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啊！那是什么！？”小艾说着，捂着小嘴做惊恐状，几乎是在同时，在林中小道的两面突然涌现出无数身影。
我咽了一口唾沫，有点迷糊，因为，此时此刻我赫然发现那些灰突突的身影并不是之前遇到的树妖而是为数众多的无主孤魂！
那些魂魄，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来的，灰突突的像是黑白电视里的影像一样，他们姿势不同，或是背着手站在路边，或是蹲在树上，或是三两个凑在一起在那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可不管他们以怎样的姿势留在当场，这一个个都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盯着我们俩。
完了，掉到鬼窝里了，看样子又要大战一番了。
想到此处，一道龙纹盘道右手，为了不刺激这些随时可能会冲过来找替身的鬼魂我并没有立即将手中的冥尺呼唤出来，我站在路中间，跟那些家伙对峙着，敌不动我不动。
等等……
什么声音？
就在此时，那十分空灵的嗓音又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四周的浓雾也像云朵一样兀自翻滚，不过，相比刚才，这时候的声音要比我最早听到的时候真切许多，好像，那声音就在附近。
循着声音一转头，本来像是在看猴子一样看着我们的那些鬼魂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退避开去，几秒钟的功夫，这河道两侧就恢复了平静……
“那，那些是鬼魂么？？？”
小艾说着，拉着我的胳膊显得很紧张，我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旋即冒着惊扰那些鬼魂的危险退到了河边的林子里，这里头，又阴森又恐怖，尤其是在那些浓雾都能遮蔽视线的时候，可是直觉告诉我，此时此刻我必须退避一下，因为，扑面而来的阵阵阴风告诉我们，有什么东西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迎了过来……
等一下……
这雾气……这声音……这四周的场景……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想到此处，我赶紧掐诀念咒开鬼眼，双目一黑，继而大亮，转头看向那雾气的源头，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河道上面，突然出现了一群黑白相间的高大背影……
那些人，就跟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一样，身材高大，不似常人，身上穿着那种很复古的长袍，头上带着足有一米多的特别长的大帽子，帽子底部，延展下来的两个方块护着脸颊，很秦朝时候大太监带的帽子有点像。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拿着灵幡一样的东西，跟衣着一样，一部分是黑色的，一部分是白色的。
正当先的，是唯一一个黑白混搭的小个子，说是小个子，那是跟他们相比，目测此人身高在两米左右，这人的衣服跟别的人不太一样，看样子，有点像是秦汉时期的那种舞姬，那一对大袖子甩来甩去，正蹦蹦跳跳地在唱歌，从他那那黑一半白一半的脸判断，这货应该是个男的，可听嗓音却空灵婉转令人觉得很古怪。
他一直在跳舞，也不住地甩袖子，每当那袖子甩上天的时候，就会有一大堆像是纸钱一样的东西从袖子里头飞出来，飘飘荡荡很久，再缓缓落下，不过，那东西显然不是人间的物件，一碰到水面或是路边的石头，都像是烧过了的纸灰一样消失殆尽。
在此人的身后，是那些像是黑白无常一样的家伙，他们跟在对方的后面，要么全黑，要么全白，一个个面无表情，就挟着四周的浓雾一跳一跳地往前走。这些人的步伐跟常人大不一样，看起来颇有些起伏，就像是一个人在大跳步往前跑，但是动作被放慢了。
他们走自己的，也不唱歌，就那种像是失重了一样跳起来，落下去，跳起来，落下去地缓缓行进着……动作幅度很大，速度也很慢，但是，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经过专业训练一样……
我的天啊，怎么又是那些家伙……这不跟上一次，赶车老汉说的阴兵借道时的情景如出一辙么！他们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是说，这地方跟上次经过的小道本就是连在一起的，他们压根就在这条道路上缓缓地行进着！？
“陆离……陆离……”正看得入神，同样躲在草丛里的小艾拉了我一下，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在这寂静无声的林子里还是很明显。
我给这妞儿的反映吓了一跳，赶忙捂着这小黑妞儿的嘴巴不让她出声，可小艾并没有因为我的阻止放弃折腾，他扯着我的衣服，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看那表情，好像是在提醒我。
恩？
初时一愣，我循着她手指的防线看过去，眼皮一撩我也给对面的情形吓了一跳，原来，在那冗长的队伍后面，赫然出现一座蔚为壮观的巨大金棺！那棺材的大小和样式，都跟我们之前遇到的一模一样！不过，这棺材很新，不像之前见到的那般破旧，一层鎏金在那不算充盈的月光之下泛着光泽，正被几个黑白无常一样的怪人用两根长长的棍子抬在肩膀上……

第359章 跟踪

“棺，棺材……”小艾说着，很是恐惧，我点点头，捂住小艾的眼睛不让她说话，又安慰似的将她揽在怀里。
我比谁都清楚，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才是最恐怖的。用脚心想也知道，以小艾的眼睛去观察四周，她是看不到那些抬着棺材的人的，也就是说，她那对大眼睛里头，只能看见一个棺材在半空中飘来飘去，不怕才怪呢。
可是那些人这是在干嘛？看模样，倒像是在送葬啊……难不成，他们这种比鬼魂还鬼魂的东西也会死么？
想到此处，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老教授的话。如果他的推测是对的，这棺材上面的九头蛇神的雕塑真的象征着这群人的祖先，那，由此可以推出，这金棺之中封存着的，十有八九是他们刚刚逝去的部落首领……
可是，那里头藏着的东西是不是跟我之前遇到的一样也是那种不腐不化的僵尸，这就不好说了，其实有一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那就是这些抬棺材的家伙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鬼，那么，他们抬着这种东西是要做什么？我听说过给鬼魂超度的，可从来没听说有给鬼魂下葬的，更可怕的是，种种线索表明，这些像是无常一样的家伙很可能就是鬼鬼的族人，可是，任凭我怎么想我也想不出这种似乎没有实体的东西是怎么把鬼鬼生出来的，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种事情的难度太大了。
想到此处，好奇心淹没恐惧逐渐占了上风，我突然生出一个十分冒险的想法，我在想，如果我偷偷尾随过去，是不是就可以找到鬼鬼那个从来没去过的老家了呢？我要是混进去，是不是可以看看这些家伙的真面目了？
如果可以，那，这可能是我现在能遇到的最好的机会了，想到这里，我缩回草丛里对小艾说：“你自己先回去，要是跑的话，用不了两分钟你就可以到帐篷里了，以你的身手或许更快。离开之前，我在帐篷外面我结了一个阵，那个阵势看起来不怎么样却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记住了，躲进去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什么时候这浓雾散去了你们再出来，知道么。”
“那你呢？你不跟我回去么！？”小艾说着，很是惊讶。
“我想出去看看，要是能回来，那好说，可要是三天之内回不来，就是真的出事了，替我跟丁翎说一声要她找个好人嫁了吧，不要太想我。”我说着，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停了一会儿，旋即将右手扣在小艾的眼睛上面缓缓地对她说，“我的鬼眼通还不成熟，不能借你太久，之前没试过，可能只有很短的一瞬间，不过，要是不出意外你应该可以看到他们的，我数三声，你看那水面。”
我说着，真的数了三声，虽然不知道我要搞什么鬼，但是，小艾还是很听话地转过投去，从一数到三，我松开手搬着小艾的脑袋让她看水面，睁眼的一瞬间，她的左眼之上也闪现了鬼眼通带来的蓝幽幽的光，相比我们，这种临时借力的方法赋予她的灵力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看到了。
目力所及的一刹那，小艾一个哆嗦差点叫出声来：“那，那些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我们之前要找的人吧，我估计着，那个叫夏宇的十有八-九落在这些家伙的手里了，要不然，就是被那系女鬼榨干了死在什么地方了，再过一会儿就没机会了，我得趁他们走光之前跟上去。”
我说着，将自己的背包解下来，在里头拿出几个折成八角形的符咒给她，这是地地道道的护身符，不足以对灵体产生毁灭性的伤害，但是跟蚊香一样，将它们带在身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那些孤魂野鬼是不敢随便上前的。
“不行，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害怕！”犹犹豫豫地想了老半天，小艾拉着我的衣服说什么都不放开，见她如此，我挺无奈地叹息一声，旋即很认真地对他说道：“傻妞儿，你不用怕的，你没听那些童谣是怎么唱的么，阳间有喜亡人避，阴司嫁女三更雨，这天不下雨，女鬼没是不会轻易出来的，就算出来了，她们也对你们这些丫头片子没兴趣！放心，天一亮我就回来！”我说着，做了一个深呼吸，看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故作镇定地安慰了一下又给了她一些防身用的法器，等那些家伙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一矮身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