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空禅师微微一笑:“薛施主定是有了主意?”
薛道禅闻言正色道:“‘知己而不知彼’,非但铲除不掉黄老魇而会反遭其害,只有彻底摸清他的底后才有可能成功。古空禅师,我们一同前去临潼,到时候依据客观情况见机行事好了。”
“阿弥陀佛,明日一早待老僧安排妥当寺中之事,然后一起下山。”古空禅师点头应允。
次日辰时,古空禅师一行离开了岳麓山,乘火车直奔陕西而去。
黄昏时分,一辆的士驶来停在了秦俑博物馆门前,老白拄着拐杖下了车,手臂上的七彩光环如同指南针般指引他一路来到这里。
此刻早已闭馆,游人散去,广场上空荡荡的。
老白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松林,沿着蜿蜒的小路来到山坳里的那栋土坯房前。
“主人,佘天庭奉命赶到。”老白驻足开口高声说道。
“进来吧。”屋子内传来黄老魇的声音。
老白拄着拐杖走入门内,见黄老魇身着玄衣纁裳头戴法冠正盘腿在炕上打坐,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
“主人,您穿这身秦代祭祀大礼服果真是威武之极,比那套清帝龙袍好看多了。”老白恭维道。
“佘天庭,你原来官居何职?”黄老魇睁开了眼睛,开口问。
“属下是考古学家。”老白答道。
“知道秦俑吗?”
“主人,自十五年前发现秦始皇兵马俑伊始,属下就专门对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可以说是无所不知。”老白显得很是自负。
“那好,朕问你,这三万兵马俑的首领是哪个?”黄老魇目光直视过来。
“首领?”老白一下给弄懵了,迟疑道,“主人,秦陵的三个俑坑内由万余名武士俑组成步兵与骑兵方阵,后面是军团的指挥部。目前已经出土了八名将军俑,体型魁梧,头戴燕尾长冠,身披战袍,胸前覆有彩色鱼鳞铠甲,分别手持铜戈、利剑或是盾牌等。但是由于目前发掘工作尚未完成,现有的将军俑里很难辨别出究竟哪一尊才是级别最高的统领。”
“嗯……”黄老魇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都未说话。
“主人,您为什么对秦俑的首领这么感兴趣?”老白迷惑不解的问道。
“朕饿了,你去弄点御膳来吃。”黄老魇没有应答,而是吩咐他去做饭。
老白来到灶间,屋子里食材十分匮乏,只找到些棒子面以及墙角一堆已经变质发臭的羊下水。他无奈的将那些肝肾肚肠之类的内脏摘洗干净,然后加入粗盐和辣椒炖了一大锅,自己则另外熬了些棒子面糊糊。
“好香啊。”黄老魇坐在炕上扬起鼻孔嗅嗅。
哪里是香味儿?分明臭哄哄的嘛,主人的嗅觉可能有问题,老白心下暗道。
一大盆羊下水热气腾腾的端上了桌子,散发着莫名的难闻气味儿,黄老魇夹了两筷子尝了尝,随即大加赞赏。
“这等美味,朕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感受过?”黄老魇啧啧叹道,口涎已然滴进了羊汤,他索性将脑袋直接拱进了盆子里,忙不迭的“呼哧呼哧”的大肆咀嚼起来,甚至都不怕烫。
老白在一旁瞧着愕然不已,主人这吃相怎么看着像头贪食的猪呢?
他自己则盛了一碗糊糊果腹,也没敢去动那盆散发着馊臭气味儿的羊下水,弄不好肯定会拉肚子的。
黄老魇狼吞虎咽的顷刻之间便吃了个底朝天,最后伸出了舌头将瓷盆舔得干干净净,然后心满意足的打了几个哈欠往炕上一倒便睡,须臾,鼾声如雷。
老白放下了碗筷,默默的瞅着睡姿憨态可掬的黄老魇,心中五味杂陈,往事逐渐涌上心头。
那是五十年代初期,自己在湘西沅陵二酉山藏书洞修道有成后,一路游历着来到了古城西安。牠隐匿在秦岭北麓的山洞里完成最后一次蜕皮,但凡蛇类蜕皮的时候最无防御能力,因此都需要躲藏起来免受人类或其他动物的攻击。正当其蛇皮蜕到一半的时候,被陕西省博物馆考古队闯进山洞来正巧撞见,七八个队员手持铁锄洋镐围攻过来竟要置自己于死地,而领头的队长正是佘天庭。
无奈只能拼了命的相搏,虽然也杀死了两个人,但还是终因寡不敌众被砸的浑身是伤奄奄一息。那佘天庭手持利刃按住自己的七寸便要开膛破肚取胆,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朦胧中感觉眼前出现了一团紫雾,跳出来个猪头人身、肚腩上面生满密密麻麻紫色乳头的怪物,举手投足间便将除佘天庭外的所有人都杀死了。
“白花蛇,你可愿意归顺老夫?”那猪头妖问牠。
“愿意。”
猪头妖哈哈一笑,伸手提起面如土色的佘天庭:“这就是你永久的宿主,绰号‘老白’,你将通过京城的一个语音信箱与老夫保持联系,明白吗?”
“是。”
猪头妖说了个电话号码后,随即那团紫色雾霭便弥漫过来,待其散尽后,猪头妖已经不见了,而自己则变为人身,成了陕西省博物馆的研究员佘天庭。
直至今日也不知道那猪头妖是何许人,唯有通过语音信箱接受他的指示并汇报工作,而且从来不许多问。
老白一瘸一拐的步出房门,站在了清凉的月色下,远处林深处传来几声瘆人的枭啼,这个地方的阴气实在太重了。
自己十分厌恶宿主佘天庭的这具躯壳,也曾经想换个年轻英俊一点的,尤其是被有良那坏小子伤了脚踝遭遇截肢之后,不过真如猪头妖所说的那样,自己始终受到了某种禁制而无法换身,唉,这副老皮囊作为永久宿主实在心有不甘。
一九七五年夏末,自己从河南驻马店的大水废墟中寻找到了一个“魇胎”,送至铜川耀县孙家源过胎,若是就此顺藤摸瓜找到当年药王的“噬嗑针”,不但可以解除猪头妖种在身上的禁制,而且还可将那幼魇作为新的宿主。
老白仰望着夜空中迷离的月亮,心中轻轻的呼唤着二丫……
第209章 干热河谷
清晨,蓝月亮谷内发现沈才华和墨墨不见了,大家寻遍了树林与湖畔,直至日上三竿仍是没有两人的踪影。
“他们一定是出谷找嘟嘟去了。”寒生想起当年这俩小家伙独自闯出谷导致墨墨失踪多年的往事,心中揣揣不安。
“我们赶紧出谷分头去寻找。”吴楚山人说道。
正当大家商议之时,沈才华抱着昏迷不醒的蓝紫金刚大鹦鹉和墨墨冲进了小木屋。
“寒生爸爸,嘟嘟受伤了。”沈才华手忙脚乱的将牠放在了床上,焦急的说。
“你们是在哪儿发现牠的?”寒生忙问。
“澜沧江边。”墨墨答道。
寒生仔细的检查了下嘟嘟,然后安慰说道:“不要紧,牠并没有受伤,只是精疲力竭导致暂时性的休克。”说罢在其左右爪心处刺入两根银针,随着手指的捻动,嘟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我,我见到二丫了……”牠结结巴巴的说着。
“什么?”寒生闻言一愣,随即问道,“二丫人在哪儿?”
“木,木里大寺。”嘟嘟喘息着讲述了自己跟踪赤膊老喇嘛和二丫穿越横断山脉,木里大寺的仁波切想用罡洞杀死她以及自己奋力逃脱的事情经过。
“那个扎西老喇嘛追上二丫了么?”
“不,不知道,那只可恶的秃鹫一直在我身后紧追不舍,差点就让牠给吃了。”嘟嘟回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追逐,身子依旧在不停的瑟瑟发抖。
寒生听罢沉吟良久,最后说道:“二丫没有了鬼壶的护身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有良背着她来到蓝月亮谷求医,无论是何原因离开的,我们都负有责任。”
“二丫这孩子也是蛮可怜的。”兰儿想起当年自己患泣血症时的惨状,眼圈泛红。
“我带上鬼壶去木里大寺,一定要尽快寻找到二丫的下落。”寒生下了决心。
“我们也要去。”沈才华和墨墨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嘟嘟愿意带……带路。”嘟嘟依偎在鬼婴怀里坚强的表示道。
“寒生,我也去吧,有女人在场会比较方便些。”兰儿望着自己的丈夫,说心里话她也舍不得离开俩孩子。
最后大家商议好,寒生带着兰儿、老祖和贾道长以及沈才华墨墨几个人前去木里大寺,等事情办完后便陆路直接前往缅甸的仰光港,登上卢太官安排的船只偷渡香港。
寒生嘱咐兰儿贴身穿上那件辟邪尸衣,江湖险恶多一点防范要好。
嘟嘟的体力透支尚未完全恢复,于是便坐进沈才华背后的小竹篓里,一行人出了蓝月亮谷后直插横断山脉,抄近路赶往凉山州。
数日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木里大寺,梵钟声声,香烟袅袅,香客们络绎不绝。
“诸位施主是来上香的么?”执事喇嘛见到他们遂上前施礼。
“烦请大师通报一声,我们要面见仁波切。”贾道长身穿灰色道袍上前说道。
“敢问施主从何而来?”
“蓝月亮谷。”寒生据实相告。
执事喇嘛闻言不禁愕然,惊讶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赶紧低声吩咐身后的小喇嘛速速入内通报,然后领着众人朝大殿走去。
殿门口,仁波切和白眉扎西老喇嘛接到通报后匆匆起身出迎,多少年来,木里大寺还是第一次有蓝月亮谷中的隐士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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