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爷面前的桌子上摆着茶盘,电茶壶壶嘴里正冒着热气。我转向阿东问道:“这茶是谁烧的?”
“不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有,估计是瞎爷自己烧的吧?”阿东回道。
我分析起来,壶中的茶水是热的说明瞎爷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左右,而东南西北四个人一直在外面守着,瞎爷身上又没有伤,应该排除他杀的可能。
“瞎爷爷!”筱雨凄厉的哭喊着挤上前来,趴在瞎爷身上大哭了起来。看得出来以前瞎子很疼爱她。
我掏出手机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并报了警,不一会医院来人检查了下,说是心脏病发作死亡。警察来询问了一下,由于瞎爷没有亲人,死亡证明给了我。
村民们听到警笛,都涌进了别墅里,院子里楼梯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警察走后,我手里攥着瞎子的死亡证明有点不知所措。
华村长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瞎子走了,没有亲人,既然他死嘱托的人是你,那只有让你来守灵了。”
“我守灵?”我心里纠结起来,一来我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二来我父母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打死我,他们的儿子给别人守灵。
我还没有应承,华村长已经吩咐开来,让周围的几个村民准备孝衣桌椅,笔墨纸砚开始办丧事。
村民们很听华村长的话,忙碌开来,都用同情的目光安慰我,好像我真的成了瞎子的亲人。不一会的功夫我被人推到了一楼的大厅门口,身上被套了件雪白的孝衣,接着有人让我跪在一个席子上,周围都是乱哄哄的人,我跪在那里有点惘然。
过了一会有人在大厅正中摆了一张床,瞎子的遗体被放了上去,盖上了白布。我记得电视中的场景都是嚎啕大哭,但是我一滴泪也没有,心里只是有点可惜,刚认识瞎子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一天他就死了。
周围的村民忙着进进出出,布置院子。
我就这样一直跪着,过了几个小时院子里想起了喇叭声和笙响,奏起了伤感的哀乐。乐曲一响我脑子涨的发沉,加之早上又没有吃饭,人有点发昏,一头栽到地上,我依稀听见周围的人在夸赞我说我孝顺。
我想抬起头来但是起不来,身后一双手将我拽了起来。我回头一瞧是筱雨,她一脸关怀的对我道:“没想到你对瞎爷爷的感情这么深,来,喝点东西吧。”说完递给我一碗米汤。
我仰起脖子一口喝完,呛了一下,筱雨温柔的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心里一阵纳闷,是不是产生错觉了,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知书达理,知冷知热。
筱雨见我盯着她的脸,狠狠地掐了我一下,转身离开,又恢复野蛮的脾气。
院子里不时有人进来向瞎子的遗体鞠躬,花圈黄纸摆满了门两侧。
一直挨到了天黑,院子里才算静下来,没了来瞻仰瞎子遗容的人。村子里帮忙处理丧事的人也都回去了,别墅里就剩下我和东西南北他们四个。
我瞅了下没有外人,站了起来,刚站起来腿就直发抖,差点又跪倒,膝盖长时间跪着已经彻底麻木了。我揉了揉腿跳了两下,才有了疼痛的知觉,一瞧阿东他们还在门口守着,也不好意思离开,只好坐了下来。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一阵冷风将我吹醒,我打了个喷嚏,坐了起来,一瞅门口的灯亮着,阿东他们却已经不在了,我站起来走到门外,发现没有他们四个的身影,正奇怪着,一只手突然将我向后一拽,我一回头发现是筱雨刚要说话,嘴被她捂住。
她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将我拉到门后的角落,用食指指了指上面,我闭目听了起来,楼上传来叨叨的声响,好像有人在翻箱倒柜找东西。
我将嘴贴到筱雨耳朵上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筱雨脸红扑扑的向我回道:“我来给你送点吃的,发现大门敞开着,进来之后看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上了楼,我就躲了起来,接着你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意识到刚才不应该贴在筱雨耳朵上,于是隔了一点距离小声问她:“你有没有看见阿东他们四个?”
“没有。”
楼上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我觉得应该上去瞧瞧,于是对筱雨嘱咐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瞧瞧。”
“我也去!”筱雨撅嘴道。
“上面很危险,你在这里更安全!”我劝道。
“那你要是跑了我怎么办。”筱雨委屈道。
我心想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意这个,再纠缠下去上面的人就要跑了,只好同意带着她。我们轻轻的迈着步子挪上楼,到二楼一听声音在三楼,于是又悄悄爬上去。
声响来自瞎爷的房间,我和筱雨轻轻的靠了过去。我让筱雨躲到我身后,我抽出黑刀,猛的一脚踹开门,借着楼道里的光亮发现屋里的地上正蠕动着几个人,我赶紧开灯一瞧,是阿东他们四个,被人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条,正不断的用脚蹬着地板。
我一想不妙,对筱雨大叫道:“解开他们的绳子!”说完我飞快地奔向楼下一瞧,果然,瞎爷的身体不见了。
第一百章湖底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楼上奔下来,在身后戛然而止。
我回头一瞧筱雨还有东西南北四个人正喘着粗气,表情惊愕的望着大厅里的空床。
阿东刚要向我说明情况,我抬手制止了他:“回来再讲,现在时间紧迫,那人既然偷了瞎爷的尸体肯定跑的不快,我们赶紧去追!”
跑了两步我转身对筱雨还有阿南阿西道:“你们三个留下,我和阿东去追就可以了。”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筱雨鼓嘴拒绝道。
“别使性子了!按我说的去做!”我冲筱雨大声呵斥道。
也许是我的声音把她吓着了,筱雨眼中含泪,有点发抖。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轻声道歉:“对不起筱雨,我不该发火,在这里呆着好吗?”
筱雨使劲的点点头。
我和阿东赶紧跑出去追那人影。
阿东对村子周围比较熟悉,告诉我说,村子只有向南的一条土路才能通向外地。我俩赶紧顺着村子的中央大街向南追去。阿东的体力很强,我拼尽全力才勉强能和他齐头并进的奔跑。
追了一会终于在前面发现了一个人影,我和阿东放慢了速度,悄悄的跟了上去,借着星光可以看到那人背着瞎爷的尸体,正迈着碎步向前小跑,不过好像累坏了,隔老远都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那人背着瞎爷的尸体每跑一段路就回头张望下,很警惕的样子。我和阿东谨慎的跟着他。出了华阴村,那人果然顺着土路向南走。
我心里暗暗佩服这人的体力,背着一百多斤跑了这么长时间,还能坚持着。
我和阿东一直跟着那人向南面跑,到了归元村的村口,那人停了下来。我心里一阵揣摩,莫非,莫非是祁老头。不过那人只是驻足了十来秒歇了下继续向南面跑去。
我和阿东面面相觑,南面是大片田地,这人要将瞎爷的尸体弄到哪里去?
那人顺着地头的小路歪歪扭扭的走去,来不及多想,我们只能赶紧跟上。我瞅了下四周感觉很熟悉,哗啦的玉米枯叶声响,让我想起了那晚的脸皮。不错,在陈大哥家里的那天半夜就是一张脸皮将我引到了死人胡,而现在我们的走向分明也是死人胡。
果不其然,走了一会前面开阔平整起来。到了死人胡边上,那人将瞎爷的尸体放了下来,抱着他下了湖底。湖中传来哗哗的水响声。
我纳闷起来,这是要干嘛?将瞎爷的尸体抛到湖里吗?
我和阿东蹲下来,慢慢的挪到湖边,向下面望去,湖底的水面恢复了平静,只有轻轻摇曳的芦苇丛。阿东附到我耳边低声问道:“是不是藏到芦苇丛里去了?”
“不好说,有可能。”
“我们现在要不要下去?”阿东问道。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早上五点半了,很快天就亮了,于是对阿东道:“我们守在湖上面,等天亮再讲。”
我和阿东蹲在湖沿上,眼睛紧盯着湖里的一草一木,可是死人湖一直寂静无声。我趁有时间问阿东怎么会被绑在三楼瞎爷的房间。
阿东叹了口气:“都怪我们太大意了,当时听到夜空有箫声,竖着耳朵听了一阵,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一睁眼就发现哥四个被绑在了瞎爷房间。”
“这么说那人吹箫将你们催眠,之后将我引上三楼他趁机偷走了瞎爷的身体。”我思索道。
“应该是这样。”阿东回道。
死人湖里还是一点动静没有,一个小时过去了,天已经开始蒙蒙亮。
“怎么办?”阿东向我问道。
我琢磨了下,对阿东道:“你有没有华村长的电话,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在归元村南面的死人湖,打完电话你在上面守着,我下去瞧瞧。”
阿东拉住了我:“大哥,这怎么行,我下去。”
我拍了下阿东的肩膀:“你要是把我当大哥就听我的。”
阿东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打电话。我侧身下了湖底,站在下面向芦苇丛里张望了下,什么也看不见,看来只有进去才能弄明白了。我脱掉鞋子卷起裤管,下到水里,脚刚迈进去,一阵透骨的凉就传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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