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手机突然因为电力不足,自动关闭了。
虽然心急,但是还好我已经大约把真相告诉了阮得风。现在,我必须要赶快跑回去村子里,我跑出了山洞的时候,一下子呆住了。
因为我是路痴,我在无邪社附近都会迷路的路痴。现在身处于这一片被密密麻麻树木以及荆棘包围的地方,压根就找不出回去的路。我仔细回忆我来时候的方向,看到一处地方感觉有一些像是我来时候的路,所以我只得试一试。
我在潮湿的森林四处跑着,跑着,大约跑了好几分钟,我发现撞击已经完全被这片森林吞噬了,完全迷路,连那个山洞我都找不到路回去了。我就像一个无头苍蝇在这片森林胡乱走着,身上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污物。有一次我觉得头痒痒的,顺手去一擦,发现满手掌全部是粘滑滑的鼻涕虫,吓得我赶紧挥手扔掉。
我奔跑了大约有20多分钟,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只好停下来。我是真的心急,因为在这一段时间里,在柳隆村完全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葵若兰和陈秋阳他们会不会已经遇险。虽然葵若兰和陈秋阳都会格斗术身手敏捷,但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杜杰他爹这些人是一群食人族,没有防备的话容易中圈套。
第二十八章:生死博弈X1982年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想起过去看的书介绍的在森林里面如果迷路了如何找到正确方向的方法:树冠(乔木)的疏密表示树木对阳光的需求与渴望。树冠茂密且枝梢较长的一面就是南方,稀疏的一面是北方。
另外,通过观察树木的年轮也可羊判明方向。年轮纹路疏的一面朝南方的,纹路密的一面朝北方。
我小心翼翼地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出路。
从仙人脉森林出来之后,我飞速往杜黄牛家奔跑。雨点如同箭镞,嗤嗤打在我的脸上,只是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在我被杜杰他爹禁闭的这一小段时间之中,葵若兰、陈秋阳他们已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满身泥浆跑进了杜黄牛家。
令我震惊的是,大厅内迎接我的人并不是阮得风以及黄永飞,而是那个严重驼背的杜黄牛。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我将要回来这里,所以一早就在门口等待着我。杜黄牛蹲在一张低矮的小木椅子上,如同一只巨大的蜗牛,蹲在木椅子上。杜黄牛没有穿鞋子,我看到他的双脚的每一枚脚趾脚甲都是发黑发黄腐烂的,患有严重的灰指甲。
他的头努力地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睛泛着绿色的光。
我看到阮得风和黄永飞居然也不在家里了,难道他们二人同样也遭受到了不测?我怒目而视着杜黄牛,因为知道他们都是一伙的,我终于可以和他撕破脸了,我恶狠狠地道:“老头子,阮得风他们呢?”
杜黄牛不紧不慢的抽了一口旱烟,声音干涩地道:“十三,我一直劝告你要离开这个村子。你们这些年轻人,为什么变得越来越不听老人言了呢?”
我说:“我现在没空和你胡扯,而且听不听老人言,是需要条件的。对于你们这些心理变态的食人族,我绝对不会听从。你们究竟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杜黄牛说道:“十三,你如果真的想救到你的朋友,我劝你不要冲动。你只需要搬一个椅子过来,平心静气坐下来和我这个老不死聊聊天,你的朋友就会得到解救。”
“去你妈的平心静气。你肯定是在拖延时间,我没空和你胡扯。”我骂了一句,意欲跑出外。没想到杜黄牛说:“你不听我的话,那你就去吧。我告诉你,你绝对找不着他们。这条村子有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就像一个一个的洞穴,你无法找得到你的朋友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知道杜黄牛说的的确有道理,我这样去村子里要一户一户地寻找他们,我根本找不到。可是,我没有任何理由相信这个杜黄牛说的话。
杜黄牛继续道:“我看得出你的犹豫,你不信任我。十三,我想你活到现在,应该还是第一次面临要做出如此残酷的选择吧?也难为你了,因为你还年轻。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其他人不是同一类人,你会不会安心一点?”
我瞪着杜黄牛,道:“你,你不是食人族?”
“食人族?”杜黄牛听到我说出的这个名词,愣了愣,然后哈哈笑起来:“你说得的确也挺对的,他们,他们的确可以说是食人族,可是,可是啊,十三,这里面的秘密,你们是了解不到的。”
我觉得杜黄牛并不像是在欺骗我,于是我决定赌一把,我说:“我先为手机充电,我要报警。”
“你最好不要报警。”杜黄牛阻止我,道:“你这样是多此一举。我说了,如果你信任我,请一切都听我的。”
我默默地把回到房间拿出充电宝连线手机,再次开机的时候,突然发现手机不知道为何没有了信号。这是不可能的,在中国所有地方基本都有信号覆盖了,为什么此时此刻这里居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肯定是杜意志他们在搞鬼!
我只得又出来到门口,杜黄牛依然一动不动蜷缩蹲在木凳子上,如同一只苍老了的蜗牛。大门口阴冷的风夹着湿漉漉的水汽吹进来,打在他的衣服上,衣角在不断飞舞晃动。杜黄牛的瘦削背影逆光,看起来那么苍老那么单薄,散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的味道。
“信号被遮住了吧?”杜黄牛依然垂着头,道:“我说了,你只要肯听我的,和我这个即将要死了的老头子说说话,你的朋友肯定会得救。”
我满腹心事,但是听从了杜黄牛的话,在他的旁边坐下来,和他并排着看着大门外衰落破旧的院子。院子里的枯草被雨水打湿得全部紧紧贴在地面的土壤上,如同枯死的蚯蚓,横七竖八,纠缠不清。围墙的砖头愈发显得破旧,几道裂缝变得越来越大,相信很快就会倒塌了,雨点如同丝线,打落在上面,说不出的荒凉。
我的内心逐渐变得空洞,空荡荡的被这些阴冷的风刮得刺痛。
杜黄牛道:“这是我第一次有人陪着,这么仔细地看看自己的这头家呢。十三,你说人哪,一年老了就愈发地容易回想往事。我现在眼前就一直不断浮现过去的画面呢,5年前,10年前,20年前,30年前,这些围墙,这些大树,这些枯草,还有,还有那些来来去去的人……有时候呀,又觉得好像只是发了一场梦……”
杜黄牛一直在我耳边自言自语,有时候又喋喋不休,我觉得他是精神错乱了,这条村子,都是精神错乱了。
我又开始按耐不住了,我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非常荒唐,自己的几位好朋友生死未卜,我居然轻易听信一位老人,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他的追忆逝水年华。
“我说了,你的朋友很快会回来,请你相信我。”
我看着杜黄牛,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他的催眠还是他给我下了蛊毒,总之我好像着了杜黄牛的魔道,我脚底就好像生了根一般抬不起来。
我依然没有走。
这是一场巨大而残酷的考验,赌注是陈秋阳、葵若兰、阮得风以及他的同学的性命。而我的筹码是对这位严重驼背的老人的信任。
他值得信任吗?他说的是真话么?如果他一直在欺骗我,是在拖延着时间,而那边陈秋阳他们却正在遭受着他们的毒手,那我岂不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如果杜黄牛说的是真话,我不去寻找他们而是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的话他们就可以得救,而我去找他们的话反而会害死他们,那么我现在这样做才是真正的在救他们。
我的大脑变得越来越混乱,矛盾在不断撞击着我的大脑。
而杜黄牛又说话了:“我在柳隆村生活了那么久呵,久到我都无法记得我到底在这个村子活了多少年啦,80岁还是90岁?呵呵,起起落落,可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1982年了,1982年,呵呵,从那时候开始,整条柳隆村就开始衰落了,所有的人哪,都变了,变了……”
杜黄牛的话越来越低了,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要睡着似的。
他突然又猛然抬起头,好像惊醒一般,看了看大门外的院子,继续道:“我好像过了很多个这样一个人活着的生活呢,年轻人都向往外面的大城市,外面的花花世界,去到了外面的大城市,就不记得我们这些村子了,不记得我们这些老人了……呵呵,不过也对,人老了,就没必要被别人记得……”
我不知道为何被杜黄牛的话弄得涌起一阵一阵越来越猛烈的伤感,我说说:“是的,柳隆村是我看到的所有村子之中最衰落的。而且,而且这里的人还心理变态。”
“呵呵,以前可不是的,以前这条村子可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呀,那么多顽皮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我记得,那时候好多小孩子跑过来我院子偷果树上的果子吃呢……还有杜杰,那时候杜杰多小呀,那么瘦,好像只调皮的小猴子,手脚麻利一溜烟就爬上树上去了。呵呵,1982年,那真的是……”
杜黄牛的右手缓缓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那么瘦削,如同一条枯木,一点点温热都没有,也软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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