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木子序感觉自己对老板的了解又近一步了。也许她就是一个隐藏极深,智商极高的暗黑者,用控制自己这些棋子的方式,来达到惩奸除恶的目的。
棋子……
木子序心中忽然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这个念头顿时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如果老板真的将自己当做棋子,当做炮灰的话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立即拨打老板的电话,打算追问清楚。
可是,老板的电话提示关机了。
这让木子序心中的焦虑更加严重了,他毅然转身,向梦回江南跑回去。
暗夜,垃圾箱,香水……
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知道,如果是后果严重的事情,那自己就绝对难逃关系了!
路上,他不断幻想着垃圾箱旁边警灯闪烁人头攒动,警察小心翼翼用镊子夹起碎裂香水瓶的情景……
终于,他回到了那个黑乎乎的路口,躲在建筑的阴影中仔细窥探而去。
没有警灯,没有人,一切安静如常。
木子序松了口气,犹豫着是不是该去垃圾箱跟前仔细看看。
还是算了,如果真的会发生什么严重事情,自己现在过去到现场,那岂不等于自找麻烦?
反正老板说过,明早就会揭晓真相。
这样想着,他又回到了家……
心中牵挂着香水的事情,木子序一直都无法入睡,辗转反侧直到凌晨四点,才终于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等到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饥肠辘辘的他给自己泡了桶方便面,然后一边吃面,一边在习惯性的在网上看市里的早间新闻。
很快,一则最新快讯让他吃面的动作僵住了,面条像胡须一般在唇间吊着,晃动着,汤汁流了一下巴。
“清晨五点钟,我市一名清洁工在梦回江南饭店路口附近,发现一具老年男性尸体,立即报警。公安干警火速赶往现场侦查,在现场发现整套奇怪工具,经确认,死者系去年地沟油事件的嫌犯。警方初步推测死因:死者是在收集垃圾箱内提炼地沟油的原料时,不幸诱发心脏病身亡,详细情况警方正在紧急核查中……”
叮铃铃……
木子序正惊骇莫名的时候,手机响起。
“有人死了!是因为那瓶香水,对不对?!”电话一接通,木子序就激动的吼道。
“如果你不介意隔墙有耳的话,可以更大声一点。”老板淡淡的说。
木子序压低了声音,吼道:“回答我,是不是?!”
“死者孙大海,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和慢性哮喘,对香水气味极度过敏。最近几天他有些感冒咳嗽,呼吸道感染。你洒在垃圾箱里的那瓶劣质香水散发出来的浓烈气味,在他掀开垃圾箱盖子时扑入他的呼吸道,瞬间引发过敏性哮喘,导致神经反射失调继而诱发心脏骤停,呼吸停止。他选择这个偏僻隐秘的地方做这种邪恶勾当,所以周围也没有人出现救助,呼吸骤停三分钟后,终于结束了他一年前就该终结的生命。”
木子序听的浑身冰冷,抓狂的吼道:“可是……你竟然利用我杀了他!现在我成了谋杀犯!而且杀掉的还是个老人!”
“不,这不是谋杀,而是改命!是你的游戏,成功改写了他的命运。”老板冷声说道。
尽管木子序此刻有点心乱如麻,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
那种听上去云淡风轻,听了却又莫名的激情澎湃的感觉,又出现了……
☆、第3章 改命
“三年前开始,他通过生产经营地沟油大发横财。去年地沟油生意曝光,但他却仍然很狡猾的将责任推给其他同伙,自己缴了少量罚款后就逍遥法外。逃过一劫的他不但没有改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这一年多以来,不知有多少毒性比砒霜还大的地沟油,经过他的手流向千百个家庭的餐桌!他以为可以借助黑夜的掩护继续昧着良心大发横财,是你的出手终结了他的美梦,改写了他冥顽不化的命运……所以木子,你应该自豪,应该感到充实。”
“可即便孙大海其罪当诛,也应该有法律来审判,你我都只是普通人,又有什么资格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法律?法律的确是惩奸除恶的好东西。不过它的力量是有限的,它可以解决很多明显的问题,却对那些善于隐匿的罪恶束手无策,如果不是你的努力,警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色魔邻居伏法?孙大海什么时候才能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而且法律是讲究证据的,且不说警方能否在处理堆积成山的案件之余注意到他们,就算着手调查的话,要需要多么大的精力才能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
“你……简直就是反社会分子,嘲笑和藐视法律……”
“错。我们不是反社会分子,恰恰相反,我们这个游戏系统是为了净化社会风气,让社会发展更健康而存在。我们更没有嘲笑和藐视法律,恰恰相反,我们体谅它,协助它,我们这个游戏系统的存在,对法律起到的是补充作用,而并不是取代!”
木子序自认辩才一流,但听老板说到这里,他似乎感觉自己有点无言以对了。
很显然,关于他们游戏系统的理论早就存在,而且必定经过很多人反复多次的修正补充,所以很难让人在短时间内找到漏洞反驳。
而这时候,老板又抛出了他的新一轮攻势——
“现在我还可以顺便解答你的一个疑惑——那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你。想知道吗?”
木子序顿时一怔:“为什么?”
“因为在发现你之前,我先发现了你的书。确切的说,是你的书引导我认识了你。我读过你写的所有小说,基本上全都是最冷门的悬疑题材。即便每本书都因为受众太少而扑街到死,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写下去。有些人认为你是不擅长写其他体裁,但我知道不是的。我从你的字里行间,读懂了你为什么坚持写这个的主要原因——”
老板的这番话,可谓直切到了木子序的软肋。
他有些受宠若惊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在你的每本书里,都会有一个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暗黑型主角,他嫉恶如仇,用自己的方式惩恶扬善,让走遍天下!我能感觉得到,在写作的时候,你已经把自己融入到了书里面的世界中,你写那些主角,就像在写自己。在你的内心深处,渴望自己能有那些主角同样精彩无悔的人生。”
木子序静静的听着,心中那种激情澎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老板那关于写作和理想的剖析,已经将他隐藏在潜意识深处的某些思想激活了。
而这时候老板的话还在继续:“所以我决定雇佣你,我给你丰富的经济和信息支持,让你去改写那些罪恶滔天的人生,同时,我也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改变自己的人生,你将不再是整天窝在屋子里,只能用臆想的方式纸上谈兵的扑街写手,而是能真的化身书中的主角,用实际行动来尽享现实快感的暗黑英雄,我习惯把你们称为——改命者!”
木子序依然沉默着,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他感觉自己接触到的信息量太大了,有点难以适应。
老板:“好了木子,到这里你已经真正了解这个游戏的实质了。接下来怎么走你自己选。我会给你十二小时的时间来做决定,”
木子序:“无条件退出吗?”
老板:“当然。我说过,如果你感觉不想继续或者无法继续的时候,随时可以自由退出。已经打入你账户的酬金也不会消失。现在,规则依然不变。”
木子序刚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老板继续说道——
“但如果终止雇佣关系的话,我们就没有责任继续给你提供保护。你在香水杀人案中的所做作为会被提供给警方。至于结局如何,就看你的运气了。”
“什么?你……这就是所谓的自由退出吗?你这是胁迫,要挟!”木子序愤恨的咬牙切齿。
老板:“不。这是为了维护我们系统的安全性考虑。你的确是自由退出,把证据提交给警方只是我们的作为,不是吗?”
木子:“强词夺理!你这是强词夺理!!”
老板:“是安安稳稳的做回写手,还是轰轰烈烈的加入惊险刺激的改命游戏,你自己选择!记住,十二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说到这里,电话便挂断了。
这真是双管齐下,软硬兼施啊……
木子序拿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手机,呆愣的目光透过窗户,投向窗外的蓝天白云。
他刚刚在浑然不知中杀死了一个人,一个素昧平生的老者。
尽管,孙大海罪可当诛,但是自己这样做,真的是正义吗?
从小时候起,他就特别喜欢看武侠小说,每当看到小说里面那些武功高强的大侠们,惩奸除恶仗剑天涯,他都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他是多么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后来年龄渐渐变大,尤其是毕业后,生活的历练让他渐渐淡却儿时的激情,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人只有现实一些才能活着。
但是,纵使生活磨去了大部分的棱角,还是无法熄灭他隐藏在意识深处的那一丝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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