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说真的，烧了它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奇怪的，闻味道，还有一种烤鱿鱼的意思，之前开玩笑说，这东西吃了，或许是个大补的良方，不如用药酒泡了留给大牛，可听说这玩意的来历之后，一向什么都敢吃的大牛立即心生厌恶，一个劲儿地在摆手，所以，到最后这东西也没换来奉献社会的一次好机会。
相比之下，小胖那边倒是有些喜讯，经过这次进山的事情，他和那个叫菁菁的小女警的关系又拉近了些，听说前两天一起去看电影了，一夜未归，至于里面发生了多少故事，就只能猜测了。
老实说，我挺看好他俩的，虽然有的时候小胖这货挺不靠谱的，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算是个十分不错的好男人，尤其那个千依百顺的好脾气，我是真的学不了，要是哪个女人弄了这么一个老公回家，也是好福气。
至于大牛，那就说不清楚了，大牛一直跟小胖住在那个郊区的院落里头，没事儿就逮个蛇啊，蜥蜴啊，乌龟王八什么的自己泡酒喝，一罐子接着一罐子，都像是宝贝似的被他珍藏着，听他说，那些东西都很补，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对于他的特殊爱好我持保留态度。
没事儿的时候，我半是调侃地问大牛要不要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乐呵乐呵，大牛闻言，却很羞涩地直摆手，一问之下，他对我们说，以前那套说辞其实都是真的，人家有心上人，都已经订婚了，就等着赚够了钱回家娶媳妇过门呢。
见他一提起自己那没过门的媳妇就眉开眼笑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或许是真爱。
说来也是，人家一个大姑娘等了大牛二十几年，不离不弃的，要是换做旁人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呢。就比如我，从小到大，搞对象搞了一火车，也都是浅尝辄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虽然说，走到今天，心里头还有那么几个念念不忘，可到了最后怎么也想不到会给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修成正果，更想不到，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还能过得如此融洽。
呵呵，要是在当年的我来看，这事情，还真够刺激的，毕竟睡了一个姿颜绝美的女魔头也是需要偌大的勇气的事情嘛。
想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窝在沙发上舀着冰激凌自得其乐的丁翎见了，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随后摇摇头，像是在说“这人没救了”一样，与之相同，同样抱着甜筒吃了一脸的鬼鬼也摇摇头做出一个跟丁翎一模一样的表情，叹息之余，还偷偷地笑了一下。
丁翎的假期，并不算长，瞎玩瞎闹地折腾两天，很快就过去了，虽然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家里腻歪着，但是，过得还是很惬意的，等这边的天气好些了，这妞儿也要开始上班了，见她穿上那身职业装早出晚归的，我有点不放心，可人一忙起来，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将这边积压着的几个单子处理掉，我给小胖和大牛发了当月的工资，当拿到那些钱的时候，大牛开心了一整天，没事儿的时候就自己蹲在铁楼工作室的里屋在那里数来数去，一边数，还一边傻笑，那自得其乐的熊样把我逗得不行。
发工资的当天的下午，大牛就跟我请了半天假，自己坐着长途大巴赶回老家将第一份工资带了回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急匆匆地赶回来看这货那春光满面的样子，我和小胖一致认为他是跑回家跟媳妇亲热去了，可一问，发现不是。

第447章 猪血

后来我才知道，大牛的家里，没什么人了，就他和一个七十多岁的奶奶相依为命，他奶奶是一个“神婆”，有“过阴”的本事，早年间在当地也是很有名气的。
但是，“过阴”是一种特殊能力，很耗身体，人过了六十岁，就很难再操持下去，时至今日，老太太也只能给人看看一些跟妖魔鬼怪有关系的小灾小病，一年的收入，也没有多少钱。
至于大牛，这货其实挺聪明，可小的时候贪玩，不好好读书，学了半年的厨师又犯了错误被开除了，跟小胖他们晃晃荡荡地在社会上面闯荡了两年，也没什么起色，所以，在家里人看来，正儿八经地赚点钱对他来说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话，虽然是这么说，其实，从心底来讲我对大牛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这小子能吃苦，胆子也够大，　最主要的是遇上事情不慌张，带他做了几单子生意之后，这小子的业务水平也提高了很多，到现在，可以算得上是除了小胖之外我最得力的助手了。
世人都知道，风险越大，机会也就越大，我能体会大牛此时的心情，但也不建议这小子太拼命。
拍拍他的肩头，我跟大牛聊了一些他家乡的事情，见他精神头儿还算不错，也就没在意，在工作室休息了一会儿，四个人钻到车里赶往了一处事发地点。
这一次的单子，跟以往的不太一样，来请我们帮忙的是一处相对偏远的乡村企业的老板，那老板，是特别典型的土财主的类型，傲气，嚣张，穿金戴银，腆着个肚子长着一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客人都会遇到，像这种无论是言行还是气质上都不怎么讨巧的货色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跟对方握了握手，我开门见山地问了几个问题。
一问之下，得知此事有些诡异，因为，这一次跟以往不同，既不是除灵，也不是治病，说得专业点，应该叫“解厄”，解厄是什么，其实很多人都不陌生，一般来说，就是帮人度过劫难的意思，至于这个所谓的“劫难”是什么，不同的时候都有不同的代指，而这肥仔遇到的，是一种很诡异的诅咒。
话，应该从很多年前的一件事说起，因为我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所以，没有用上什么心理战术对方就跟我说了实情，这人说，他以前有个生意伙伴，跟他一起开厂子的，但是，后来两个人在企业的发展方向产生了一点分歧，本来合伙做的生意，按照股制度三七分成，后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这公司给他一人吞并了，他那个老朋友的股权被他以一个极为低廉的价格吞并掉，整个公司都成了他的个人财产。
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最少在我遇到的事情里头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是，问题出在，在连他自己都承认藏着黑幕的内部斗争之后，他那个合作伙伴竟然家破人亡了，可能是经受不住一夜之间带来的巨大落差，也可能是被对方抓住了什么把柄，总之，事后没有几天，那个为了一个小企业耗费心血的男人跳楼自杀了，最少，官方的解释是跳楼，是自杀。
因为这件事，对方的妻子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不小心，疯掉了，还有一个儿子，在外地念书，自始至终都没有回来，那胖老板说，这件事让他觉得非常内疚，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承担了疗养院的一系列费用希望能够求得自己的嫂子的原谅，但是，那个女人一直疯疯癫癫的，自己那个在异地求学的大侄子也一直没有回来。
就在去年的时候，女人去世了，在葬礼上面，那个一直没怎么露面的小伙子突然出现了，胖老板说，那个小鬼很偏执，一直都在死死地盯着他，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对自己存在着很多的偏见和怨念，他怀疑，这次的事情就是那个小鬼做的，他想让自己死。
听完这些话之后，我大体明白了两家的恩怨，如果这事情真像他说得那样，那，对方要是一个有血腥的年轻人十有八九是可以做出类似的举动来的，可是，这种事情，跟我无关，我比较关心的是对方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诅咒他。
听了我的疑问之后，对方显得很纠结，自己蹲在一边搓了搓自己的脸，随后问我道：“小伙子，我知道你，你虽然年轻，最近这个月的风头却很盛，不过，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画在门板上的咒语啊？”
“所有的符咒，都可以画在门板上。”闻听此言，我纠正道。
“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符咒，画在门板上之后，每天都有恶鬼上门索人性命呢？”对方说着，一对小眼睛里头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光亮。
“你是说，用猪血画的那个符令？”我说着，也是微微皱眉，一听这话，那人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点点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坐在自家的院落里头对我说：“你看见我这别墅了么？我自己花钱盖的，这院子，原本就是我们家的老宅，在我爷爷那辈儿找大师给看过的，正儿八经的风水宝地。我记得，在我爷爷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个宅子不能丢，就算再有钱也得留在这儿，因为，这地方压着我们家的气运呢……可你看看，现在这地方，还有人么？”
对方说着，指了指四周，来得时候我没注意，现在一看，还真觉得有些奇怪了，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地方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得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感觉到，仔细一回想，这大半天的，都没在附近的胡同里头见到人，看模样，似乎比我上次遇到的那个餐馆的老哥遇到的事情还麻烦。
那一个，是家里头养不了鸡鸭鹅狗，可这个，却像是住在了一处生人回避的阴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