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遇上这样的情况,老人经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碰上什么脏东西了,即便没事也要烧两张黄纸送一送的。
其实这是一个错误,不是因为你遇上鬼所以倒霉,而是因为你最近很倒霉所以才会遇上鬼。
前文说了,福火红,禄火青,寿火黄,肩头这三把火各有各的用处,共同的是,这三把火里,只要有一把比较衰弱,那这个人就特别容易被那些在人间游荡的脏东西偷偷给盯上。
就比如,我,一开鬼眼,满世界的大鬼小鬼半大鬼都像看着一块蛋糕似的盯着我,这种感觉,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
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既然他没看见,那,就当是我眼花好了,人生如此艰难,还是不要轻易拆穿了。
想到这里,我摆摆手赶紧跟上九爷的步子上了楼,小胖有点不明所以,说了句“神经病吧”就快步跟了上来。
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九爷的心思还是可以看出一点的,从九爷的反应上看,这老家伙肯定看到那东西了,既然他没多作反应,八成是因为那小孩儿没什么大危险,既然他觉得那小孩儿没什么大危险,那不知躲在哪里静静等着我们的一定比这还危险。
从最近这几年的情况看,很多时候我的判断都是正确的,而且,这种判断往往有一个很奇葩的自然规律。
归根到底一句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说来邪门,本来我还以为乌鸦嘴什么的相当可怕,后来才知道,乌鸦脑袋比那可怕千百倍。
沿着旋梯往上走,红木的楼梯发出咚咚咚的轻响,时间还早,屋里并不明亮,因为窗帘什么的都被我们拉上了,整个二楼都黑黪黪地根本看不见人。
四周都是封闭的,有点闷,走进来的时候还有有一种很轻微的奇怪味道。
九爷走在最前面,扶着墙壁很快就摸到了楼上的开关,壁灯一亮,三个人都给眼前的情景吓得一哆嗦。
在旋梯与二楼衔接着的红地毯上,一个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
脑袋朝下,脸向上,白惨惨的一张大脸没有任何表情,手脚都像被打断了似的里出外进不成样子,就连那运动幅度最小的脖子都给人扭成一个极为夸张的直角了。
他就躺在那里,仰着脑袋,用那十分诡异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没错,躺在楼梯口的那个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穿着人的衣服的纸人。
它身上穿着的是赵女士的衣服,那衣服已经被人撕扯开了,歪歪扭扭地躺在那里,蕾丝的胸衣甩出很远,袒胸露背的好生狼狈。
它脑袋上那根筷子已经让人拔了出来,此时正有点尴尬地躺在我的脚下。
一哈腰将那筷子拿起来,筷子的一头儿已经被人撅断了。
那跟筷子是竹子做的,不是很细,就算一个身体健壮的成年人想要把他弄断也不是特别轻松的事情,想必,折断它的人一定很生气。
“我草……它,它怎么在这儿!?”摩挲着胸脯,小胖的脸都白了,一转头看九爷,声音也悄悄地压了下来。
“是它做的。”九爷说着,提着木剑走上前去,低头看看那个家伙背后上的符文,又在那纸人的脑袋上捅了两下。
见那纸人并无异状,这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最担心的不是那楼上的东西有多厉害,而是作案的是不是同道中人。
假如作案的是一只色鬼,或是妖怪一类的东西,那这事情相对简单,只要想办法将它除了也就完了,可要是,这里头有一个道门中人动用了某种歪门邪法想要满足自己的淫-欲,那这事情就变得复杂多了。
在我所知道的道教流派里,师承、门户、体系、规矩什么的都很严格,这些人都是身怀异术的奇人,个个神通广大,心地不纯的更是什么阴损的法子都有,他们一旦打起来两败俱伤的结果在所难免。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两次,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在他们这些方士之间是真真切切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的。
也就是说,赵女士这单子事情要真是有人在背后作案,即便九爷想要帮她也不会轻易出手的,最多是找到那人一番劝慰,或是想想什么回避的方法,想要抓人问罪,那样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没这个权利,也未必真有那个本事。
所以九爷看了现场就觉得很头疼。
抓鬼最常用的东西是罗盘,这东西可以测风水,也可以用来寻找一些阴阳眼都看不到的隐秘东西,可是昨天再这楼里走来走去老半天,硬是没有找出那个作案的东西来,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它不在这里,要么,它根本就不是一只鬼。
第一种可能还好说,第二种最麻烦,你想想,除了那些恶鬼色鬼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堂而皇之地跟一个少妇夜夜笙歌而不被当事人发现本来面目?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用邪法将那夜不归宿的女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第068章 脚心
据我所知,这样的牛逼东西其实并不多。
而我所知道的,大体有两类。
一个是懂些奇门遁甲而且能够灵魂出窍的道门败类,另一个便是集结灵气能化人形的山精野怪。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罗盘可以测鬼,为何不能测到这些东西呢?
理由很简单。
鬼这东西,既不同于生者的三魂七魄,也不同于妖魔精怪的修炼所得,那是一种有着诸多特性难入轮回的奇特存在。
当然,现在说这些有些早了。
九爷当时,怕就怕是那些修道之人在这里乱搅合,所以,他用了一个纸人做替身,以茅山秘术将赵女士和那纸人构筑了某些特殊的联系。
这种伪装,有两种好处。
假如对方是一个有头脑有思维有逻辑能力的修道之人,那,当他看到那纸人就会明白这里头的原委,懂事的,也就知难而退不再纠缠了。
相反,如果是那些妖魔邪祟看到那纸人,百分之九十九会被九爷的秘术迷惑,错把那纸人当成赵女士,而一如既往的胡作非为。
即便它发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那也晚了,等第二天我们赶到,也完全可以从纸人的某些部位的奇异特征上看出端倪,这也是九爷为什么要费尽周章地给纸人穿好内衣的重要原因。
现在看到那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纸人,和那扔的到处都是的几件衣服,我们三个同时意识到,来作案的八成是个非人非鬼又专门爱女人的奇葩妖怪。
好了,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明了了不少。
妖怪这东西,大部分都是有实体的,这个九爷早就说过,所以我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当时的我还很幼稚,我曾天真地认为只要是拳头能打到的都不是什么大麻烦,当然,这个想法也让我吃过大苦头,事实上,再不堪的妖怪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三个人一起上楼,走得很忐忑,上了楼以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密密麻麻的脚印。
那脚印非常多,而且乱,看步幅,应该是个成年人的,和厕所那个一样,这个家伙也是光着脚丫没穿鞋。
地上这脚印有点大,而且长,按照正常人的比例来算,脚印的主人少说也有姚明那么高了……
“诶,这是人的脚印么?”
见那脚印的形状和寻常人的脚印没什么区别,我有些疑惑了,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东西是个妖怪,看到五个脚趾的脚印自然是有些别扭的。
妖怪就是妖怪,怎么进化也不会这么像人吧。
“恩。好像是。”
小胖闻言,脸上的冷汗也跟着下来了。
他这人神经大条,对鬼怪什么倒不是十分恐惧,现在这样子,八成是被那摁在地上的大脚丫子给吓的。
“不,这不是人的。”九爷闻言,摇了摇头,随后一指那脚印的中央对我们说,“你见过谁的脚印是这样的。脚心都压在地面上了,正常人会这么走路么?”
“那这是什么东西?”一听这话,我才注意到九爷所说的细节。
是啊,正常人走路,都是脚跟和前脚掌着力的,这家伙的不一样,整个脚掌都像是平贴在地面似的,特别假。
“这不是人,是妖,说是精灵也勉强可以,你们小心点,谁也不能保证他的真身是个什么样子,搞不好,还会伤人呢。”九爷说着,眯缝着眼睛打量四周。
那一对小眼睛蓦地金光一闪,八成是将自己的鬼眼打开了。
左顾右盼地瞅了半天,九爷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威胁,这才摆摆手挎着自己那鼓鼓囊囊的背包走上前去,随后是我,再之后是小黑胖子。
走进去的时候,我们一直贴着墙根,这样一来就少了很多麻烦。
和在楼下不同,我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打开所有的房间挨个儿看,而是将屋子里的窗帘依次拉开。
外面的阳光洒进来,一片雪亮,霎时间那种阴气森森的感觉就跟着弱了很多。
九爷将桃木剑交给我,让我拿着那东西在前面走,出于谨慎,他自己拿出那个很少离身的罗盘走在中间,小胖断后。
我们三个,跟那鬼子进村似的在几个房间里走来走去,有人会觉得我们这么做有点傻,既然有脚印,那跟着脚印的痕迹走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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