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不但是道教发祥地,自古以来更是以悬棺葬而闻名天下,当时的人坚信:弥高者以为至孝,高葬者必有好报。但从古至今,却无人知晓那些悬在山崖上的棺材究竟是怎么运上去的。
据说在这万千悬棺之中,就有一口春秋战国时代的悬棺,这棺材原本是给一位女子打造的,但此女子心烈,死后没有葬在龙虎山的悬棺之中,而是毅然选择净身入土,与战死沙场的未婚夫埋葬在了一起。后有道教高人途经此地,听说这件事之后,攀上龙虎山,找到那口棺材,拍着棺材盖连说三声,好,好,好。
从此以后,每当有药农在山涧采药而被困在龙虎山之时,不管是迷路还是遇到诡异之事,多半认为是身上罪逆深重,被阴魂缠身。不过只要寻找到那口棺材,连拍三下,说三句好,好,好,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龙虎山,而且再也不会遇上邪灵作祟之事,从此,那口棺材便被称之为——洗罪悬棺。
我问:刀茹,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去龙虎山,找到那口洗罪悬棺,洗刷掉我身上的罪孽,然后就可以万鬼不侵了?
刀茹点头,说:正是此意。
我笑了,我说我有罪吗?上小学一年级就带上了红领巾,被评为三好学生,小学三年级就被评为学习雷锋小标兵,小学六年级就是我们学校的升旗手。
还没等我说出后边的话,刀茹瞥了我一眼,指着餐桌说:每个人都有罪,只要活着,就有罪。
我不懂。
刀茹指着我啃剩下的鸡翅骨,说:鸡有罪吗?
我说不知道。
刀茹又说:你吃鸡,你不觉得你有罪吗?
我扑哧一声笑道:大姐,我给过钱的,好吗?
刀茹面色严谨,说:或许是因为你没有直接动手,所以你没有负罪感,若是让你杀掉你吃下的这只鸡,你还会这么想吗?
我沉默了。
“人杀人有罪。但人杀鸡、杀狗、杀猪、杀羊,就无罪了?它们天生就该杀?天生就该被吃?”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刀茹又说:人在面临死亡时有多恐惧,动物就有多恐惧。大道理我也不想跟你讲,没有什么意义,佛家为何不吃荤?
我拧着脖子说:我就见过有的和尚吃肉,还喝酒,还搂着女人。
刀茹美目瞥了我一眼,说:那是假的,不是真正的修行僧人。所谓真正的苦行僧,你永远不会见到。他们只出没于山间野林之中。
刀茹的话,我信。因为我外婆信佛,我妈也信佛,从小我也经常看佛经。六祖慧能传我看了好几遍。我始终觉得佛家教育人,说的话都挺好,教人行善,教人学德。
沉默了许久后,我问:那找到了这口洗罪悬棺,真的就可以避开那些鬼吗?
刀茹并没有立即作答,她看了一眼窗外,略带惆怅的说:你一定要活着,我等着你娶我。
我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我一直喜欢的都是葛钰。
我声音很小,但刀茹还是听到了,她红唇微动,凑到我的面前,满是柔情的说:你爱谁,我,就是谁。
刀茹走了,临走前她带上了耳机,我朝着她的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播放的始终是那一首东风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特别喜欢这首歌,可能在这首歌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
我自己坐在火锅店,翻看着悬棺照片,刀茹刚才说的话,我懂。
每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你杀鸡是罪,吃鸡是罪,甚至你踩死一只蚂蚁,或者拔出一棵青草都是罪,当然,这种理论性太强的话题,我是不会去纠结的。
而这传说中的洗罪悬棺,便是能洗刷掉每个人在日常生活里,无形中犯下的罪过,这些罪过就好像印记一样,有罪过在身,便会被怨魂缠绕,一旦洗刷掉罪祸,就像重获新生一样,鬼魂便不再侵袭。
我仔细想想现在的遭遇,还真是有种万鬼缠身的感觉,直到这一刻,我仍然不知道谁是鬼,谁是人,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葛钰的死尸,这是真的。
可确定这一条的同时,我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真的,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可去医院拍x光的时候,却明明看到我的心脏完好无损,这又该怎么说?
难不成,我是进入了幻觉?
心中一惊,想起了一种可能性。
我在冯婆家里那几天的经历,会不会是一直处于幻觉之中?比如说,海伯在赶到桑槐村外那个小宾馆的时候,就用秘术把我引入幻觉。
而接下来的几天,所发生的事,比如阴阳守宫,以及我进入冯婆家中,看到冰尸,难不成都是海伯潜意识灌入我大脑中的画面?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我是什么时候走出幻觉的?
难道是坐在沙发上看到那张死亡预言的纸条时,才算是走出幻觉?因为海伯第一次来到宾馆之时,我俩在房中聊天,给他开了一间房,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沙发上沉思。
这个画面,恰好可以与我发现那张纸条的画面衔接,如果海伯对我的大脑动了手脚,那么说,其实,冯婆的家里,我根本没去过,葛钰的无心冰尸也根本没见过!一切都是我坐在沙发上幻想出来的。
而海伯完全可以在我幻想的时候,把纸条放在桌子上,往我大脑中灌输我已经回到了宾馆中的画面,等我从幻觉中走出来,发现桌子上的纸条,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庄周梦蝶蝶梦我,到底谁是真实的,谁是虚幻的?
第020章死期降临
但愤怒消散之后,理智告诉我,我并不能这么做,我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想杀我,我如果一冲动杀了他,那我岂不是成了罪犯。
万一那个秃顶老头是被鬼附身呢?结果我杀了一个平凡的人,却让一个鬼魂逍遥法外,品尝我的痛苦,折磨我的灵魂。
现在,我仍然坚持我的猜想。
鬼,肯定有,而且不止一个,但我觉得,在这一切谜团的背后,肯定有一双巨大的黑手,掌控着一切。
我一定要揪出这双巨大的黑手!
我又重新躺了下来,但转念一想,又充满了疑惑,我跟那秃顶老头素未蒙面,他为何要杀我?
我们无冤无仇,我还恭敬的喊他老爷子,给他上烟,按理说没必要杀我吧?
但他确实动手了,确实想杀我,按照这个动机来推敲,那么,他杀我的原因,一定是能得到某些好处,不然他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干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难不成,他是跟冯婆一伙的?
因为不管是西装大叔还是我,只要晚上潜入桑槐村,只要进入冯婆家的院子里,冯婆立马就能知晓,在排除冯婆是鬼的情况下,那就只能说明,有人把消息传递给了冯婆!
难不成就是这个秃顶老头,夜夜监视我们?
这个可能性还真的成立,比如说,秃顶老头藏在暗处,发现我潜入冯婆家里,就立马拨打冯婆的手机,而冯婆事先把手机调成静音,振动的状态,这样,手机一震,她就立马知晓家里有人,然后快速折回。
但这个想法刚想出来,就立马被我否决了,冯婆还玩不到这么高的反侦察境界,她只是一个老太太,一个不会说话的老太太。
等会!
我大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冯婆曾经用手指比划,有人用剪刀,剪了她的舌头。
既然剪了她的舌头,肯定就是不想让她说话,让她保留秘密,那这个剪她舌头的人又是谁?
哎,我用力的拍了拍额头,感觉大脑又快崩溃了,这事情真的太复杂,黑暗中那双大手,把这张网交织的太大,以至于看不到边际,让我摸不到任何头绪,无从查起。
第二天刚睡醒,我就提着一篮水果去了海伯的家里,他家没别人,就他自己一个,也是租的房,刚到他的出租房,就闻到了房间里浓浓的一股香味。
不是香水味,而是供奉给神像的那种香,燃烧之后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海伯说:小子,来就来吧,还带什么水果,太见外了。
我笑着说:海伯,你救了我一命,真的谢谢你了。
海伯说你这小子帮过我,我帮你也是应该的,这次来找我干什么?
我说:我想让你帮我解除诅咒,另外我想问问,怎么分辨一个人到底是不是鬼。
海伯说:你的诅咒我暂时无法解除,我又不是什么高人,如果你想问怎么分辨一个人是不是鬼的话,那这个有点难度。
我又问什么难度。
海伯说:不要在意电影里演绎的那些画面,鬼魂隐藏自己的本事,可比那大多了,真正分辨鬼魂的办法,只有一种,就是捅他一刀,流血了,是人,不流血,是鬼。
这个我信,因为葛钰,西装大叔,陈伟,单说这三个人,都是有血有肉,而且身体不是冰凉的,就连冯婆那么诡异的人,也让我人鬼不分。
“海伯,这个办法兵行险着,危险性太强啊。”
海伯说:对啊,不止是危险性强,最关键的是,如果这个鬼有防备的话,你捅他的一瞬间,他离开这个活人的身体,结果你只会犯了杀人罪,真正的鬼就会站在一旁发笑。
我叹了口气,心说这谜团是真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