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孩子气的道:“不放,怕你跑了。”
洛阳爱怜的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攥着我的手掌:“好,不放开。”
她缓缓的靠着我的胸口,听着我的心跳道:“在杭州的时候,我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的,我知道你的对手很强大,也知道他们想要对你不利,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一个女人,大概就只能习惯于等待男人的凯旋而归,习惯于等待你的身影。可是我这次不想等了,三千年前一念之差,让我错失了你。我不想再等一个三千年了。”
听到洛阳这番话,我心里突然一苦,不由的说道:“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等了。”
……
漆黑的大殿之中,身穿着雪白色王袍的伟岸男子坐在金黄色的王座上,他的头上戴着王冠,雪白色的貂裘之上站立着一只雪白色的苍鹰。他的目光凝视着窗外的阳光,一如恒古不变的不朽帝皇一样。
他的脚下是一条血红色的毛毯,从王座一直延伸到窗外。
他半阖着眸子,等待着下面侍者的传话。
“王,林悲现在已经安全了,但是她的女人打伤了两个高级神将,并且直言要见您。”穿着黑色铠甲的侍者声音洪亮,语气不卑不亢。
坐在王座上的伟岸男子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金黄色的怪异瞳孔仿佛能够刺穿天穹一样,他肩膀上的雪白苍鹰鸣叫一声,缓缓的腾飞而起,他开口说道:“准。”
“王!”
身穿黑色铠甲的侍者急忙道:“那个女人有些危险,属下不建议王直接跟他接触,而且这个女人的身份来历不明,如果……”
伟岸男子摆了摆手,打断了侍者的话,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喃喃道:“如果连大秦帝后都没资格跟本王说话,本王就未免有些太过猖狂了……”
第783章 暴雨
当我回到杭州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这一个月来,我在布达拉宫静心的调养身体,并且密切的关注于七家的事情,可以说这一个月来是我最安静的一个月,也是我最省心的一个月。
我身体的伤势并不严重,主要是一些损伤跟力竭,但是凭借我的恢复力,一个月确实有些久了,在这一个月里,我没有等来独孤,也没有等来王族的杀手,甚至没有等来四大世家的其余消息。
但是在这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我却等来了一个我最不能也最不想接受的消息。
夏侯元让跟纪鸿去世了。
是的,是去世了,不是死了。
两位老人没有受到刺杀没有受到惊吓,但是却就这么突兀的离开了人世,这么仓促的走了。
听说,在去世前的一天晚上,两个老人坐在屋子里谈了很久,身边放着好酒好肉,屋子里不时的传来笑声,而在第二天佣人打扫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两个老人面对着微笑而眠,就连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听起来诗意却悲伤的逝去。
我从杭州下了飞机的时候,天上下了一场暴雨,雨滴跟黄豆粒一般的大,纷纷扬扬的砸在地面上,就像是真的在下豆子一样,那剧烈的声音让我有些害怕,就像是害怕再大一点会砸死人一样。
我撑着伞朝着家里走,跟曹破虏死的那天很像,天上的大雨没有一点一滴的停歇。
这可能是我最沉重的一次归家,当我推开面前大门的那一瞬间,满院子的人映入了我的眼帘,黑色的雨伞跟黑色的西装墨镜,每一个人站的肃穆而安静,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任何的歪斜。
两具棺材放在搭建出来的棚子下面,没有照片,也没有香炉,只有两具棺材。最前面的夏侯青衣一脸的疲惫,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她裂开嘴笑了笑,干涩的嘴唇像是要溢出鲜血一样,让我格外的难过……
“没事了,我回来了。”
我揽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脑袋靠在我的胸膛上:“我回来了。”
夏侯青衣一言不发,也没挣扎,周围大雨倾盆而下的声音极其的刺耳,充满了噪音,我感觉的到我的肩膀再被浸湿,但是我没开口安慰,我就只是揽着她的脖子,轻声道:“别哭,也别坚强。”
夏侯青衣点了点头,然后揉了揉眼睛:“睁得太久,眼睛有些痛。”
我站在第一排,静静的看着眼前漆黑的两具棺木,听夏侯青衣说,两个老人早就选好了自己要埋到哪,地方是我离开杭州之前就已经做好的抉择,这件事他们谁都没告诉,固执到了让人觉得执拗的老人。
我实在是没办法想象他们会死,也没有办法想象他们会这么死。
瞎了眼的纪鸿跟笑起来声音极大的夏侯元让。
“我回来晚了。”
这是我酝酿了很久之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我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然后点上,一个人默默的抽着:“我从来没想过你们会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从来没想过你们会这么早离开我。我没想流眼泪,也没有多难受。只是耳边少了两个人唠叨,心里有些没来由的不舒服……大概是贱骨头吧。”
“我爷爷死的时候我是没看到的,老管家死的时候我也没看到,我常常会想他们两个会以什么样的姿态谢幕,会以什么样的表情迎接死亡。现在轮到你们两个,我还是没看到……我总是来得最晚的那个,总是说话最慢的那个,总是最不会对你们尊敬的那个。”
我蹲在地上,雨水淋湿了我的裤脚跟袖口。
“甚至就连回来都是急匆匆的,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我将橘红色的烟头摁在地上,然后盯着两个棺材,猛的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沉声道:“二老,一路保重。”
语罢,身后响起了阵阵哭泣声。
这些空气声刺破了雨幕就像是无形的幕布一样铺盖在了整个院落的上方。纪鸿无亲无故,儿女尽死,人去了自然也是了无牵挂。但是夏侯元让不一样,他的兄弟还活着,他的子女还活着。
人生到头来最挂念他的亲人全都还在,此时当然要哭。歇斯底里的哭声伴随着从眼睛里流下来的雨水,纷纷扬扬的跟周围的黄豆粒混淆在一起,根本什么都分不清。我攥着拳头,身侧夏侯青衣捂着嘴巴无声的抽泣,那种感觉就仿佛置身在最沉重的巨大伤悲里,而我却没有一滴眼泪。
就连我都觉得我自己很混账,心里翻涌的快要废掉的内脏跟流不出眼泪的双眼,让我浑身发抖,我缓缓的站起身,然后轻声道:“抬棺走吧。”
我开口说道。
八个身上穿着黑色短褂剃着光头的魁梧汉子扛着两具棺材,嘿呦一声的站起来,缓缓的向着门外走去,棺材抬的四平八稳,没有一丝的歪斜。我站在人群后面,看着他们一个个跟随者棺材走出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死了。”
我喃喃道。
就这么死了……我从来没想过,两个老人会这么简单这么轻易的死掉,哪怕他们在垂暮,哪怕他们在朽木,我都有一种他们会活很久很久的感觉,但是谁又能活的更久呢?是吃了灵药的胡八爷?还是苟活于世数百年的陈经藏?又或者是四大世家不出世的家主?
我第一次觉得死亡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哪怕我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我将伞收起来,冰冷的雨水瞬间充斥了我的全身,从头发开始一直淋到脚掌,雨水沿着我的皮肤肆意的流淌着,让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你在干嘛。”
洛阳走过来替我打伞,一脸的埋怨。
“我觉得这样看起来我像哭了,而且是哭的很严重的那种。”我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雨水,认真的说道。
“傻子。”谢思抱住我,边哭边说,她用手掌插进我流满了雨水的头发里,然后柔声道:“这里没有别人,不用那么坚强。如果你不脆弱一点,我怎么抱住你。”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发涩,没有原因的发涩,紧接着一股暖流顺着我的眼眶向下肆意的蔓延着,冲刷掉了脸上的冰冷,我攥着谢思的衣服,大声的哭泣着,就像是丢了玩偶的孩子。
我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谢思抱着我,满脸的泪水。洛阳跟姬澄雪她们撑着黑色的雨伞,站在我的周围,相顾无言。
……
人类是脆弱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人类是有感情的,从一开始我就明悟。不管是老是小,不管多大年纪,最让人心生畏惧的其实并非是死亡本身或者是死亡所要承受的痛苦有多大。
而是离别。
人类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惧怕离别。
惧怕自己离开所爱的人,惧怕自己忘记所爱的人,惧怕自己失去所爱的人。所以人类是最怕死的,因为有牵肠挂肚因为有着羁绊,所以才不想死。但是这一切都是痛苦的,都是让人难受的。
我孤零零的坐在大堂里,周围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人。
两位老人已经入土了,很简单的埋葬。而我并没有去他们的陵墓,而是一直呆呆的坐在大堂里,从大雨待到雨停,从阳光待到月光。一直待到我面前的佛像被搬走,换来了一块接一块的牌子,一直待到我周围站着一大批人,又离开了一大批人。
我一直就坐在这里。
“你们应该解脱了啊,突然甩开挑子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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