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斯哼了一声:“所以回到城市之后,他开始疯狂地寻找重新找到这种感觉的方法。在找寻的过程中,他遇上了你。这样一个曾经和巨鼠亲密接触过的人,你自然不会放过了,拿他的女朋友做做实验什么的也是顺理成章了。”
梁野耸耸肩:“我并不知道黎微是你的前女友。当然,即便知道,我的决定也不会改。”
冯斯气得笑了起来。但他也清楚,指责梁野也没有什么用。面对这样一个虎狼一样的世界,指望着其中某个人可能是个“好人”,无异于与虎谋皮。
“后面的事情也不用你讲了,黎微跟我说过了,”冯斯说,“刘鑫一直想要重新找到那种创造物质的方法,或许是花钱从西藏收买到了兀鹰的修炼方式。然而那种方式只能带来虚假的快感,并且快感的终极是死亡,倒是苦了正好选在那天去敲诈他的小报记者。而他的死亡方式通过网络很快被西藏的欧洲人知道了,他们从中间嗅出了点味道,终于派人进入了内地。”
“而欧洲人的出动,也牵动了整个魔王世界的神经,再加上刘岂凡的出现,很多黑暗家族都开始蠢蠢欲动。你还记得你们学校的蟑螂灾害么?那其实就是某个跟踪欧洲人到北京的黑暗家族干的,那些蟑螂既不是用来战斗的,也不是用来吓唬学校女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钻入北京城的地下管道网络,钻进所有可以藏匿东西的缝隙,寻找巨鼠的踪迹。”
冯斯哈哈一笑:“结果他们没有找到巨鼠,倒是给了一帮猥琐男在女生面前逞英雄的机会。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年多前,有一些曾经去往西藏科考的专家离奇地连续死亡?”
“我知道那件事,杀死他们的是林氏家族的人。”梁野说。
这个回答让冯斯感到意外:“林静橦的手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批专家入藏科考的时间,正好和刘鑫登山的时间重合了,事实上,他们所遭遇的地震,正是那场雪崩的诱因。当巨鼠被刘鑫发现时,它的力量引发了野鼠的大骚乱,这样的骚乱无意间被林氏家族在藏区的人所发现。”
“而老鼠的骚乱,正是巨鼠活动的一个重要标志,所以不只是林氏家族,欧洲人也被吸引过去了,双方展开了一场厮杀,碰巧被科考队目击。科考队被这些人不同寻常的力量吓坏了,赶紧撤离,但林氏家族并不希望他们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就……”
“果然是为了灭口。”冯斯喃喃地说,回想起了先前两次看到的群鼠骚动,“那么,后来哈德利的死,也是巨鼠捣的鬼吧?”
“哈德利这个人身上有很多谜团,所以他是怎么死的我们也只能瞎猜了,”梁野说,“我想,哈德利应该是掌握了某种可以抑制巨鼠的蠹痕发挥效用的药物或者矿物,这才能一直把巨鼠带在身边。但是你的闯入可能激发了它的力量,所以它终于侵入了哈德利的精神,引诱哈德利自己杀死了自己,算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冯斯哀声叹息:“可怜我就成了杀害他的嫌疑犯了。另外,如果我还想问魏崇义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你多半不会告诉我了吧?”
“他是我很重要的棋子,”梁野说,“也许以后你会知道他存在的意义,但是现在,不行。”
冯斯伸了个懒腰:“谢谢,起码能告诉我的你都说了。接下来,我可以蹭你的车回学校吗?”
梁野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破口大骂我一顿什么的呢。说起来,在开发出自己的蠹痕后,我觉得你好像有了一些变化。”
“因为我做出了某些决定,”冯斯笑得很灿烂,“我觉得,我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内心所想,也明白了未来需要干什么。此外,我还想到了一些比天选者本身还重要的事情。”
梁野一怔:“什么事情?”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爆发出蠹痕的诱因,其实没有别的,就是金刚不断对我施加的恐惧,”冯斯说,“当我故意顺应它的精神攻击,让自己陷入一种几乎要被活活吓死的境地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开关响了一下,然后,蠹痕就出现了。”
“我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梁野说。
“我想说的是,既然天选者的精神和魔王有密切的联系,那么,我身上的某些特质,或许也在魔王身上有所对应。既然恐惧是开启我蠹痕的诱因,或许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假设:魔王在这个世界上所做的一切种种的源头,就是因为恐惧。”
“因为恐惧?”梁野眉头紧皱。
“这只是一个猜想,但是,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启发。”
梁野沉默了一阵子:“恐惧……魔王的恐惧?我会认真研究你所说的这一切的。在带你回市区之前,我还有一个请求。”
“大哥,你说话这么客气我会不习惯的!”冯斯翻翻白眼,“你想要我干什么?”
梁野的神情有些肃然:“我想再看一下你的蠹痕。天选者的蠹痕。”
冯斯叹了口气,慢慢走到院子的中央。天气有些变化,先前还灿烂耀眼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了,天地间一片阴霾晦暗。
大概是受到了梁野的关照,这家农家乐的老板和老板娘在上完菜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在院子里,现在这里除了冯斯和梁野外,只有那个弱智的小女孩。她丝毫没有在意这两个陌生人的举动,自顾自地在地上玩着几块小石头,不时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
冯斯闭上眼睛,除了微微的风声之外,只能听到小女孩的笑声。这是一个寂静之冬。他忽然想到,在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曾经跟着家属院的半大小孩们一起,围住院里一个弱智的小男孩,取笑他,向他吐唾沫,扔小石子砸他。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甚至连哭都不会,只有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喊着妈妈。
后来池莲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这是冯斯记忆里屈指可数的几次母亲对他发火。他还牢牢记得当时池莲是怎么说的。
“人活在世上,谁都有自己的苦难!”池莲用少见的高亢语调对冯斯说,“取笑弱者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当成弱者取笑!”
现在想起来,妈妈说得多么有道理啊!冯斯感慨着。可惜的是,生存在这个荒谬的世界里,好听的道理总是不管用的。弱者永远是被欺侮的,唯一的活路就是变强,不断地变强,成为强者,成为更强者……
虽然我已经不再犹豫,但总是难免怀念。怀念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岁月,怀念那段再也不属于我的人生。
华美的七彩蠹痕中,天选者摊开手掌,向梁野展示着他所创造出来的物品。那是一张崭新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的人们头碰着头搂抱在一起,一张张笑靥就像春天里芬芳的野花。
“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冯琦州,这是我小时候……”天选者指点着照片上的人,向梁野解说着。
“真希望这是现实的生活,而不仅仅是一张虚假的照片。”他轻声说。
尾声、
“你还想得起来看我啊……”黄力看着冯斯,满脸的幽怨。
“我这不是来了吗?”冯斯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黄力接过纸袋,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眼睛亮了:“这是真品的科比球衣啊!”
“我可不会上某宝随便弄点仿冒产品来糊弄我的好朋友。”冯斯严肃地说。
这已经是临近春节的时候了。即便是精神病院,也得妆点妆点作张灯结彩普天同庆状。春节的喜庆氛围和精神病院的肃杀结合在一起,显得有些怪异。
“你这些日子躲到哪儿去啦?”黄力问,“还会看到幻觉什么的么?”
“已经好啦。”冯斯回答,“你呢?听说这赛季湖人的战绩还是不怎么样。”
“是啊,不过不要紧的,”黄力说,“我已经想通了,能看着科比打到退役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真有觉悟!”冯斯翘起大拇指,“能想到这一点,看来你的病快好了。”
“好多了,真的,”黄力说,“人总是要变的。”
“是啊,人总是要变的……”冯斯微笑着。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冯斯探头一看,只瞧见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跟在护士身后,急匆匆地跑进了病区。
“可能是最近收进来的那个大块头又闹事了,”黄力说,“好像是个足球运动员,从少年队混到青年队,却始终没法进入成年队,去年底因为年纪太大又没潜力,被劝退役了,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居然当场把球队的办公室给砸了。其实也是个挺可怜的人。”
“是啊,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在一件事情上面,最后却发现什么鸟用都没有,换了谁都会难受。”冯斯说。
黄力有些奇怪地看着冯斯:“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话里有话的味道呢?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啊,还没来记得及告诉你呢,”冯斯说,“我不念书了。”
黄力不太明白:“什么不念书了?”
“我是说,我准备退学了。”冯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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