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手机,尤旅已经按好了电话号码,手机上显示的是孟婷的名字,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手机号码的确也是孟婷的。尤旅把车开动了,他让我转告孟婷,说他今晚可能要晚一点回去,让她先睡觉。
尤旅说完,专心地开起车,我看着尤旅的侧脸,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按照尤旅说的做了,孟婷很快就接电话,我还没出声,孟婷就叫了尤旅的名字,听到我声音的时候,孟婷有些诧异。
我向孟婷解释了一下,并将尤旅要我说的转告孟婷。孟婷说好,并让我转告尤旅,让他开车小心一点。挂断电话之后,我把手机递给尤旅,尤旅接过手机,很随意的把手机抛到车子的后座去了。
车子慢慢悠悠地开了二十多分钟,天也慢慢暗了下来。终于,尤旅在一栋很大的艺术中心停下了车,他微笑着跟我说到了。下车之后,尤旅把车钥匙给事先安排好替他停车的人,随后,他带我进了艺术中心。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尤旅,我们从大门进来,一直到展示区,不断地有人来和尤旅打招呼。尤旅也很礼貌,和他们一一握手,并向那些人介绍我。尤旅介绍我的时候,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称呼我为最年轻的破案专家。
尤旅应付完一堆人,带我去见了这次画展的主办人,主办人向我介绍,说这场画展他整整准备了两年,他去全国各地请优秀的画手作画,其中也包括尤旅。这次画展全部由主办人出资。
我朝四周看去,能在这么大的建筑中心办画展,的确不是临时能够准备出来,展区很大,人群也熙熙攘攘的。墙上挂着上百幅的画卷,尤旅让我随便看,我没有推辞,走到画前仔细地观察起来。
很快,我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些画都很粗糙,并不像是专业画家画出来的。尤旅冲我招手,指着一处墙壁,说那是他的作品。我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画上画的是乡村的夜景,我扫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这幅画的画工也非常粗糙,和我在尤旅家里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我正要问,画展的主办人就拿着话筒说话了,他说画展正式开始,话音刚落,整个展区的灯全部灭了,与此同时,画展内有人惊呼,随后,展区内爆发出轰鸣的掌声。
就连我都震惊住了,墙上挂着的那些画全部发出了亮光,画上粗糙的画工,全部被那亮光掩盖住了。我就站在尤旅作的那幅画前,画上的内容依旧是乡村的夜晚,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幽深的夜空下是一片寂静的稻草丛,草丛里零星的有几点萤火虫的微光,那微光和漫天的繁星遥相呼应。尤旅用非常细的画笔在夜空中点出了数不清的小点,那些小点都发着光,光有明有暗。
掌声还在我的耳边响着,我终于明白尤旅为什么说这是一场特殊的画展了。尤旅解释说,这些画在有亮光的地方看不出什么特别,甚至觉得很粗糙,但是黑夜才是这些画大放光彩的时候。
这个创意源自他,他和主办人商量,在颜料中加入了特殊的荧光粉,让那些优秀的画家用这样的混合颜料作画,于是就产生了这样的效果。我收住心底的惊讶,正准备说什么,温宁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走到一边接通,温宁说他已经搞清楚那名女生是谁,住那个宿舍了,问我要不要直接将她列为犯罪嫌疑人进行讯问。我压低声音,让温宁暂时不要这么做,派人好好看住她就好了,因为犯罪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直接的痕迹和证据,如果对方质疑否认,警方也不能结案,反而会打草惊蛇。
温宁同意,问我在哪里,催我赶快回去和他商量对策,我想想,说我马上就回去。挂断电话之后,我和尤旅说我要回去了,尤旅留我多看一会,我说警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帮助。休找宏弟。
尤旅没有犹豫,执意说要开车送我回去。在车上,我说尤旅画展没有他行不行,毕竟画展的创意来自他,他也为画展作了画。尤旅不在意,说他整天参加画展也累了,送我算是弥补他妨碍我们办案。
之后,尤旅都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送我到警校的大门之后,尤旅说他准备直接回家去陪孟婷。他询问我笔仙案进展的怎么样,我看着他,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我说案子很快就能破了。
尤旅点点头,卡车走了。
回到专案组办公室的时候,温宁正在给大家开会,我一进来,他就问我去哪里了。尤旅突然开车挡着我们,温宁又问我尤旅有没有问题。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温宁,温宁直接排除了尤旅的嫌疑。
虽然尤旅的确是去参加画展,但我却觉得他不太对劲,所以在心里多留了一个心眼。
第170章缺证据(2)
温宁告诉我,他和另外一名刑警一路尾随那名女生回警校,他们已经查清楚那名女生的信息和宿舍所在了。女生叫曾锐,和四名死者住在同一层。但是相距比较远,曾锐住在那一层最里面的一间宿舍,而四名女生的宿舍在那一层的中部。
曾锐和四名死者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并被分配在同一个痕迹学教学班。曾锐的信息和我们之前推断出来凶手可能具备的特征基本吻合,所以我去尤旅画展的那段时间,温宁通过各种渠道,调查了曾锐。
曾锐和四名死者不经常接触。一般只在上课的时间见面,据说,曾锐和四名死者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曾锐的性格内向,除了上课和体能训练的时间,曾锐一般哪都不去,甚至在警校规定能出警校的时间,她都待在宿舍里。
除非是生活必需品用完了,曾锐才会出警校一次。上警校之后,曾锐的舍友经常会叫她一起出去逛逛,但曾锐都拒绝,慢慢地,宿舍的其他三个女生也不再搭理她。在大家眼里,曾锐就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女生。
温宁推测,这样的人容易产生心理问题,如果有外部因素影响,很容易成为犯罪分子。温宁问我怎么看。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建议温宁可以将女生列为犯罪嫌疑人,但在没有掌握直接证据之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原因还是那个,警方还没有掌握能直接定罪的证据。
在我看来,这名女生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我们今天发现的一些线索,和我之前的推断几乎一模一样。曾锐和四名女生住同一层,并在一个教学班上课,有机会掌握四名女生的心理动向。并且她也能接触鉴定中心,取出专用的鉴定袋。如果我猜的不错,女生出去见的那个男人,就是将鬼书卖给天桥小摊贩的人。
我和温宁跟上曾锐之后,留守在警校大门附近的刑警称我们走后,没有再有可疑的人出来。那个时间,大部分警校生都陆陆续续地往警校里走了。撒大网计划的刑警跟了很多疑似目标,但他们跟着的目标都很正常,要么单纯地四处瞎逛,要么买完东西就回警校了。
和其他人比起来,曾锐的举动比较奇怪。
首先。曾锐出行的时间有问题。曾锐如果是和朋友或者对象约好,时间不应该选在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出行,很可能会赶不上警校规定回学的时间,警校管理严格,一旦出错,很可能会受到处罚甚至是处分。温宁认为如果曾锐真的是凶手的话,以她杀人时候的冷静来看,曾锐很可能在警校内观察了很久,直到我让那些便衣警察都假装撤离,她才找到机会出来。当然,温宁也不排除曾锐只是临时需要出门,恰巧赶上我让便衣警察撤离的时间。
其次,按照温宁的调查,曾锐不经常出警校,是个内向的人,但她今天出警校并不是购买生活必需品,而是去见一个男人。
温宁点点头,让人继续去调查曾锐,他把重点放在女生死亡前后的那段时间里,看能不能从女生的反应中找到破绽。温宁分析了半天,也没能分析出犯罪嫌疑人曾锐的犯罪动机,这是其中一个疑点,如果曾锐真的是杀人凶手,那她为什么要去杀四名她不经常接触的女生。
温宁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特地调查了曾锐是否和四名女生有过争吵,但是接受温宁秘密询问的那些人都说不管是曾锐还是四名女生,脾气都还算好,她们连接触都很少,更不要提争吵了,至少大家从来没有见过。
我们商量好,天已经很晚了,温宁让我先回单元房,他则继续留在专案组办公室加班。我一边往单元房走,一边思考。不管曾锐是不是凶手,有一个问题是绝对避免不了的,那就是直接用来定案的直接证据。
曾锐已经被列为犯罪嫌疑人,但是如果她死不承认,警方是没有办法根据我们目前的证据和推测将她移交检察机关提起公诉的。在我看来,这一起案子,难的不是确定犯罪嫌疑人,而是如何找证据定犯罪嫌疑人的罪,以及调查出凶手是如何在死者不挣扎的情况下,不留下自身痕迹杀死四名女生,并伪造出畏罪自杀现场的假象的。
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想通,许伊躺在我的身边,她见我在想事情,所以不敢打扰我。第二天天一亮,我又赶去了办公室,我想了想,决定以再度询问调查的借口,进入女生宿舍一一进行询问,这样好直接接触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