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你个傻妞儿，也不想想那是个什么时代。春秋时期，连锅都没有，还用那种鼎来做炊具呢。那时候最好的食物就是肉，一锅子煮出来放点盐花儿就是美味了，你羡慕个什么劲儿啊。再说了，在这个故事的记载里也没细说那东西有多好吃，他们用的词，叫‘异味’，直译的话，应该是一些不同寻常的食物，就比如僵尸的肉，要当成食物的话也是异味。”
说道这里，我突然想起了，让这事儿一闹，正经事儿还没办呢。
一路无话，那些看热闹的见我们没什么行动就逐渐散去了。
在陈老爷子家，我们蹭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陈老爷子的儿子。那人长得挺朴实的，看不出有什么本事。他不怎么爱说话，倒是那个翠芬嫂子，忙里忙外显得极是热络。而且，她跟丁翎好像很投缘，两个人嫂子长妹妹短的亲热得不得了。
我跟陈老爷子汇报了一下老刘那边的事儿，当他得知我给他们出的损主意之后老头儿被逗得咯咯直笑，他摇摇头，直夸我脑子好使，夸赞至于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干那些损阴德的事儿。
茅山道士不修真，所以对果报什么的向来很看重，我点点头，自然将这里头的戒条铭记于心。
当我问起僵尸炼丹的事儿的时候，陈老爷子微微一怔，旋即问我从哪里听说这件事情的，我将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跟他讲了，他却皱着眉头沉默很久。

第278章 尸丹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很奇怪，可出于礼貌也不能太直接地问下去。
大约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陈老爷子才放下筷子对我说道：“僵尸，是不能炼丹的，你上次说，有一个人说僵尸的内丹吃了可以长生不死，那是以讹传讹的说法。真正的内丹，在人死之后就没了，而内丹的作用虽然奇特，却也没有使人长生不死的功效。”
“照您这么说，那些人弄一大堆僵尸过去，是为了别的目的咯？”皱着眉头想了想，我问。
“不，我刚才那么说，只是纠正一下你的话，这并不代表那些人做的事情跟炼丹无关，僵尸是不能用来做丹药的，这个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在早些年，确实有一些人利用僵尸的特性去做这种事。”
“什么意思？”寻思了一下，我没太懂，陈老爷子闻言，摇头苦笑：“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我说，僵尸和鬼魅不同，有魄，无魂，没有自主意识，不会思考，它们只会凭借本能的意识去做事，对吧。”
“恩。我记得。”点了点头，我说。
“可是，有一点你可能还不知道，僵尸的魄和人的魄有所区别，还有一种很奇特的用处。说来，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听前辈们说，在北方的山区里有一群不知来历的人，这些人，源自一个早就失踪了的巫祝民族，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们很少跟外人来往还掌握着一种很奇特的法术。在传说中，他们都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动，经常成群结队地往外走，每次出去又不约而同地背着一些尸体回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因为行踪诡秘，打扮又特殊，所以，这些人一出现就常常被人当成阴兵借道四处传讲。战乱的年代，它们的行动会变得特别频繁，可日子平静下来之后，他们就很少露面了。大约在二十几年前，消失了半个世纪的他们突然出现，这很快就引起了一些同道中人的注意。有一次，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法师走在一起想要调查一下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经过多方查证，终于在一个多月之后找出了几点线索。这些人，在大山里转了好几天，总算遇上了那些人。他们也不声张，悄悄地跟着对方一起进了山，可谁成想，这一进去，便换来个九死一生的结局。到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三个人，其余的全都遭了不测。”
陈老爷子说着，竖起指头比划了一个“三”，见他欲言又止，我连忙问：“三个？除了这三个，进去的人全都死了么？”
“不，是除了其中的两个，其余的人全都死了。”陈老爷子说着，叹息一声，一听这话在场的人全都纳闷了，丁翎放下筷子，很恭敬地问道：“老爷子，您的意思是说，那两个活下来的人，从山里头带出一个它们的族人来？”
“对。”陈老爷子点点头，将自己的饭碗端了起来，听到这里的时候，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从我心底升腾而起，我皱着眉头，略显紧张地小声问：“陈老爷子，从山里出来的这两个人，也是茅山弟子么？”
“是。”陈老爷子说着，又点了点头，看他那表情，我一下咧起嘴：“老爷子，你说的不是金九爷和金九爷的爹吧！”
“呵呵，你猜到了啊。”陈老爷子说着，苦笑了一下，这话一出，当时我就无语了，短暂的错愕之后，是震惊，震惊之后，是恐惧，恐惧里还带着点好奇，好奇之余十分蛋疼。
好嘛，这故事一讲，很多问题全都串联起来了。
甭问啊，既然山里头出来的是金九爷和九爷的老爹金道清，那第三个人肯定是鬼鬼那个早早去了的母亲了！
关于鬼鬼的身世，九爷只透露过一点点，据说，鬼鬼出生没多久她母亲就去世了，具体是怎么死的，九爷一直不肯说。
但是从言谈话语中可以看出来，九爷的母亲来自一个鲜为人知的神秘种族，据说，那些人掌握着一种极具破坏力的法术，一点不比茅山道法逊色。
九爷还亲口说过，当时的情况很危险，他和他爹差点死在那里的，而且，鬼鬼总是带一个面具的怪毛病也是从她娘活着的那时候养成的，这么说来，鬼鬼也是那个神秘种族的一份子了？
最少也有一半的血统！
怪不得这妮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呢，原来是个混血啊～
想到这里，另外一个疑问又出来了，既然鬼鬼也是那个神秘民族的一份子，那么，她不能离开铁楼的特殊状况是不是和这也有点关系呢？再想想陈老爷子对那些人的描述，当时就让我想起昼伏夜出的一群人！
在去风神谷的路上，我们分明地遇到一伙儿长得极为高大还用竹竿吊着一群死人往回走的“阴兵”，那些家伙，穿着黑白两色的衣服，跟传说中的“无常鬼”分外相似，可我们一直不确定它们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可是，我记得，再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九爷和那赶车的老汉一样，脸上都是惊讶却一点不紧张，那表情怪怪的，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想来，他更像是在说：“卧槽，这些人怎么在这里！”
长白山，老林子，一群昼伏夜出怪模怪样的人！这么一寻思，陈老爷子说的是不是他们啊！！！
想到这里，我张大了嘴，万万没想到关于那僵尸炼丹的疑惑会牵出这么大的谜团来。正要在这条线索上面追述下去呢，却突然见到陈老爷子那个一声不吭的儿子开口道：“爹，您说这些，跟用僵尸炼丹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有啊，当然有了。用僵尸炼丹的事情，就是道清师弟发现的。他跟我说过，那大山里的神秘种族之所以要从山里出来到处搜罗尸体带回去，就是因为他们要用那些僵尸来炼制一种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药。”

第279章 七魄

陈老爷子说着，一转身将自己的烟袋拿了过来。众人闻言俱是一惊，面面相觑之后，我很小心地问他道：“难不成，这世间还真有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东西？”
“谁知道呢。”陈老爷子说着，冷哼一声，优哉游哉地抽了会儿烟才缓缓地对我们说：“本来，这段事情都快被人忘了，想不到今天又让你们翻了出来。根据道清师弟的描述，我怀疑那些人跟我们这些道家门派有些渊源，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像很多道士一样炼丹修道。”
“而且，拿尸体做文章，一向是茅山弟子爱干的。”吐吐舌头，我说。
“也不能这么说，很多巫师都这样。”咳嗽两声，陈老爷子赶紧纠正道。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用那些僵尸做什么？你都说了，僵尸是不能用来炼丹的，可刚刚又说，那些人是用僵尸炼制让人长生不死的灵药，这不是自相矛盾的说法么……”说完这话，我看看丁翎，丁翎闻言，也很赞成地点了点头，这时候，陈老爷子伸出手来在我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怎么，你要造反啊？相处这么久，老夫何曾骗过你们？”陈老爷子说着，掐着烟袋想了想，旋即带着一点大学者欺负小学生的高傲姿态对我说道：“僵尸，是不能用来炼丹的，这话没有问题，用僵尸来炼丹，这话也没问题，问题出在，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我问你，你们知道炼丹都需要什么东西么？”
“丹炉，原料。”想也不想，我说。
“还有呢？”陈老爷子点点头，又问。
“还有……还有……还有……你是说……炉火？”说道这里的时候，我似乎明白了陈老爷子的意思，一阵惊诧之后，我捂着嘴巴对他说：“我靠，那些僵尸是用来烧的？！”
“去一边去！”听完这话，本来笑吟吟的陈老爷子一下变了脸色，那副姿态逗得众人哈哈直笑，我有点不明所以地挠挠脑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