……呃……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沈序道,“张大人客气。唐非一案本官不过是代审,还要多谢三司肯给机会。反是侄小姐,当夜在大理寺的几番推测当真惊艳。不知对此案可有看法?”他打着太极就将话头推了出去,只因比较有趣。
漪涟从始至终一直在瞧赵席,哪里有心思听他们打官腔。她越看越上前,看不清又要再近两步,结果被君珑一把逮住,她讶然,“干嘛?”
君珑看向沈序,“沈中丞过谦了,有高见不妨直说。本师知晓你性子素来谨慎,旁人却不明了,别叫张知府以为你小气。”
沈序随口挖到了宝,深觉愉悦,“下官哪里有高见,拙见罢了。暂不论自尽还是他杀,赵太医眼瞅着是死在苏家大门口,怎么也该先问问苏家的意思才为妥帖。君太师以为如何?”
听到苏家二字,李巽心不安宁。尽管眼下的进展合情合理,他还是有种不协调感,所以一直没轻易发话。尤其沈序说完话后向他投了一个极为隐蔽的眼色,若有深意。
君珑目光凌厉一扫,“苏曜人呢?”
张磊忙回禀,“刚才已经派人去知会了。”他再度招呼人去问情况,远见一条木舟已缓缓驶到了湖泊中间,方才略松了口气,“太师稍后,大约是苏家的人过来了。”
不多时,舟停渡头。两名家仆首先跳出船,回身将戚婆子扶了出来。
她一如往常淡定,眼见这官兵围立的场面丝毫不见慌张。周全了礼数后,她将视线落向了永眠在枫树下的赵席,鞠躬作礼以表哀情。然后徐步走到尸体旁闭目合手,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什么,有点像佛家诵经。
在沈序的示意下张磊上前询证,顾忌着振国将军的名号,他客气道,“戚婆婆,敢问苏将军如今何在,怎未与你同来?”
戚婆子收手答道,“主子正在休息,起不得。”
君珑与李巽都在场,权臣与皇亲请不来一个世袭将军,这让身为落中知府的张磊很挂不住面子,“这……”
戚婆子有意补充,“赵太医奉皇命前来,苏家上下皆沐皇恩,不敢怠慢。如今出了这桩事实非所愿,民妇惶恐之至。”她深叹道,“可主子的病张大人也知晓,终日缠绵病榻难以成行,尘事不闻,是非不听。莫说对大人断案有所助益,便是答上您两句话也难。不周全之处老妇代为请罪,还是诸位大人见谅。”
话毕,沈序与君珑对视一眼,无声而笑。他向来以为朝廷之人最圆滑,没想到落中还有这么个会说话的老婆子。听着句句谦卑,可细品来却让人冒火,总归一句话,‘苏曜身体抱恙来不得,能怎么着?’
沈序巧妙接话,“苏将军身有怪疾自该体谅,来不成不碍事。可本官听闻将军长日闭门谢客,连太医也难见上一面,这如何治得好病?”
张磊听得一身冷汗,不愧是中央官员,言词太锋利。先是不问缘由扣了顶‘怠慢皇恩’的帽子,再是将赵席之死归罪与苏家。且他言明‘闭门谢客’四字乃是‘听闻’,由哪听闻?敢放出这话,身后必有高人授意。所以‘一问三罪’,戚婆子也轻易反驳不得。

第八十九章 自杀他杀?

果不其然,戚婆子只婉转解释,“多谢大人关怀。三日前君太师驾临苏楼正赶上主子身逢不适,不能亲自相迎。待晚间精神所有好转,老妇便立即请了赵太医替主子诊脉。”
君珑凛然一笑,“诊脉都整到树上去了,苏将军这病确实怪得很。”
戚婆子坦言,“太师明鉴,主子病虽怪,但尚不至于累及太医。”
话中有话,李巽听出了一点意思,“既然赵太医已经请过脉,于病症可有说法?”
旁人很难察觉戚婆子多看了李巽一眼,“回九千岁,赵太医一时无解。”
此话一出,一直蹲在仵作身边旁观的漪涟抬了一下头。
继而听见君珑置评,“这说词真熟悉。难道皇上所派遣的御医事实上全是酒囊饭袋,竟连句实在话也给不了?”
戚婆子垂首,“并非御医无能,实在是主子的病症颇为怪异,有邪祟压头之兆。”
“邪祟?”君珑不屑哼道,“依本师看,即便真有邪祟也是压在太医头上。”
迷信之言难以服众,于此僵持不过是浪费时间。故而李巽以赵席试探,“世间之大,苏将军的病可再寻能者,眼下是要弄清赵太医之事。戚婆婆可有头绪?”
沈序多添一句,“三日前,赵太医入苏楼时并无异样,王爷与太师皆可为证。殊不知三日间遭了什么变故,竟让赵太医想不开一脖子吊在苏家门外。戚婆婆可真得好好想想,赵太医奉皇命为将军诊脉,是在替朝廷体恤功臣啊。”
这是借着李巽的话步步紧逼。不管赵席的死与苏家有没有半分钱关系,反正是在你苏家弄没的,怠慢之罪少不了,同是拂了朝廷的面子。朝廷没面子岂能让你好过?算来算去,苏家总归是难辞其咎。
戚婆子心里明了的很,干脆先认了这份罪,“苏家怠慢赵太医,老妇心不安,愿由皇上降罪。可赵太医无端离世却不知是何缘由。”她记起一事,“说来三日前其为主子诊脉后便未进晚膳,似心情不佳。阿庆,我曾让你去问情况,你来说说。”她用木杖拄地两次,招呼了一个家仆上前来。
那家仆的词顺顺当当,“三日前给主子诊脉无解,赵太医便将自己关在屋内沉思,吩咐小的将晚膳放在门口就行。但事后小的去收拾,发现晚膳并未动过。往后两日赵太医曾三度为主子诊脉,每次回到客房都心情郁结,不言不语。小的多嘴问了一句,赵太医自说无力治愈主子的病,有负皇恩。”
张磊寻到了动机,激动道,“赵太医这是引咎自裁呀。”话音落地,鸦雀无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说了傻话。只怪前四位太医失踪用得也是‘畏罪脱逃’的理由,再多轮一个赵席,事就太假了。
李巽言以关键,“据本王所知,御医诊脉必定会留脉案,可为证。”
戚婆子道,“葛霖几位御医失踪时带走了脉案,并未留于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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