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医生的意思,张家父子问题不大,养一养就好了,但大嘴有点脑震荡,需要长时间住院观察一下。
我看着满脑袋裹着纱布的大嘴,这一刻真忍不住了。甚至我都不考虑芬姐在不在场了,趴在大嘴床旁,念叨好一通。
我的大体意思,我哥俩最近是最累的,啥冲锋陷阵的活儿都他妈赶上了,但当警察就得有这份责任,不图什么铁饭碗,不图挣那俩低的可怜的骚钱,要的就是一份责任。所以你一定得好好地,扛住了。
我最后眼眶都红了,眼泪差点滴出来。
芬姐没插话,一直默默看着我,还总陷入到沉思之中。
之后芬姐把值班医生单独叫出去说一番话,医生回来后,又对张家父子打了一针。
我算了下时间,不到半刻钟,张家父子就全醒了。
别人醒来都是好事,但迎接张家父子的,是警方的审讯。
芬姐从就近的女儿河派出所找来两个民警,也叫上我,带着张家父子一起走了。
我本想陪陪大嘴,现在一看,这事只能放到一边。另外我知道芬姐要让我参与审讯,但去了派出所,我状态不是太好,估计跟累有关系。我跟个瞌睡虫一样,表情更呆乎乎的。
芬姐没法子,让我找地方歇一会,她跟两个民警一起去了审讯室。我随便找个小屋,这里有折叠床,我索性躺在上面。
就当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妲己打来的。
我挺纳闷,心说她半夜打电话干啥?难道跟芬姐一样,关心案子进展?我带着这股迷糊劲接了。
妲己也没客套,直接问了正事。
我跟她简要说了说,妲己听完沉默着。我觉得这小娘们挺有意思,她这样子,我到底挂不挂电话?
我又提醒,“芬姐夜审呢,你放宽心,没事早点睡吧。”
我这就要主动结束通话,妲己却喂了一声,跟我说,“圈儿,记住了,张家父子那里有啥新情况了,及时告诉我!”
我更加奇怪,也觉得她话里有话。
妲己不多说啥了。我又窝在床上想继续睡一会儿,但怎么也睡不着了。
过了个把钟头,审讯室有动静了。芬姐和两个民警都出来了。
两个民警拿出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出了派出所。芬姐沉着脸随便找个椅子坐下来,翻看着笔录。
我心说难道夜审有啥意外?就凑过去问了句,而且发现芬姐嘴唇都干了,我又给她接杯水。
她一边喝水,一边把将笔录丢到桌子上,跟我说,“你也看看吧!”
第八章冻尸冰柜
这是两份不同的笔录。我大体浏览一遍后发现,张晓辉和张老爷子的供词基本一致:张晓辉跟高丽处了对象,后来发现高丽在外面有人,张家父子找高丽理论,却反被高丽嘲讽,说张家都是屌丝,配不上自己?后来张家父子气的跟高丽大吵一架,摔门而出,从此再也没见到高丽。
我知道,刑事审问里有很多技巧,芬姐和两个民警也都是其中老手,外加张家父子是被分开问话的,能得出这么惊人相似的供词,貌似不像提前串供。
我心说难不成我们抓错人了?我盯着芬姐。芬姐靠在椅子上,正揉着太阳穴,估计也头疼这个难题呢。
过了好一会儿,芬姐睁开眼睛,说怀疑这父子俩没说真话。她又下命令,让我立刻赶往张家,找行凶证据,另外她也给刘文章和妲己打电话,让俩人迅速赶去。
我出了派出所。而且我这儿离张家近,很快就开着桑塔纳赶到了。
现在张家附近很热闹,不少街坊邻居的院灯都亮了。有些院门还被偷偷打开一条缝。
他们一定很好奇,不知道老张家到底咋了?半夜为啥有警车过来。但他们又不敢明着跑来问。
我在老张家门口等了一会儿,妲己和刘文章也先后到了,刘文章下车时还一脸严肃的看着手机。
我心说马上查案了,他咋还有闲心看新闻呢?而且看新闻能这么严肃,他也是绝了!
我喊了句刘哥,算给他提醒。刘文章回应一句,把手机揣起来,不过脸还是有些沉。
那两个派出所民警也在,只是他们就是打下手的,主力是我们仨。
我们先大体转悠一遍。老张家地方挺大,院中足足有四个大瓦房,而且厨房没接燃气、液化气,还用农村那种的大锅呢。
刘文章对这口锅很感兴趣,还把我和妲己都叫到厨房。
他把锅盖掀开,指着锅内说,“用它来煮半截尸体,是不是够用?”
我目测着。妲己更直接,带着卷尺,直接量了量说,“勉勉强强能把半截女尸放进去。”
刘文章显得有些先入为主,再次强调说这是一个证据。
我觉得不妥,笨寻思,张家父子要煮尸体,何必把它勉勉强强放进去呢?直接碎了,就跟杀猪炖肉一样,岂不更省事?
妲己还弓着身子,借着电筒,对锅壁照了照说,“要想当证据,得先从这里找到死者的DNA或者毛发才行。”
这有些困难,而且隔好几天了,我猜老张家用这大锅肯定煮过饭和炒过菜。
刘文章没再说啥。我们又分开找证据。
我发现张家父子还有很多干木匠活儿的工具,估计除了卖烧烤以外,还做点杂货糊口。
我从中翻到一把锯条。
我把它拿给妲己,问这东西会不会是凶器之一?
妲己平举着锯条,细细观察着。沉默了一分来钟,她回复说,“这锯条确实被用过,不过锯齿磨损程度不太厉害,反过来说,要想用它把人腰锯断的话,有些锯齿会被磨平的。”
我把这个嫌疑排除了,但这期间,刘文章也凑过来听一耳朵。
这样折腾半个小时,我独自来到一个偏房。
打开有些发烂的木门后,我被扑鼻而来的一股霉味熏到了。这间房的灯泡还坏了。
我不得不举着电筒往里照。
这应该是一间杂货库,摆放很乱,放着烧烤用的物品。
我试着进去转了转,不过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有些地方更被煤炭挡着,压根没法下脚。我估计没啥线索,等正要离开时,从一个角落里隐隐飘出一股子骚味。
我嗅觉还是挺灵敏的,猛地停住身子不说,还再次嗅了嗅。
我纳闷这骚味是哪来的?而且院里有独立的厕所,张家父子犯不上在这里撒尿吧?
我夹着手电筒,这样能腾出双手。我东挪一下、西搬一下的,整理出一个过道,奔着骚味凑过去。
最后来到一面墙前,我确定骚味从这里发出来的。
我上下照了照,又跟屋外的墙面对比下。
我发现这面墙其实更像一个垛子,有半米多厚。正巧在我旁边一个木箱上还有一根小铁棍,我拿起铁棍,对着墙体敲了敲。
刚开始几下,我听到的都是实心的闷声,后来出现空空的回声。
我觉得不正常,扯嗓子把妲己和刘文章他们全叫来了。
刘文章是个“破坏狂”,不考虑别的,非要找锤子,把这里砸开。但妲己细心,制止刘文章。
她蹲下身,对着墙面摸来摸去。
按妲己的说法,张家父子既然懂木匠,肯定会一些做暗门的技巧。
也真被她猜中了,最后她对着一个不起眼的凸出来一块的方砖掰了掰,咔的一声响,墙面上出现一个小门。
我们合力把它打开。
这里面有一人高、半米宽的小空间,居中放着一个冰柜。我们仨都举起电筒,一边往前凑,一边对着冰柜里照去。
只是冰柜上面的玻璃板上冻着一层厚冰,我们根本看不出啥来。
刘文章骂骂咧咧一句,伸手把玻璃板推开了。简直难以相信,当看到里面冻着的东西时,我脑袋里嗡了一声。
我和刘文章都迅速往后退了退。我们身后原本还站着那两个民警。
我俩这么一退,差点把他们撞到。
刘文章瞪个眼睛,估计再瞪狠一点的话,他眼珠子就掉下来了。刘文章问我们,“看到没?操他个妈的,太狠了!”
两个民警听得一头雾水,有个民警还想往前凑一凑,瞧瞧到底咋回事。但我拦住他了。
我回忆着刚看到的一幕,冰柜里放着一个个的婴儿,别看被冻的硬邦邦,但姿态各异,让人联想到他们死前那一刻是多么的痛苦。
刘文章又念叨,说这可是大案,漠州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大案!这么一柜子的婴儿,张家父子到底杀了多少人?
两个民警终于听明白咋回事了,表情都有点怪。
妲己倒是突然笑了,还扭头看着我们。
我心说这娘们是出门忘吃药,又犯病了吧?死这么多婴儿,她开心个什么?难道因为又有这么多标本供她研究了?
没等我们说啥,妲己伸手摸向冰柜,从里面拎出一个“死孩子”来。
我们四个本都拿出一副恶心样,但看清妲己拎的部位时,我一下愣住了。
刘文章更逗,还问了句,“操啊?这婴儿的鸡巴咋这么粗大呢?”
我为他的智商着急,也真想抽他一个嘴巴,提醒他,这哪是小鸡子,哪有小鸡子长在屁股后面的?分明是一条尾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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