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那尖锐而高亢的啸叫声，叫得我两耳做响差点背过气去，正寻思，这是不是什么的通过音波伤害人的古怪招式，那些家伙，却光着屁股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笑，转瞬之间就没了踪影……
这是闹哪样？
本以为，这群家伙会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一贯作风扑过来落井下石，想不到，吼了一通之后，这些逗逼竟然先行跑了。
我想追，却明知道跟本追不上去，所谓的土遁之法，就是借地脉逃跑的计量，这些，从地脉里头生出来的小妖，最擅此道不过，我道行不深，学的东西又偏门，专克此法的道术是使不出来的，所以，此时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看着他们跑远的份儿。
等等……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猛地一转头，回头之际，正看见，一个扒着石壁慢慢往上爬的小妖正扒着石头对着我龇牙，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笑，那副熊样，一下就让我认出来了，这货，就是那个被我连续抓了几次都借法逃跑了的小家伙，看样子，他对我怨念颇深，那小眼神儿里，带着浓浓的恶意。
“你看什么？有本事过来单挑。”咳嗽两声，我笑着说。
对方闻言，不怒反笑，咔咔咔地叫了几声，就像是林中的喜鹊似的，它每叫一声，脑袋就跟着颤抖一下，两只眼睛往下一耷拉，直盯着身下那个沙丘。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侧头，这时候，他又学着刚才的样子叫了起来，而且，比刚才叫得还着急，还起劲儿，一张黑脸探出来，脖子伸出老长，看它眼珠不动地盯着那个沙丘。
我有点蒙，心里头寻思着，这货究竟想要跟我表达什么？脚下，已经迈出步子走了过去……
手指头朝下，指着脚下的沙丘，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它，那小家伙见了，在光秃秃的石壁之上爬来爬去，像是很着急似的。
“这下面有东西？”我说着，更疑惑了，心里头想着，是不是，这货有什么事情做不了，想要我帮忙，因为，古代的传说里头，小妖怪遇上麻烦向人类求助的事情比比皆是。
虽然，我跟这小家伙似乎有些恩怨，但是，看它们行为举止，跟孩子无异，说不定，还真能摒弃前嫌像我求助呢。
想到这里，低头看看沙丘，并不觉得，下面有什么特别的，这时候，那挂在石壁上的小家伙腾出一只黑色的小爪子隔空抓了两下，比比划划的，像是，要我将沙子扒开似的……
“你是说，这下面有宝贝？”微微一怔，我道。
小东西闻言，一阵点头，随后，把爪子往嘴里倒腾，做了一个要吃东西的动作。
见此情形，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小东西，是想让我扒开沙子翻出宝贝。它，饿了，想吃东西了。
话说，沙子底下会有宝贝么？难道，传说中，慕容家族的宝藏藏在沙子底下？这倒不是没有可能，人们最想不到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看着地宫颇为庞大，里面的石室，也多不胜数，说不定，这些石室都是障眼法，真正的宝藏，就藏在这个陷坑当中，刚才，那些小妖突然出现，又绕着这块沙丘不走，想必，跟这也有关系，传说中，金玉所化的小妖，是专门吃珠宝的，并不只是埋藏多年的宝藏附近才有，一些，大的矿脉附近，也能见到，说白了，它们是吸取地气的基础上演化而来的，对地底下的东西，自然是了若指掌，它们喜欢聚集在有宝贝的地方，就跟，人类喜欢在河边建立村落的道理是一样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此处，心中涌上一抹窃喜，穷了一辈子的自己，从未距离宝藏如此之近，这下机会来了，自然不会放过。

第804章 鳞甲

想到此处，也顾不得去想这些东西是不是自己的了，无形之中，身上的伤痛都跟着好了许多。
挥动手里的棍子抠了半天，又用双手去扒深层的沙土，一口气，就弄出一个将近一米的深坑来。可是，越往下，就越觉得不对，因为，随着那沙坑的深度的增加，一些地下水凑开始从四周漫了过来。
过来就过来呗，还特么的，带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水汽。
这么冷的地下水，怎么会有如此浓重的水汽呢？
想到这里，心里头有些没底，转头看石壁上挂着的那个小妖，那小东西，噘着小嘴正抻着脖子在往这边看，很明显，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
“你最好别耍我，要不然，有你好看的。”我说着，摇摇头，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到底能不能理解我的话，它瞅了我一眼，便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个沙坑。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加了一点小心继续往下挖。
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其实，沙坑里头已经全是水了，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身上的血渍都把坑里的水染成了一种淡红色，因为水温很低，我不能一直呆在里头，下去一会儿上来缓缓，下去一会儿上来缓缓。
如此，几个反复，很快，就感觉不对，水底下，有什么东西。
用棍子狠狠地往下戳了一下，像是戳在一个皮包上一样，虽然，那东西好像很结实，但是，明显是软的，有弹性。
什么东西？
心里头想着，又戳了一下，这下子，比刚才还要用力，可一下过后，却像是戳在橡胶的轮胎上一样，砰地一下弹起来，震得我手疼……
卧槽，还真有东西啊，难不成，那个时候就有皮箱了？
想到这里，我蹲在坑边盯着那翻着白沫儿的水面寻思了一会儿，此时发现，四周的水汽，已经浓得很厉害了，远远近近的水面、沙丘、所有的地方，都像是刚刚烧荒过的田野一样，白色的烟雾飘飘荡荡地升起来，犹如下了一场大雾一般。
只是，这雾气，跟平时见到的不同，越贴近地皮，雾气就越浓，倒跟之前，抓蛤蟆的时候遇上的情况有些相似。
我不知道这雾气的来源，也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玄机，可事到如今，想回头，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便调整了一下心态下去，弯着腰，在水底下摸了一下。
地下水，应该算是冰冷刺骨的，我本身的个子，又不算高，等自己的手指碰到水下的东西的时候，自己的嘴巴，都多半部分浸在了水里。
贴近水面，才觉得，这水的味道，有点膻腥，而，指尖的触感，更是让我悬着的心，又往上提了一些。
手上摸到的，是一片片鳞甲，每一块，都小号儿的鸡蛋那么大，鳞片比较长，上面覆盖着粘液，感觉上看，像是什么稀有的鱼类。
它没有体温，身体表面是冰冷的，这么摸这么折腾，也一直没有动弹，所以，我不能确定，这是什么有鳞甲的巨兽，还是，用巨兽的皮制成的工艺品。
想到这里，仗着胆子沿着那皮肤摸索了一下，没一会儿，就在一侧的沙丘上面，抓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好像是金鱼的那种软的鱼尾，又似乎，比那个坚韧许多，抓在手里，软软的，有点滑……
我了个去，好像真的是个兽……
冷汗嗖嗖地往外蹿，我赶紧将自己的手掌从水里拔出来，放在面前抓抓五指，又放在鼻子边儿上闻了闻，一种，极为浓重的膻腥味道，把我弄得十分不安，这种体液，一般来说，都是活着的东西的身上分泌出来的，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来，恨不得掐死你个挂在石壁上的小妖。
就在我一抬头的瞬间，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安安静静的沙坑里头，忽然一动，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慌忙稳住身形，不敢轻举妄动的自己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恐惧，扒着一边的沙坑，艰难地往外爬去。
为了不惊扰了下面的东西，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可，底下那货，身形巨大，微微一动便弄得四周的环境起了变化，我刚一上去，那沙坑便塌了，眨眼的功夫，自己，又非常无奈地滑了回去……
“祖师爷保佑，弟子命苦，别拿我开着玩笑啊……”心里头想着，真是什么都不顾及了，刚才拿在手里的棍子也来不及捡，一门心思往外爬。
这个过程，其实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可，在当时我的看来，却蔚为漫长，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理解，自己在沙滩上一点点的往前爬，四周的沙粒，却像是被什么牵动着一样，如流沙一般微微旋转着的苦逼感觉的。
从沙滩的动向上看，沙滩里头藏着的东西，少说，也能有十几米长，如果是一条巨蟒，也应该有二人环抱那么粗了，看它身形的动向，应该在扭动着身体，由此观之，这是一条蛇，或者，是一条类似蛇的东西。
可是，这是什么？大鲵？蜥蜴？科莫多龙？还是……
不会的，哪有那么容易遇见，蛟龙之属，世间罕见，几千年来，亲眼见到过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我一个初出茅庐的茅山弟子，凭什么就能遇见呢？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我误会了，这应该是什么自己不了解的地质运动造成的吧，要真是有什么猛兽，这上千年的时间，他吃什么？喝什么？什么都没有饿都饿死了，对对对，要真的有，也是一条死了的。
心里头这么想着，却不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在连续几次试图从这里逃离都被涌动的沙床推回来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特么的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