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兄的秘密 (龙飞有妖气)
- 类型:恐怖推理
- 作者:龙飞有妖气
- 入库:04.13
我说不清楚,眼下能做的,就是观察,没有别的办法。
当那片死黑把老王覆盖之后,我看到他的手,脖子,还有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肌肉开始慢慢的膨胀。就好像一只透明的气球,被慢慢灌进墨水。膨胀的程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他皮肤下面的肉仿佛在迅速的变质发酵膨胀,很短时间里,老王的体型至少胀大了三分之一,他本来很瘦,此时此刻,却像一个吹了气的黑色皮偶。
白领恶心的要吐,因为膨胀的原因,老王身体外面的皮被撑的几乎半透明了,隐隐约约能看见皮下面,一汪黑色的粘液在缓缓的流动。
嘭……
就在我和白领都忍不住感觉极度的恶心时,老王那张因为膨胀而变形的脸,突然就崩开了一条口子。一股黑黑的,带着浓重腥臭的液体随着崩裂的口子喷洒出来。这条口子在不断的延伸,几乎完完整整的把老王分成了两半。表皮下面的黑水都流了出来,我估计,这些黑水都是肌肉和内脏组织因为某种原因而融化的,黑水流光的同时,那层黑色表皮里面,只剩下发黑的骨骼。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这一幕,就形容不出来有多可怖,多恶心。我和白领没吃多少东西,否则早已经吐的一塌糊涂。整个石塔的七层都弥漫着那股腥臭味,没有风,气味久久不散,几乎要把人熏晕。
尽管如此,但我的思维还是非常正常,我一下子就感觉到,肯定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不想让老王开口,所以老王被制服以后,只能灭口。
是谁杀了老王?以这种难以想象而且残忍的手段杀了老王?
我感觉到了危险,凶手可以在无声无息毫无征兆的状态下杀掉老王,就有能力在同样的环境下杀了我和白领。
黑色的体液带着腐蚀性,在我思索的这片刻时间里,老王那副已经发黑的骨骼,像是一堆失去了平衡的积木,咔咔的塌了下来。
骤然间,我看见那堆散乱的黑骨头之间,慢慢的溜出来一条只有一根筷子那么长的虫子。
我分不清楚那是一条小蛇,还是一条黑色的虫子,它很小,和人的小拇指粗细差不多。它通体乌黑,黑的发亮闪光,头上有两条几厘米长的白须。
这条黑色的小虫从骨头里爬出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视觉出现了问题,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层石塔仿佛一下子被一种恐怖的气息充斥着,连手电的光线,好像也无形中黯淡了。
黑虫子支起身子,像一条眼镜蛇一样仰着头,面对着我。头上那两条白色的须子在微微的颤动。不用任何人解释,我也知道,老王的死,和这条黑虫子有关。
这到底是什么鬼虫子!
我和虫子之间有四五米的距离,我不敢动,唯恐动一动就会遭到致命的袭击,迫于无奈,我只能静静的和黑虫子对峙着。
可能只是一分钟时间,望着这条黑虫子,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是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
我自己忍不住被这种感觉吓的开始发抖。
因为当我望着这条长有白须的黑虫子时,我感觉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条虫子,而是一个人。
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我呆滞了,大脑很难承受这种无法抵御的感觉,整个人木木的站在原地,石化了一样。白领看见我发愣,从背后拉了我一把。
被白领一拉,我从呆滞中猛的惊醒过来。黑虫子还在眼前,这一刻,我的感觉在扩大,升级,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突然觉得,这条黑虫子,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所有的秘密。
嗖!!!
我刚刚产生这个想法,四五米外的那条白须黑虫灵活的一闪,速度快的无与伦比,几乎就是眨眼间的功夫,已经顺着后面一堆石人的缝隙钻了进去。我知道这条白须虫非常恐怖,它可能带着独特又致命的毒液,但我心里的想法压制不住,它知道真相。它在我眼里,就好像一个人一样,我要抓住它。
我像疯了似的,不顾任何危险,抬腿就追。这堆石人堵住了七层通往八层的阶梯,石塔的建筑原料虽然粗陋,但石料之间的粘合程度很高,几乎没有缝隙,我觉得,这条黑虫子是朝八层跑了。
我的动作比它慢的多,一堆歪七扭八的石人阻挡了我的脚步。我手脚并用,从这堆石人上爬了过去,白领没办法,只能紧紧跟着我。我翻过这堆石人,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上面跑。黑虫子已经脱离了视线,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躲在八层的某个角落里。
石塔已经快到顶了,塔层的面积在逐渐的缩小,当我冲进八层的时候,看到这一层石塔干净而且空旷,没有一尊石人,没有任何杂物,仿佛连一粒灰尘都没有,空旷的有些出奇。
白须黑虫无影无踪,我顿时失去了目标。白领从后面跟上来,一把就扯住我的胳膊:“你干嘛!你疯了吗!”
我的脑子开始恢复了冷静,这的确有点太冒险了。
安静下来的同时,观察力也开始正常。八层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但经过我的扫视和观察,我看见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那种很原始的如同岩画一样的图案。这种绘画方式粗犷古老,使用自然的颜料,石塔内部几乎是密闭的,壁画没有被外界条件影响侵蚀,本来应该比较完整的保存下来。不过我发现,壁画遭到了人为的破坏。
我很怀疑,留下这些壁画的古陆原住民存在的时期很久远,可能还没有流通的文字,除了人与人之间的口述,壁画是承载信息的主要载体。画面里的信息量很大,可是被破坏之后,大部分的壁画已经模糊不清。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在石塔里发现的有价值的线索,我不肯放弃,仔细的浏览这些壁画。从墙壁的一端慢慢看到另一端。
转了整整一圈,当一幅一幅壁画快要终结的时候,我发现最后几幅壁画,奇迹般的躲过了那场人为的破坏。壁画的色泽脱落,但主体都保存了下来。壁画直接画在墙壁一块一块方石上面,一块方石承载一幅画,这估计是叙事性壁画,画是连贯的。
壁画前面那一大部分都看不清楚,我不知道之前的壁画记录了什么,我所能看清楚的第一幅壁画上,有一大群人,顶礼膜拜一个赤着上身的老头儿。
老头儿很瘦,瘦的皮包骨头,这种瘦弱,其实寓意着他的年龄很大,经历过很多。他拥有崇高的地位,像是一尊神明,被无数的信徒供奉。
壁画记录这个老者的日常生活,他接受来自各方的膜拜,从冬天到夏天,从夏天到冬天,一年四季周而复始。他的生活很简陋,和他的崇高身份不符,我猜想,他可能习惯清苦的生活,因为在古陆深山里,想让生活奢华一点儿都很困难。他和所有人一样,吃粗食,一年到头都赤着上身,像一个隐世的苦行僧。
除了受人的膜拜之外,老者习惯盘坐,如同后世禅寺里的大德高僧一样,在静坐中感悟。
壁画已经很有限了,在倒数第三幅壁画上,老者孤身一人,站在一片空旷无人的地方。壁画上显露的是他的侧面,他面对这片空旷之地,仿佛在沉思。
我很想从壁画里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观察的无比认真。当我三番五次的观摩这幅壁画的时候,我猛然间觉得,老者面前的那片空旷,并不是一块广袤无人的大地。
那好像是一片深渊,和大地一样无穷无尽的深渊。深渊像宇宙,深邃之极,这个老者就站在这片深渊前,似乎入定了。
一幅一幅壁画,寓意着流逝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个老者终于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他要死了。他倒卧在一片草束堆起来的床榻上,四周到处都是人。壁画不可能把每个人的面部表情都勾勒的那么清晰,可是望着壁画,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一股悲哀和凄凉的气息。
壁画是死的,从它被画出来的一刻开始,就彻底的固定下来。可是我看着这幅壁画,在那种悲哀和凄凉的气息之外,好像又感受到了什么。我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好像这幅壁画里,有一点我尚未观察到的细节。
我重新开始细细的看,几乎把手电贴到墙壁上,一厘米一厘米的看。我不敢急躁,就害怕自己的急躁会带来疏漏,把那个我观察不到的细节彻底漏掉。
我记不清楚来来回回看了多少次,陡然间,我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画面上一个用肉眼几乎难以看清的“点”。
我看见倒卧在草束上的老者的头上,有一条细细的虫子,白须黑虫。壁画无法和实物相比,可我却能感觉,壁画上的白须黑虫,和我刚才全力追击的虫子,是一样的。
壁画上的虫子,只有一半躯体,可以看见它微微扬起的头,还有头上的两条须子。看着看着,我的牙根开始发痒,因为我强烈的感觉到,这条白须黑虫,是从这个老者的脑壳里钻出来的。
我扭了扭头,旁边已经到了墙角,只剩下最后一幅壁画。
最后一幅壁画,相对来说,是所有壁画里最简单的一幅。壁画上只有一个人,除此之外一,再没有任何人和景物。
最后一幅壁画里的人,很年轻,健壮彪悍,赤着上身,两条胳膊上肌肉壮硕,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