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发的疑惑了,刚想开口再问她,却听见那些人影也纷纷附和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究竟甚么是福,甚么是祸?”我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扑棱棱……”一道黑影,却觉得眼前像是有甚么东西在我面前扑腾过去,定一定心神,但见一只白鸟正在我面前飞上天空去,我自是吓了一跳,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方才发觉自己原来正靠在龙井的瘦骨嶙峋的背上,龙井似乎安之若素,还在孜孜不倦的吃豆腐脑,面前空碗成摞,也不知道吃下多少碗了,口中犹自嚷着:“掌柜,再来三碗!你放心,有这个小丫头付钱。”
这卖豆腐脑儿的姓何,自称排行老二,我和鸾儿等向来管他叫做何二叔,他三十上下,为人在和善不过的,在丫鬟之中人缘儿甚好。
“是是是……梅姑娘日日出入烟雨阁,小的是识得的,钱不钱,甚么打紧!”那何二叔此时正以一种叹为观止的模样,十分钦佩的盯着龙井,不由得动手斟了一碗酒,道:“阁下真乃是小的这豆腐脑儿的知己哪!来来来,小的便敬您一杯!”
“好说,好说!”龙井豪气万丈的接过了那个碗,一饮而尽,问道:“这不是陈年的女儿红么?不留着给女儿出嫁用,现下里招待客人,未免而已太早了些。”
那何二叔忙道:“不瞒这位公子,小的孤家寡人,哪里有甚么女儿,这酒是一个客官的女儿出嫁,送与小的喝的,但是小的一直舍不得喝,最近小的要搬家了,这才想起来这酒,搬家时不方便,自己独个儿喝着可惜,还不如取出来,大家喝了,换一场热闹的好。”
“搬家?”我忙问道:“何二叔,这好端端的,为何想起搬家来?却不知道您往何处去?”
何二叔颇有些尴尬的说道:“不提了,那种事情,想来就算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罢,这样的年纪,也便不胡说八道,惹人嘲笑了。今日里,便是我在这烟雨阁做的最后一场子买卖,以后我呀,打算搬到那西川去住,这紫玉钗街,我可不敢住了。”
我一听,却是因着一个“不敢”,越发的好奇了,忙问道:“何二叔,您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若是需要有人相帮,烟雨阁这么些人,总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您独个儿不声不响的走了,怎地却也不与大家伙说一声呢?”
何二叔一脸歉然的说:“二叔本来便是外地人,因着来京城投奔亲戚未成,方才独个儿支了这个小本买卖的摊子,承蒙着烟雨阁的大家伙照料着买卖,这才未曾饿死,我这心里感激还来不及,也不好说这个那个的,麻烦大家,若是给大家当成我撒癔症,连平素那个忠厚老实的名声可也要完了。”
我忙道:“二叔说的这是甚么话,若是不拿梅菜当外人,便与梅菜说了,梅菜与莫先生相熟,自己没有本事,叫莫先生搭把手也是好的,大家全拿着何二叔当自家人,何二叔说走便走,未免太让我们……”
“哎呀,梅菜呀,你一片好心,二叔心领了,可是……”何二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说便说了吧,你若是笑话,也便笑话好了,实不相瞒,二叔我呀,家里遇上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眼看这紫玉钗街上,是住不得了。”
“不干净的事情?”龙井来了兴趣,微微饮下了一口醇酒,抿了抿濡湿的薄唇,眯起了眼睛,懒洋洋的问道:“哦?看来又是妖异之事。”
何二叔一愣,连连点头,道:“不瞒这位公子,正是这妖异之事啊!也罢,既然梅菜这样热心,小的便说出来,信不信的,你们只当是陪酒的一个闲话罢了。”
我忙点点头,催着何二叔快说。
何二叔叹口气,抓起酒坛子,也给自己倒上了一碗酒,咕嘟嘟痛饮下去,道:“作怪的,其实说来也怪荒诞的,是……是我贪小便宜,拾到的一个鼓。”
“鼓?”我奇道:“是一个什么模样的鼓?”
何二叔道:“是一个小小的手鼓,刷着朱漆,镶嵌着螺钿,还描绘着细密的缠枝花纹,看上去像是西域的东西,端地是精美绝伦,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未曾见过这样漂亮的鼓呢!虽然是半新不旧的样子,可是看上去价值不菲,也不知何故,给人丢在了路边,草色一掩映,倒是在一片碧绿之中分外打眼,那一日早晨我收了摊子,在回家路上正瞧见。”
“丢在了路边?”龙井笑道:“好一个机缘。”
何二叔连连点头,道:“小的瞧着那个鼓,还系着大红绫子,倒像是个女子之物,只疑心难不成是烟雨阁哪一个姐儿出去游玩,将心爱之物遗失在了荒郊野外,承蒙她们平素的关照,小的自然去拾了起来,等着次日里出摊子,将这小鼓物归原主。
可是无奈次日里,小的寻遍了认识的姑娘丫鬟,也不曾有人知晓这个鼓的主人是谁,倒是鸳鸯姑娘拿到手里看了看,道,这个鼓却像是个西域的花样,只怕是胡人歌姬的东西。小的一听,这也犯了难,整个京城,胡人云集,上哪里去寻一个胡人歌姬来?只得将那鼓放在了家中,只等着有人来寻。孰料,鼓一进了小的家门,小的家中,便开始……开始闹鬼了……”
第341章:胡人女子来历奇
瓜片也来了精神,跳着脚嚷道:“什么鬼?什么鬼?”
“这鸟……也够有灵性的……”何二叔擦一擦汗,道:“这个么,是在小的睡觉的时候,听见的奇怪的哭声。
那一日小的生意好,卖完了豆腐脑便耽搁了些时间,第二日还要紧着磨豆子的,是以天快亮的时候便匆匆睡下,不料刚睡下不多时,便听见朦朦胧胧,听见一个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小的本来未曾多想,因着实在太累,只翻了个身,觉着是左邻右舍哪一个丫鬟仆妇受了委屈,也是有的,不料想,又觉着背后有人在推小的,小的只觉得家中来了人,便慌忙坐起,可是睡眼惺忪,却不见屋里有人。
小的只当自己是做了噩梦,便继续睡,可是不知不觉,又觉得有一只手在不停的推着小的,好像想让小的起身一般。小的心下里疑惑,再一睁眼,天色已然是亮了,屋里便再没了动静。
小的再迟钝,这心里里也便开始七上八下起来,再没了睡意,横竖天也亮了,小的便起身出来,想问问左邻右舍,昨日里可曾有人来,但是小的这一完全清醒,方才想起来,隔壁两家。俱是与我一般的光棍汉子,别说丫鬟仆妇,连个女眷也没有,心里便越发慌乱起来,拜访了拜访,那隔壁两家都说并不曾听见女子的声音,只哂笑着小的人回家来了,魂儿却丢在了烟雨阁,小的也无话可说,只得继续回来磨豆子,这一整个白天,倒是相安无事的。”
瓜片插嘴道:“闹鬼!闹鬼!”
“正是啊!”何二叔忙道:“这鸟儿说的,也正是小的心中所想,只是狐疑是何处来的声响,你们知道小的一入夜,便来这烟雨阁门口支摊子,夜间不着家,只是后半夜才回家去,小人这一回家,心下里嘀咕着,只怕又要做了那样的怪梦,便打定主意,且先不睡,假装睡下听一听再说,便假装打鼾。
结果,不大一会儿,却有听见屋子之中有那呜呜咽咽的哭声,天色还有一个时辰才亮,正是那最黑的时候,小的这一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只觉得毛骨悚然,不多时,便听到一阵极为细微的脚步声,慢慢的,在小的背后响起来,声音虽小,听的却十分清楚,便觉得是对着小的越来越近,小的吓得周身筛糠似的,只是抖,不多时,便觉出一只手贴在了小的后背上,轻轻的推了小的一把。
小的当时,只差一嗓子喊出来了,但是此情此景,再怎么退缩,也是无济于事,小的算得上是拼尽了全部的胆气,这才张开了眼睛,不成想,小的身后,正站着一个穿金戴银的妙龄女子,是一个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脸色惨白,生的与我们中土人士截然不同的胡人妙龄女子。”
“嚯嚯嚯,异族的少女?”龙井的眼睛闪闪发亮:“有趣有趣!怎么样,她可与你说了甚么?”
何二叔说道这里,额头就算是在夜凉如水的晚风之中,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来:“那个胡人女子望着小的,虽然眼角带泪,居然勉强还礼节性的微微一笑,两手交叉胸前,冲着小的行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礼来。
小的吓得已然是魂不附体,却也留意到,在月光透过窗子,打在她身上时,全数透过她的身体,落在了地上,她……她显然是一个鬼哇!
小的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吓得张大了嘴,也全然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女子却伸出手来,样貌十分奇怪,小的实在是忍不住了,纳头便拜,口里讨饶道:“姑奶奶,小的不知道何时冒犯了您,还请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虽说活的寡寡淡淡,不曾有甚么滋味,可也着实不想死哇……”
那胡人女子一听,十分纳罕似的,便张开了嘴,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串奇怪的话,小的哪里听得懂那种胡话,只得连连摇头,道:“大慈大悲的仙姑,小的不曾作恶,也未敢占过他人的便宜,虽说不曾干出甚么大事业,可也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还望仙姑寻替身,去寻了做坏事没报应的,还能算是为民除害,功德一件呢!小的这样孤家寡人,就算是死在了这里,连个烧纸的也没有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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