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寨此刻只能用“凋零”二字来形容,就像是一棵大树,树叶全部掉光了,基本上没有哪个家庭是完整的,女人和小孩的哭声,勾勒出一幅只有战争年代才能看到的疮痍画面。
我叹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宁远忙的脚不沾地,而宁浅画,却是躺在床上,甄熙正在为其调养,于婆婆很是恭敬的站在边上,本来甄熙就是上一代蛊婆,而且如今更是突破了,在礼节方面,她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我也在边上紧张的看着,宁浅画满头青丝如白雪,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比宁雪还要病态。
“损耗的寿元,是无法弥补回来的,所以头发的颜色很难回到当初,所幸还足够年轻,身体应该是能恢复的。”
我看着宁浅画,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消耗了很多寿元,不然不会坚持那么久,为了青苗寨,她也是付出太多。苗疆的这些蛊婆,是荣耀的,同时也是悲剧的,基本上她们没有自己的生活,所有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苗寨,守护族人。
我跟于婆婆都退了出去,看到她满脸忧心,我问道:“前辈,浅画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
于婆婆叹息说道:“身体的情况正如婆婆所说,只是她还有一点刻意没讲,我心里面是很清楚的,霜儿这孩子,从小天赋就很高,只要积累足够,基本上是必然突破到蛊婆的境界的,甚至,我觉得她还能突破到化境,也就是婆婆现在的境界,可是此次伤及了根本,已经断了她的前途,这一生的成就,最多也只能是蛊婆了。”
我想起宁浅画那清冷的眸子,心中隐隐作痛,恐怕她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吧,不过若是重来一次,她肯定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芸芸众生就像是木偶,命运操控着,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纵然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是化作叹息。
我们在外面等待,没多久,甄熙走了出来,我本以为宁浅画应该是在休息,没想到她也跟着出来了,脸色倒是好看许多,只不过那雪白的头发,却是格外的刺眼。
“婆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于婆婆以前是决策者,但现在站在甄熙面前,却是等待着她的决定。
“此地不宜久留,苗疆也有化境存在,离开吧,青苗寨集体迁徙到天苗寨,我想其他寨子的幸存者,应该也会聚集到那里。”
天苗寨,那是苗疆排行第一的古寨,他们的血脉旺盛,蛊王刚刚陨落数十年,正是鼎盛时期,光是蛊婆,天苗寨里就不下五个,而且传闻必然是有化境的蛊婆存在。
这倒是一条明路,背靠大树好乘凉,天苗寨发现了黑苗寨的威胁,定然会欢迎其他古寨前来投靠的。
“只是我们要怎么出去?”
于婆婆皱眉问道,出去的路已经被封死了。
甄熙淡淡说道:“我知道一条自古相传的密道,本来历代家主和蛊婆都应该知晓的,可是时光荏苒,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传统,还好我晚年期间太过悠闲,翻阅了不少古籍,才知道这个。”
闻言,众人皆是大喜。
天一亮,所有人就准备离开了,大家轻装简从,跪下来最后看了一看青苗寨,然后含着眼泪离开。
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密道很狭窄,位于青苗山后方的山崖底下,只能供两人并排通行,我看见宁浅画站在最后面,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似乎白发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一贯清冷的说道:“留下断后。”
我看了她一眼,也站在边上,陪着她一起看着众人的离开。
宁浅画复杂的瞅了我一眼,最后进入了密道,我也跟着一起。
出去之后,却是发现甄熙已经离开了。
于婆婆满眼悲痛:“她去了中原,没有留下任何话,她说她要让天师教付出代价。”
178:什么肉?
蛊神庙的冰棺算是一个奇珍,顶着烈日依然不被融化,不过我还是不放心,趁人不注意将一个蛊王遗骸放进宁雪的嘴里。
这一幕,宁浅画看见了。于婆婆看见了,但她们都装作没看到,这是事前就约定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蛊王遗骸放进去之后,明显感觉宁雪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呼吸的也更加平稳,那股子“人味”又回来了。
我本来是想要带着宁雪离开的。但是于婆婆却是劝住了我,她说道:“苗疆大乱,你现在走反而很危险,我知道你想要找那些失散的朋友,可你想想,如果他们现在还活着会去哪呢?所有的古寨都朝着天苗寨的方向汇聚,他们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自然是天苗寨,与其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倒不如随我们一起去天苗寨。”
我琢磨了下。的确是这个道理,若是李长生他们没死,以杨羽的机智。肯定要去天苗寨的,因为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我也就跟着青苗寨的队伍一起前进。
苗疆在我国占据的版图不算太大,但奈何我国太大了,地图上一指长的路程放到现实却极为遥远,我们想要从青苗寨赶到天苗寨,至少要用两天时间,队伍里扶老携幼,更是拖慢了速度。
一路走得很小心,大家防备着黑苗寨,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天黑之前,我们到达了一个寨子外面,于婆婆说道:“今晚在这休息一夜吧。野外待着太过危险。”
苗疆深处的寨子都是实力比较雄厚的,这个寨子叫做公牛寨,听起来名字古怪,但其实是象征着壮丁如公牛一般雄壮。我们本以为这个寨子可能已经被屠戮了,但是进去一看才发现,少数苗人还活着。
见我们来了,家家户户都涌出来了人,乍一看,也有三四十号人,全都是男人,他们的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说道:“是青苗寨的人吗?”
因为行礼上有着明确的标示,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
宁远上前交涉,说道青苗寨路过,要前往天苗寨,希望在这里借宿一夜,他们都很开心,看得出来,绝对是发自真心的,非常殷勤的把众人往自己家里引,累了一天了,总算是能落脚了,大家也都卸下防备,分散进了各家各户。
不知道为什么,我走在寨子里的时候,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我随意问道:“这位小哥,寨子里死人了吗?”
男子身子一滞,没有回头,但声音却是明显悲痛起来:“黑苗寨屠戮了寨子,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们活了下来,我的亲人,全部都……”
说到最后,他有些哽咽。
我心中惭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抱歉。”
宁远满眼愤慨,恨恨说道:“这黑苗寨,当真是我苗人之耻!”来阵厅划。
我心里也很沉重,嗅着这血腥味,我对黑苗寨的恶感再度加深,为了私利,竟然不惜残杀同胞,这些人,与禽兽有什么区别?
男子站在门口招呼我们进去,我心里面想着事情,所以走的很慢,在最后面,每进去一个人,男子都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声请进,倒是热情十足,我思考结束,抬头向前的一瞬间,就迎上了这样的一幕,一个妇女抱着自己五岁的女儿走了进去,这男子捏了捏女孩的小脸,惊喜说道:“这孩子真可爱。”
妇女抱着孩子道谢。
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他的眼神,却是让我怎么也想不通,除了热情之外,还有一丝贪婪。
这种贪婪,就像是野狗看见了骨头,一模一样的感觉。
察觉到了我的注视,男子目光旋即恢复正常,招招手说道:“兄弟,进来吧。”
我压下忧虑,走了进去。
苗人的房屋多是木制,而木头又容易受潮,所以米面什么的,都放在靠外的房间,白天能够晒到太阳,雨天的时候才会拿到里面,我走过去看了看,这家人还算殷实,米口袋和面口袋都是满的。
于婆婆因为年龄太大,奔波劳累,所以进去休息了,而我们则是坐在客厅与主人攀谈,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苗民,言谈举止什么的都比较粗鄙,但这样的人,反而显得可爱,大家对他的映像都很好。
主人家因为长的又黑又瘦,寨子里的人都叫他猴子,他自己倒也不反感这个称呼,让我们都这样叫他,他说道:“各位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准备食物。”
说完,他人就走了。
宁远一个眼色,跟上去两个妇女帮忙,我坐在位置上,眉头还是皱着,刚才猴子的眼神,让我怎么也想不通,可是他又表现的很正常,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看了看外边,很多家炊烟弥漫,应该是都开始做饭了,宁远吩咐道:“去打点水吧,泡好茶,待会儿给于婆婆送去。”
有两个侍女站起来,我看看她们苍白的脸,知道她们已经很疲惫了,毕竟女人身子本来就比较弱,奔波了这么久恐怕是已经到了极限,所以我站起来拦住她们说道:“我去吧。”
我走了追去,用绳子拴着木桶,打算从井里打水,忽然间黑影靠近,回头一看是宁浅画,我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她说道:“看你一直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
我犹豫了下,将自己前面看到的画面告诉了宁浅画,苦笑说道:“可能是我疑心太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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