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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记 (三月初)


叶离回首,“君太师后悔了?”
君珑依旧坐于亭中,端着酒似笑非笑道,“不错,本师行事从来只问自己心意,不讲究君子协定。”他饮下酒,“你可以走,但必须留下一样东西。”
“您莫非想要……”
君珑猜到下文,截住话,“你的人你只管带走。”
叶离疑惑,“那您想要什么?”他承诺,“只要叶某给的起,定然不推辞。”
君珑放出话,“你肯定给的起。”
漪涟和陆宸打听了叶离的行踪后从附近的驿站随便抓了一匹马,扔下一锭金,跨上马背就冲上大街。夜黑没打灯看不清路,前后才一杯茶的功夫,共撞倒了三个摊,刮翻了两张招牌,吓晕了一名妇女。好不容易赶到地,正巧叶离从园子出来。
“先生!”漪涟冲上去,“您没事吧?”
叶离微笑,“无妨。”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今儿我算领教了,传信重任不好担。”陆宸吓得满头汗,“买马的功夫,陆漪涟差点给我一痛快。您真要有个万一,我基本就得身首—异——处————”脚面上一道力踩下来,下了狠劲,陆宸龇牙咧嘴才把话吼完。
叶离玩笑道,“陆少主的命千万留着。再搭上你,在下的债就更还不清了。”
玩笑中掺了真,漪涟想说点什么,却见园子里的灯光,欲言又止。
陆宸暗中给叶离使了个眼色,叶离心领神会,“阿涟姑娘,在下有意到附近寺庙为唐非烧点手抄经,你是否得空同行?”
漪涟眨眨眼,“空是空,您要不要先垫垫肚子?我们还为您备了酒菜。”
“酒菜放到这会儿肯定凉了。”陆宸喊起来,“我先赶回客栈让老板娘热热,正好等你们回来吃。烧个纸钱而已,不费事,快去快去。”边说边跟赶猪羊似的摆手将两人往外哄。
归功长年经验,他掐准漪涟骂回来的前一瞬,飞速跨上马背一溜烟便窜没了影。
久安寺香火鼎盛,是京城城内最大的一座佛寺。
两人步行而来,一轮暮鼓声刚停,余音犹在耳畔,意境悠远深长。
然了一炷香,三拜佛祖,漪涟跪在佛祖金身前诚心祈求,愿佛祖佑护她的家人安康长乐。叶离则蹲正在一边烧着手抄经。每一次添入经书,火焰就会旺盛一时,反反复复闪烁在黄泉之路上,不知这番好意唐非能够领会多少。
漪涟走到火盆旁边蹲下,拿起一卷帮忙,“生前位高权重风光无限,死后草草火葬,还落得一身骂名。可见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能做,凉透百姓的心,再高的权位也买不来善终。只有先生好心,肯为他烧经书,还找了高僧超度。”
叶离道,“当初若非我助纣为虐,他难有今日惨态。为他超度,也是我自己求个心安。佛祖金身前,这实在不是值得称赞的念头。”其实与君珑的那番话是为甄墨揽罪,何尝不是他为自己寻得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心安。
漪涟盯着火光,热气扑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叶离微微笑,“姑娘所言极是。”他丢进一沓手抄经,火势又强,映着通红的火光,他若有所思,“可惜唐非已无改过的余地。”
微妙的语气让漪涟疑惑,“先生似乎对唐非颇为介怀?”
叶离一阵深思,“阿涟姑娘难道不觉得唐非的死有蹊跷?”他点明,“他意图刺杀皇上,众人护驾中将其误杀。虽是误杀,唐非罪恶滔天,死有余辜,皇上也言明嘉奖护驾之人。可至目前为止,没人出来领这份功劳。且那飞镖发得时机不对,暗器亦不是禁卫军擅长的武器。”
漪涟忆起当时情形,“那人的手法很快,我当场找不出任何破绽。先生觉得有问题?”
叶离摇了摇头,“不知。”
漪涟问,“要不要上报三司让查查?”
叶离肯定道,“不用。三司不会查。”他反问,“姑娘以为三司为什么对唐非案当场下了判决,没查验暗器,没取证,草草便将唐非尸体烧了了事?”
漪涟经提点,将案情回想一遍,略有领会,小声道,“因为,皇帝?”
叶离泛起一笑点点头,小声回应,“当年唐非以夏禾蛊惑太子,据我所知有怂恿其逼宫之嫌,换言之,当今圣上的位置坐的便不是坦坦荡荡。可他已然是皇帝,牵一发而动全身,三司是决不会容许案情往下查。”
“三司这是弃车保帅。”
“为大局考虑,三司是对的,何况唐非确实作恶多端。只是……”叶离声音不安,“但愿是在下的错觉,姝妃的案子,总觉得哪里出了疏漏。”
纰漏?漪涟的心嘭嘭多跳了两下。
“阿涟姑娘,叶某将此话说予你听是两个意思,一则不可再追究此案,事关重大,恐引火烧身。二则盼你留心,一旦察觉风声不对,自保为先,莫要冲动行事。谨记!”
叶离忠告,眼波切切情重,漪涟情不自禁就把脑袋点了好几下。
烟气呛鼻,火光冲的双眼热乎乎,她将手里的手抄经烧完了,等着火光逐渐灭去。听着后院传来木鱼声,她恍惚想到,“先生,您说这经书真的能烧到阴曹地府,高僧超度真的能让死去的人放下俗世执念吗?”
叶离默然许久,“这话不好答。”他道,“我来此为唐非烧香,的确是盼他了却俗世,得无忧之境。但轮到自己身上,我更愿逍遥红尘短短百年,似乎对此道并不全然尽信。非要计较一个结果,大约是‘寄托’罢。”
漪涟歪着头道,“飘渺虚无,听着像没啥用处。”
“依事而论。”叶离也将手头的经文烧完,火逐渐消下去,“寄情托思,既是对死者的尊重敬畏,也给在世者精神慰藉,自然是好事。但有些无谓的寄托伤人伤己,还是万万要不得的,譬如……我与甄墨。”他便是甄墨的寄托。
漪涟道,“先生……”
“寄情予镜中花水中月,固然姿容相仿,得一时欢愉,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伤及旁人,自己更得不偿失,所以才说依事而论,并非样样周全。尤其情爱,心意相通才好。”叶离意味深长,“阿涟姑娘,但愿你不会有寄托。”
火光消褪后,功德圆满,二人慢行离开佛寺向客栈走去,月光随行。
终于快到客栈,漪涟脚步忽然慢下来,她思考了一路,依旧迷茫,“先生,您说的话我不大明白。”
叶离微笑,轻声安慰,“不要急,机缘到了自然会懂。”
漪涟问,“该怎么做?”
叶离道,“人的处事之风不尽相同,依你心意而行就好。”他的声音在夜色中静谧流淌,宛若和风,“不妨将我所思说予姑娘参考。若关系道义,行事前问一句‘行或不行’,若牵连情义,且问一句‘愿或不愿’。”
愿,不愿……
当夜,甄墨来到太师府门前,她将一枚金黄色的杏叶插在门缝上,那是她十年前临走时夹在书册里的一枚。现今,该还了。
她轻轻抚摸这红漆大门,低语密话,“你说放手我的天高海阔,便再也不曾过问,那是你与我说的最后一句真话。”她退后两步,泪光闪闪,“但愿我的话你能听见。”
转身离开,衣角带起一阵清风,晃了晃门上杏叶。
上有墨迹,娟娟秀丽——
——歉意心怀,愿君长乐。
‘咚咚咚’,漪涟敲开君珑的房门,把杏叶递过去。君珑凝视半晌,贼吧不语。
然后他的衣袖被扯了扯,听漪涟支吾道,“叔……你,愿不愿……愿不愿吃碗馄饨?”

第八十章 河山归属

黎明日出,雨水无踪。
司徒巽踩着旭日光芒步入先皇皇陵,他的母妃姝妃生前颇受宠爱,与宣文帝同葬于此。
眺望广阔皇陵,大气殿宇,卫军严守,很是庄严肃穆。他颇有感触,这是他第一次来,往前从未涉及过这片土地。一来身份尴尬恐遭灾难牵连旁人,二来姝妃冤情深重,未昭雪前他无颜祭拜母亲。如今,终于……
他来到一座歇山顶的宫室前,正是先皇姝妃的长眠寝宫。
据闻地面宫室仅供奉牌位,先皇与后妃遗体都葬于秘密地宫之内,入口随着先皇下葬已经被封死。而姝妃遗体流落在外,仅有一尊紫檀牌位供奉于此。
司徒巽推门而入,宫室内的布局与姝妃生前的昭阳宫很相近,他似乎能记起许多小时候的事。尤其是儿时生的那场天花,宫女太监避之不及,为了龙体康健一类借口,高高在上的父皇也没有来探望,独独母妃坐在床边哄他入睡,每日只吃得进一点稀粥。而今却只有一尊牌位,不言不语的在长明灯照耀下看着他。
三束青烟飘然升起,在姝妃的名字前盘绕,似是魂兮归来。
司徒巽三拜后跪于牌位前,“母妃,儿臣回来了。可惜没法让您亲眼看见大理寺的景象。唐非暴毙,夏禾惨死,他们从您这里夺去的东西终究是全数交还于天。但愿您在天有灵,能有所安慰。”
“您委屈了十多年,儿臣也偷生了十多年,终于了却夙愿,没有辜负您的养育之恩和陆庄主的万般嘱托。您当初的无可奈何与殚精竭虑,儿臣已从叶离处得知。不能替母分忧,乃为人子者终生之憾。且唐非夏禾虽已伏法,可真正的始作俑者还逍遥法外。儿臣羞愧,无力为母妃彻底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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