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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捞尸人 (长耳朵的兔子)



我说:“爷爷,结婚这事儿也不是我们单方说了算的,那总还得征求小笛她爸妈的同意吧?”说这话的时候,我在桌下悄悄踩了古枚笛一脚。

古枚笛立刻懂得了我的意思,满脸堆笑地说道:“是呀!爷爷,结婚是件大事儿,不管怎么着,我还是先得回去给我爸妈说一声!”

“对!对!”爷爷拍着脑袋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我这都老糊涂了,光顾着自己高兴了!小笛呀,其实我的孙子还是挺优秀的,虽然人长得寒碜了一点,但是心地好呀,而且聪明勤奋,又有上进心,对吧,好歹也是一只潜力股,你选他保管错不了!错不了!哈哈哈!”

我一脸郁闷,爷爷啊爷爷,你这话究竟是损我呢还是在夸奖我呢?

爷爷越说越高兴,古枚笛见状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叶教授下午的时候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哦,他怎么说?”

“叶教授说,从那具死尸的面相特征和衣着装扮来看,初步断定是一个西夏武士!”

西夏武士?!

西夏王朝距今差不多一千余年,是中国历史上由党项族建立的一个征服王朝,因位于中国地区的西北部,所以史称西夏。西夏王朝曾经鼎盛一时,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古枚笛说过,有关于死亡之虫的记载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而死亡之虫又是在古尸脑袋里发现的,这正好与西夏王朝存在的时间相吻合。

“那个眼球刺青呢?”我问。

古枚笛说:“关于那个眼球刺青图案叶教授也没有答案,因为史料上从未提及过西夏人有眼球崇拜,也许那个眼球图案只是那名西夏武士的个人喜好吧!”

我点点头:“郑州那边的考古现场呢,有新的进展了吗?”

古枚笛道:“这才过了两天呢,你怎么比古墓发掘现场的工作人员还要迫切?叶教授说了,反正这几天都是发掘现场,用不着我们做什么,所以这次就当放我们的假,让我们好好玩个三五天再回去!”

我看了看爷爷日渐苍老的面容,心中升起淡淡的酸楚,这样也好,可以留下来多陪爷爷玩几天。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外面求学工作,然后满天满地的奔波忙碌,生活让我忘记了很多我本不该忘记的东西。

我将眼泪悄悄咽回肚子里,举起酒杯道:“来,爷爷,今天我爷孙俩好好喝一个!”

我们在乡下待了一周时间,在这短短的一周里,我和古枚笛几乎形影不离。不少邻居都在暗地里称赞,说我找了一个漂亮的好媳妇。虽然这个媳妇暂时还是冒牌的,不过我的心里依然乐滋滋的。男人就是好面子的动物,当别人夸赞自己老婆的时候,感觉特别神气,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古枚笛半开玩笑地说道:“瞧你这得意劲儿,要是下次你再回来的时候,身边的那个女人没有我漂亮,你就等着挨骂吧!”

我随口说道:“下次我还是带你回来不就得了?”

古枚笛抿嘴一笑:“想得美!要想我继续跟你演戏呀?行啊,看你以后的表现咯!”

看着古枚笛婀娜的背影,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到下次回村的时候,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准媳妇!”

里屋传来嘀铃铃的电话声,爷爷起身进屋接电话,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爷,你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我觉察到了爷爷的变化。

爷爷叹了口气,抿了口酒,重重地放下酒杯:“老馗子死了,明儿个一早你跟我去盘石村看看!”

“老馗子是谁?”我放下筷子,觉着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黄河老河工!”爷爷淡淡地说。

“哦,原来是他!他死了?怎么死的?”我一下子就想起老馗子是谁了,老馗子本名叫刘馗,一辈子都在黄河上飘荡,是一名黄河河工。98年那次的青色怪鱼事件,就是老馗子带人去平息的,没想到这个神秘的黄河手艺人竟然死掉了。

“怎么死的?老死的呗!”爷爷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睛里有些浑浊的东西在飘荡,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我的记忆中,爷爷和老馗子虽然都是黄河上的手艺人,但彼此间几乎没有来往。以前听村民们说,好像爷爷和老馗子之间有什么过节。不过他们也都这么大一把岁数了,就算年轻时候有什么过节,现在人都死了气也该消了,也难怪爷爷会答应明天去盘口村看一看。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了盘口村,盘口村在河子村上游,有数十里地,我们搭乘了一辆老乡的拖拉车,一路轰隆轰隆地颠簸过去。

快到盘口村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村口竖起了高高的白旗,上面用黑墨写着大大的“奠”字。老馗子在盘口村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这辈子为人们清理了不少黄河邪物,深受当地百姓的敬仰。所以老馗子一死,几乎整个村的人都来为他吊丧。

“这老小子混得还挺不错的!”爷爷抽了口旱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

我四下里看了看,前来吊丧的人真多,除了本村的村民以外,还有不少从别的村赶来的人,场面非常热闹。

得知我们是前来吊丧的,有热心的村民把我们领到老馗子的家里。

老馗子的家坐落在一片竹林后面,外面围着篱笆墙,里面是四合院样式的小屋,门口还有一个院坝,平时用来晾晾被子,晒晒谷物什么的。门口摆满了花圈,一字儿排开上百米,风吹过,花圈上的纸花就哗哗地响。

门外的竹林里面挂满了一串串的白纸,院坝里也撒满了铜币模样的黄纸,风一吹就飞扬起来,满天满地都是。

堂屋中央放着一具棺材,农村里的规矩,人死后都要摆放在堂屋中央,不能摆放在外面,对于这个禁忌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道理。

那是一具黑色的棺材,漆面很好,黑得发光,架在两根长腿板凳上面。板凳前面放着一个大镜框,里面是老馗子的黑白遗照。照片两边立着两根白色蜡烛,还有一个火盆,几个亲属披麻戴孝跪在火盆旁边,一边哽咽抽泣一边往火盆里扔进纸钱,火盆里堆满了燃烧过后的灰烬。

爷爷给老馗子上了一炷香,然后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最后拍了拍棺材,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有说,背着手走出堂屋。

离开盘口村的时候,我问爷爷:“你跟老馗子很熟?”

爷爷想了想:“说熟也算熟,说不熟也算不熟!”

虽然爷爷没有说的明白,但是我隐隐感觉到,爷爷和老馗子之间非但认识,而且是十分熟悉的。只是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老死不相往来,这其中必定有些故事。既然爷爷不想告诉我,那我也不便多问。他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回到河子村已是黄昏时分,一路上爷爷都没怎么说话,更多的时候他就是抬头看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没有打扰他,也许他是想起了和老馗子熟识的那段日子吧。

由于舟车劳顿了一整天,回到家里我们简单吃过晚饭,早早摸上床睡觉。这连续两三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我早就困得不行,希望今晚能睡个舒心觉吧。

四野俱寂,困倦的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小孤!小孤!”

那声音沙哑沧桑,有些飘渺,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尺咫。

一连喊了数声,我勉强睁开眼睛,回头就看见一条人影立在我的床边。

我的瞌睡立刻就被吓醒了一半,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竟然一句话都喊不出来。更令我感到惊恐的是,我甚至连四肢都无法动弹,就像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地瘫在床上。

朦胧的月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卧房里有些麻麻亮。

我隐隐约约看见立在我床边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花白的头发在夜风中飞扬。但是我清楚地记得,乡下的夜晚很凉,所以我睡觉之前是关上了窗户的,怎么会有风呢?我刚开始还以为这个老头是爷爷,但我马上就发现不太对劲,这个老头的身板比爷爷还要粗壮,但是身高却比爷爷矮了一截。

我的心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是谁?床边的这个老头到底是谁?

第十章穿寿衣的老头

这个时候,斜射进来的月光往床边移了移,那个老头的面容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老头,我确定我不认识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又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脚上踩着一双黑布鞋,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个地下冒出来的幽灵。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身子突然间疯狂地战栗颤抖,因为我发现,那个老头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一套……寿衣!那是死人身上穿的衣服呀!

当时我想我快吓尿了,但是我不能动弹又不能说话,极度的恐惧令我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小孤,还认识我吗?”穿着寿衣的老头突然开口说话了。

奇怪!我和这个老头很熟吗?为什么他要加一个“还“字?

老头笑了笑,脸色惨白,就像涂了粉似的,笑起来的模样说不出的鬼气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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