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前总是放着七八个茶杯,但除了我和他从来都没有其他人来过,但他总是会认真倒满每一碗茶,若是凉了便倒掉再重新续上,一如既往从未忘记用他的话说,不管他等的人什么时候来,茶都会是温的。
我们总是这样一言不发静坐在茶楼里,不过我和他一样也在等人,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去鬼市后面的小巷,拐角处有一条清溪蜿蜒而过跨过上面的石桥便能看见一颗柳树飘飞。
闲暇无事我会在这里撑起一个摊位,什么也不卖一个人静静坐在柳树边编织手链,每个手链上我都会系上一个精致小巧的风铃,然后随手挂在旁边的柳树上,我最开始来的时候柳树上什么都没有,而如今整颗柳树上全被我挂满了这样的风铃手链,风吹过摇曳柳叶,上面系着的风铃迎风响动。
声不断、檐响风铃,甚是悦耳动听。
“快来,这手链好别致,怎么卖的”空灵的声音从我前面传来,我抬头看见乖巧的顾小小站在我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上,她正牵着旁边的太子。
不他们如今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了,我和秦雁回是带着记忆回来的,只有我们还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回到过去势必会改变一些事,站在对面的顾小小和太子应该已经不是以前的身份,但正如同秦雁回算的那样,他们两人如今已终成眷属。
“这手链不卖。”我笑了笑静静看着他们,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哦”顾小小嘟囔着嘴样子有些失望,拉着太子从摊位前走过,我听见她对太子认真的说。“不管,回去你也得给我编一个。”
“我不会怎么编”太子依旧是那样木讷。
“不会你就不能学”
“成,给你编,回头给你编一个项链可好。”太子无可奈何的说。
我听见顾小小心满意足的笑声,打心眼为他们感到开心。
叮当
我又听见柳树上风铃响动的声音,看见有人用手轻轻摇晃柳叶,风铃随之再次响起。
“为什么要在这柳树上挂满风铃”
我一愣,手中编织的红绳停了下来,那声音好熟悉而对于我来说好久远,不用抬头我也能知道站在对面的是谁,惆怅的愣了片刻。
“我有一位故人远行许久未见,每一次我看到这些风铃响起时,我就会想起曾经答应过她要去的地方。”
“你答应在什么地方等她”
“我答应过她待到尘埃落定时,归隐山林盖一间春水绿波柳荫花树掩映下的小屋,屋檐下是擦得发亮的风铃,和她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每一次回家我都可以听见那清悦的风铃声”
我说到这里忽然停住,这些话是曾经秦雁回告诉过我的,我恍然大悟的回头看旁边的柳树,顿时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我告诉云杜若的,这一直都是一个轮回。
我抬头看向站在我面前的女子,魂牵梦绕多少次出现在我梦中的容貌,如今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时,我却只能这样静静和她两两相望。
“你等到人什么时候回来”云杜若都有些感动的问。
“她没有离开过。”我收回目光笑容挂在嘴角。“每当这柳树上的风铃响起,都是她对我在说话。”
云杜若一怔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好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们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怎么感觉你好熟悉,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手轻微抖动一下,嘴角不经意的蠕动最终缓缓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云杜若有些疑惑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等”我叫住她把刚编好的风铃手链递过去,努力在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既然有缘这串手链送给你。”
云杜若满心欢喜道谢后戴在手腕上,就在我面前晃动清脆悦耳的铃声传来,那一刻我眼角有些湿润,最终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我视线中。
“悔吗”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抹干眼角转身看见秦雁回坐在摊位前,一边擦拭着手中的那扇铜镜一边默默的问。
“你呢”我坐回去落寞的反问。
“习惯了。”秦雁回孤寂的一笑,笑容中蓄满了沧桑和无奈。
“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再见她一眼,如今心愿达成我要回冥界。”说到这里我从怀中掏出九块青铜残片推到他面前。“这上面有嬴政的四皇之力,从今以后你便是五界之中真正无以伦比的强者,有你在东皇太一也不敢造次,不过”
我站起身默默叹口气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不过你万世孤清的宿命怕是终结不了,我此去冥界这世间就剩你一人,若是想找人说话我在冥界静候大驾。”
“好啊,我就在鬼市你若想回来,便来茶楼找我。”
“我给闻卓送去孟婆汤,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记起曾经的一切,他自然回来找你。”
高耸入云威严而金碧辉煌的冥皇宫阙中,我头戴金冠花羽身穿黑袍高坐皇座,殿前殿前左右两边站立凶神恶煞文臣武将,我从皇座上起身顿时殿中众将全都跪拜,殿外传来千军万马齐齐跪下,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如此令人震撼。
我高高在上莫敢仰视的走出殿外,身后白霜如影随形威严霸气,望着冥皇宫阙下臣服跪拜的亡魂大军和九渊冥神。
“恭迎冥皇降世重归冥界”
那气吞山河雄壮而高亢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整个冥界。
叮当
席卷的风吹拂而过,屋檐下垂落的风铃在风中响动,我的心弦像是被拨动,摊开手一串红色的手链上系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风铃,那气吞山河的声音我没有听见,我听见的只有那风铃在风中的倾诉,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终
番外
浮生浮若梦
浮生
家父是朝中重臣高居庙堂,因得罪权贵贬发边陲蛮荒,郁郁寡欢久病不起仙游极乐,我便在城中开一客栈潦以生计,名浮生。
边陲重镇多兵祸,戎狄扣关时见烽火万里狼烟漫天,朝廷积弱军将涣散难有作为,幸有高墙坚壁暂保残喘,城中萧条清冷因是唯一的客栈,平日往来多商贾侠士和兵卒,虽清贫但也能糊口度日,怕是应了浮生这名,人生苦短终是一场虚幻的梦,待到城破这塞外黄沙怕是不多我这具枯骨。
“老板娘,来一壶酒。”
他们都是这样唤我,很久没听见自己的名字,没有谁会在乎这乱世的弱女子,或许过了今夜,这客栈和这城都会是一座废墟,亦如我从来都记不住这些客人的样子,在我眼里他们终究是这浮生中的过客,甚至我更愿意相信他们用不了多久也不过是这城中飘飞的一抹黄沙而已。
不过,我还是能记起一个人的样子,仅仅是因为厌恶。
兵痞
他是守城的兵卒,每次来都穿着那身简陋破烂的盔甲,丢在柜台上的是和他人一样肮脏的刀,锈迹斑斑想必很久没用过。
“押二角酒。”
他每夜亥时来风雨无阻,一如既往的用他的刀向我抵押二角酒,我已经记不起他到底欠了多少酒钱,不过从未向他要过,战乱不止最得罪不起的就是他这样的兵痞,猥琐和无赖还透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轻浮,我把酒连同他的刀一同推到他面前,始终埋着头不愿意正眼瞧他。
他总是对我浅笑,完全不在意我的轻蔑和不屑,端酒转身看他背影没有丝毫血性,我甚至在心中不止一次期盼,明天,就在明天这个时候他不会再来,我宁愿他死在戎狄的刀剑下,也远比这样苟活着好。
他总是坐在墙角的位置,即便是有人他也会把刀重重的扔在桌上吓跑客人,后来才明白,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我站立的柜台,两角酒他能慢悠悠喝到我打烊,两个外地商贾多看了我几眼出言轻薄,他便拳脚相加打的两人满地找牙,客栈里桌椅盘碗一地狼藉,我缩在柜台后不敢吱声,那一刻他向换了一个人,凶狠的如同一尊忿怒的罗刹。
店里的客人见惯不惊全当是助兴的喧闹,甚至还有人击掌叫好,直到他把那两人扔出店外,坐回到墙角亦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继续推杯错盏,邻桌的客人献媚的讨好,递过去酒菜邀约共饮,和这世道一样都是群欺善怕恶的蝼蚁。
兵痞也不推辞翘起的嘴角挂着放荡不羁轻浮的笑容,粗俗的和之前完全不认识的人把酒言欢,言谈低俗不堪入耳,无非是城中青楼姑娘的腰肢或那红鸾高床一夜,他津津乐道驾轻就熟仿佛是常客,落在我耳中变成不耻,二角酒都要赊余的人又何来廉耻。
有时兴起他会告诉陌人如何逃命,无非是临阵对敌总是抹一把血在脸躺在死人堆中装死,待到鸣金再爬起来,枭几个戎狄首级回去邀功还能换点散钱,然后尽数花销在青楼的温柔乡中,这样言谈竟然还能博得满堂欢掌,看着这群无耻之徒便知这朝廷已病入膏肓。
酒尽菜凉客人各自归去,他留到最后收起地上残碗碎盘,我记不起这是他第几次打破我店中东西,但总是会修补好桌椅后才离去,临走时他站在店外对我浅笑,我厌恶的避开他目光,合上店门却踌躇不安,始终不明白他这样的兵痞为何会有一张如此俊美的脸,令人厌恶的笑容却是那样的干净,还有他的眼睛明亮的如同这大漠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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