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说完之后转身走了,一刻都没有多留。
老陈给我点了根烟道:“抽两口,冷静冷静,虽然我不喜欢齐墨那个娘们。但是,她说的对啊!老爷子生死未卜,刘耗子的尸首还没冷,你这样还怎么替耗子报仇?怎么查老爷子的下落。”
我用手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谁说过,有时候哭一哭可是宣泄情绪,现在看来他说得还有道理。虽然,我的手还颤的厉害,但是,脑子已经清醒了很多:“走,先替耗子收拾后事吧!”
刘耗子被人放了下来,现场也被完全封锁。我没到之前,法医没敢过去验尸,见我来了,才把现场交给了我。
刘耗子眼睛瞪得溜圆,眼珠都快鼓出来了。
都说人死之前,眼睛里能留下最后一个看到的人的影子,可是刘耗子已经散开的瞳孔里除了我,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连抚了几次,都没合上刘耗子的眼睛。
我好不容易把他眼睛合上,才从他兜里翻出来一张纸。看完之后,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了。
那是刘耗子留给我的一封信。
王魂,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死了。你别奇怪,我爹跟我说过,干我们地先生这一行的,没有几个能善终。我虽然没学斩鬼,可也挖过坟。估摸着,也落不下好下场。
我爹说了,地先生快死的时候,肯定能感觉到。那是老天爷对我们地先生最后的一点奖励,也就是给我们留下个交代后事的功夫。我这几天感觉越来越强,估摸着日子快到头儿了。
我这辈子,一大半时间都耗在水库废楼上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就没了,连个媳妇都不敢找,就这么自己一个人耗着。想来想去,还真没什么可交代的,就算跟你说两句话吧!
我爷爷虽然留了本书,但是我不是当地先生的材料,书你借去了,就好好看吧!将来遇到合适的人就传下去。算了,还是别传了,地先生这行不到万不得已,就别去祸害别人啦!
我这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也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原来,想着跟你混个差事,说不定将来能凑合个媳妇。
其实,我挺中意街尾那个卖馒头的大李子,虽然不漂亮,但是人好,能持家。原来还想着要是能发财,就回去找人说和说和,现在看来是不行啦!没那个造化啊!
你要是有心,将来给我撮合个冥婚吧!总好过当孤魂野鬼。
王魂哪!你这个人,对朋友讲义气,可以两肋插刀。可是,怎么对女人就不上心呢?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你。可有些话,该说我还得说。
人哪!不能孤孤单单一辈子,身边怎么着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才叫活了一回。干咱们这行的,更得这样。
咱们这些人,就能跟那风中烛,水中萍似的,说不定,那天就灭了,就沉了。到时候,坟头连个烧纸的都没有,到了那边还不受穷,受累的命么?
听我话,找个女人吧!别自己这么硬撑着。
我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头上一句腚上一句,你就凑着听吧!
兄弟:刘耗子
刘耗子说的事情,我不是没想过。
毕竟,人活着总有感情,而感情也必须要有个寄托。
可我对感情的事情,却不敢想了。
我跟谁都没说过,其实锁魂牢大战之后,我去看过许菱夕,我当时并没多想,就是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许菱夕跟我聊了好久,分别时,她希望跟我拥抱一下。
我犹豫了半天才伸开了手臂,可是当我把他抱在怀里时,却明显感到她在颤抖。她在害怕,打心眼里害怕。
我永远忘不了,她离开时,那种惨白的脸色。
我身上其实一点人气都没有。
一个本来就该死了的人,又练了纯阴路子的黄泉真气,身上冷得和死人一样。谁碰到了不害怕?
什么人鬼相恋,美人爱僵尸,那都是骗人的。本来就不在一个世界里,怎么会发生爱情?
也没有那个正常人能接受,睡到半夜伸手一摸,发现在自己身边躺着的其实是一具尸体。
我师父一生,只知有敌,不知有情。
我义父苦苦压制着自己,始终跟宋姨保持着距离。
不是他们没有感情,而是那些东西离他们太遥远了。到头来会害人害己。就像是我师父的说的“棺材门的传人,注定了要成为棺材的一部分。有些事儿别多想。”
我也一样会步上他们的后尘,因为我和他们一样,能给一个女孩的,只有冰冷的怀抱。
我把刘耗子留给我的信,郑重叠好揣在了怀里,狠狠擦了把泪水:“刘耗子,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每年都会给你烧纸。”
我这才把刘耗子给翻了过来,他背上的血已经把衣服全都浸透了,可我仍然能够问到混在血水中的鱼腥味,甚至还在刘耗子衣服上取下来两块鱼鳞。
我掐着鱼鳞走到吊过刘耗子的大门前面,低头往铁栏门底下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其中一根栏杆上沾着一层细细的鳞片,就好像有鱼把尾巴缠在铁条上,上下窜动过一样。
把我鱼鳞刮下来,拖在手里闻了闻,无论从气味还是湿度上,都表明这些鳞片刚落下来不久。
如果,按现在情形推断,刘耗子后面的那条黑影,应该是用鱼尾撑住了身子,才能在不用双手的情况下悬在刘耗子背后。
老陈凑过来道:“兄弟,我怎么觉着,凶手跟甄帅在水神庙里见到的那东西,那么像呢?有四肢,有鱼尾,人形,还能说话。”
我狠狠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那是夜叉!”
第一一七章吴非离魂
夜叉是梵文的音译,在民间传说中,夜叉的意思是“捷疾鬼”、“能咬鬼”、夜叉在不同的传说中。形态也不尽相同,但是无论哪种传说,夜叉都代表着“凶猛”、“轻捷”、“勇健”。
杀害刘耗子的凶手,人形,鱼尾,身上有细鳞,能出水活动,能调动水族,操纵水流,单手能把一个成年人拎起来,无论从哪一点判断,都跟水中夜叉的形态十分吻合。
我红着眼睛道:“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起巡河,找那只夜叉出来。”
老陈,叶木转身去准备家伙,小猫儿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却没开口。
我装殓耗子的尸体之后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没睡,脑子里一会儿是我义父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刘耗子没合上的眼睛,要么就是看见他们血淋淋在站在我面前,让我给他们报仇。
我就这么似睡非睡的躺到了半夜,忽然发觉身上越来越冷,只是那么一会的功夫,我就觉得自己像是睡到了冰块上一样。后背上冷得发麻。骨头缝里像是针扎的一样疼得难受。
“踢被了?”我迷迷糊糊的伸手想去抓被子,却捏到了一团子烂糟糟的东西,那感觉就像是在手里抓了一团泡烂了抹布。
我想看看怎么回事,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意识却偏偏清醒无比。
“魇着了,不对啊!我是术士怎么可能遇上鬼压床?”我挣命似的想要活动四肢,可手脚却沉得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
忽然间,我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气闷,就像是有人在胸口上压了一块石头。
我很清楚自己还闭着眼睛,可是脑里却清清楚楚的映出了吴非的面孔。
吴非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青得发紫,眼睛像是瞎了一样翻着眼白。两只手死死按在我肩膀上,把脸慢慢贴过来,垂在我头顶上,嘴唇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什么?
我听了好半天,才听见他是在说:“女人……,女人……,小心女人!”
“女人?什么意思?”我下意识的喊出了声来,吴非却刷的一下没了影儿。
我只觉得身子一暖,忽的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了大片的水迹,我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坐起来一样,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水。身子下面的纯棉床单就像是在水里泡了十天半月一样,烂成了一缕缕的布条。伸手一抓就能扯下一大块,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床垫里的弹簧。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吴非出事儿了!”
我立刻跳起来往吴非房间跑,老陈。叶木听见走廊里的动静也跟着冲了出来。
我三个一进门,就见吴非背对着大门,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你怎么了?”叶木伸手一拉吴非,把人给拽了过来。
我看到吴非的样子顿时懵了,吴非没死,可是眼神已经完全涣散,变得空洞无神,嘴张的怎么也合不拢,口水顺着嘴角一串串的往下淌。
叶木连掐了吴非两下,见他没有反应,顿时懵了:“吴非怎么了傻了?”
我看了看落在床上的三枚黄泉钱:“吴非刚才应该是在推算什么?结果,在推算过程中被高手扰乱了天机,他自己也受到术道反噬,魂魄被打出了体外。虽然没死却变成了白痴。找不回他被魂魄,他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我说话时一直在看着床上的黄泉钱,三枚大钱正好是两反一正,按《周易》记载,那应该是阴爻。阴爻也可以代表女人。难怪吴非最后会跟我说“小心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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