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咱们在酒店受的刺激就这么算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您确实因为酒店方的失误而受到了伤害,我们当然有赔偿义务,前提是您得有证据证明这点,口说无凭啊。”
“好,我想参观一下酒店的杂物间应该没问题吧?”马长珏道。
“我们酒店每层楼都有杂物间,请问您是打算逐一参观还是具体参观哪一间?”
这下问题来了,因为那名服务员并没有详细说是哪间杂物间闹鬼,这酒店足有二十多层,难不成一间间翻找下去?却听马如龙道:“我只看五楼的,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我亲自送三位过去。”经理说罢,便当先带路走进了电梯,看他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估计马如龙肯定选错了屋子,就算真有杂物间闹鬼,也不可能是五楼的。
果不其然,到了五楼杂物间,打开门后只见偌大的房间里整齐地堆放着一排排的货架,货架上则摆放着清洁用具和酒店一些积存下来的杂物。整个房间铺了细细一层灰,足见长时间没人打扫,三盏日光灯坏了两个,屋内光线显得十分昏暗,也只有这一点符合“闹鬼”的可能,其余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存在。
马如龙仔仔细细绕着屋子看了一圈,直起身子默不作声地出了房间,经理则挂着一脸讥讽的笑容道:“三位抓着鬼了?”
马如龙没有搭理他,径直回了六楼。我以为这事儿结束了,马如龙却在进屋前低声对我们道:“这件杂物房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
“马哥,你不会是心理作用吧,我看一切都太平啊?”我道。
“就是因为太平所以才古怪,这间杂物房我仔细看过,没有发现一处捕鼠防鼠的物品存在,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没什么不正常的,这酒店生活着许多黑猫,有老鼠才怪。”我道。
“你说得没错,可问题在于这些猫又是从哪儿来的?你见过哪家酒店让这么多野猫进出的?骚扰顾客正常休息不说,也会对食品卫生造成影响—食品卫生在任何一家酒店都是不可忽视的大问题,这间酒店却任由野猫来回穿梭而不管不顾,放在任何一家酒店,只怕酒店管理者早就下课了!而且你想过没有,那个在地上爬的人,姿势和猫是不是有点像?”
一句话提醒了我,她的姿势确实很像猫,尤其是手上的指甲,几乎和猫爪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座酒店有猫成精了?”我只觉得一阵恶寒。
“猫鬼这种东西在历史文献上是有明确记载的,据说唐朝的后宫很多有势力的妃子贵人都养有属于自己的猫鬼。所以,我想这间酒店里所谓的鬼可能就是猫鬼。”马如龙悄声道。
“这个推测太牵强了,我觉得很难说服别人。”
“那是因为你不懂猫鬼的作用,养猫鬼和养小鬼大体相仿,都可以为主人带来他所需要的东西。这可是一间酒店,总有携带贵重物品的大富之人,如果酒店的管理层真的有心利用猫鬼这种阴物盗窃对方财物,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酒店里会有猫和鬼两种东西共存了。”马如龙的推测似乎很有道理。
“按你这么说,这就是一家黑店?”我虽然觉得马如龙说的话很有意思,但用这种太玄乎的理由来解释一件事情,似乎过于草率了。
“黑店也不是没可能,因为人永远是最疯狂的动物,这是千古不破的真理。”马如龙又变成了哲学家。
说罢,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长条形类似于袖珍录音机的东西,得意扬扬地冲我们晃了晃,说道:“这是最高科技的测鬼物品—灵魂录音机,英国科学家根据闹鬼场地都会出现电磁波紊乱的特点设计了这款能够探测异常电磁波段的监听设备,所以只要打开它,就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哪间屋子里有怪事发生。”
说罢他打开设备,传来一阵类似于电流声的轻微噪音,我们仨站在阳台上,马如龙指着阳台下平坦光滑的宾馆墙体说道:“这种地方,如果不是猫鬼,一个女孩能赤手空拳地爬上来吗?那些猫更加不可能上来了。”
“要是真有猫鬼,赶明儿我也养一只,这样就能太太平平躺在家里坐享其成,啥事也不用做了。”我笑着道。
“你别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有得必有失,你享受着猫鬼给你带来财富,同时也得不停满足它的欲望。猫鬼可不是学雷锋做好事,它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需求的,而一旦有需求你满足不了,保证你会死得异常凄惨,所以富贵还是靠自力更生更加靠谱。”
我们正聊得投入,忽然“灵魂录音机”传来一声关门声,接着一个声音传来道:“大半夜的把我找来,你有病啊?”
接着是值班经理的声音道:“我都快被那个鬼丫头烦死了,你必须想法子把这事儿解决了,否则别指望我再管这事儿。”
“我怎么解决这事儿?总不能把那丫头杀了吧?”
“我看这点子不错,你就该把她杀了。”
“我看你疯了,杀人是犯死罪的。”
“别吓唬自己好吗?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杀了她谁知道?”
“咱们自己良心知道。”
“你扯个蛋良心,你有良心吗?”
“兄弟,杀人不是开玩笑的,那丫头不过就是麻烦了一点而已,不至于到杀了她的地步。”
“麻烦一点?你话说得真轻松,你知道有多少顾客被她和那些猫吓得半死?有多少人为这事儿天天在我跟前投诉她?就因为这丫头,我们生意上的损失有多少?”
“你别忘了,如果没有她妈,这家酒店根本拿不下来。”
“去他妈的!那女人都死了十几年,还说这些屁话有意思吗?”
“你是不是疯了?那女人的本事你也不是没见着,和鬼根本就没区别。要我说,她死了以后只怕比她活着时更可怕。”
“我真服了你,赚点钱不见长本事,胆子反倒变小了,一个死了的女人还能翻天不成?”
“我懒得和你讨论这事儿,你要是不怕死就自己做这件事,我还想多活几年。”说罢一声关门响。
本来以为两人都出了屋子,片刻之后却听值班经理咬着牙道:“这事儿你不做,我自己来做。”说罢开门而出。
“他要杀人。”我惊讶地说道,真没想到一个“灵魂录音机”没录到鬼的声音,却无意中让我们听到了一起即将发生的杀人预谋。
“赶快报警,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马长珏赶紧给刘欢打去了电话。
十分钟后,我们在酒店大门口迎到了刘欢,他焦急地问道:“大部队随后就到,你们说的犯罪嫌疑人呢?”
“不知道,刚刚问了酒店服务员,他们也不知道值班经理去了哪儿。”
“他要伤害的对象现在在哪儿?”
“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估计应该是在1至22层其中一间杂物房中。”
“要是这样搜查,即便被我们找到,人只怕也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刘欢边说话边脱下身上的夹克衫,露出固定在腰间插着手枪的枪套。他急匆匆进了酒店大堂,掏出警官证道:“你们值班经理在哪儿?”
“不知道,半个小时前他还在大厅,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打电话给你们总经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让你打就打,我是在执行公务。”
让我们失望的是,之前和值班经理在房间里讨论杀人与否的总经理电话已经关机,而值班的服务员里,没人知道总经理家在哪儿。由于信息部主管下班,值班的信息员没有权限调出员工档案,所以也无法第一时间从存档记录中得知其家庭住址。
好在大批警员随即赶到,立刻展开地毯式排查。这时,刘欢从酒店员工那儿得知了值班经理的私人号码。刘欢拨通后响了几声,对方便接通了。
“你在哪儿?”刘欢口气严厉地发问道。
然而对方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电话那头只有沉闷的喘气声,片刻之后一声清晰的猫叫声响起,接着一种从喉头发出的“哼哼”声从话筒里传出,最后电话里“呼呼”作响,就像是大风刮起的声音,可大厅之外的马路上风平浪静,没有一丝起风的迹象。我正自怀疑,刘欢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撒腿往酒店门外跑去。
没等他跑出大厅,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轰”的一声从高处坠落,狠狠砸在水泥地面上。瞬间,坠楼人身体四周布满了一片鲜红的血迹和黏稠状的脑浆。即便我站得较远,都能看见摔死之人头顶被摔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裂口,脑浆从裂口处溅射而出。由撞击力的强度可知,这人必定是从酒店顶楼摔落的。
屋子里顿时发出一片惊叫声,那些女服务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哭叫声连成了一片。刘欢则站在门口仔细看了一会儿,问我们道:“你们能否确定,死者是值班经理?”
我们所有人走过去,忍住恶心仔细观察了死者身上的衣服。我们和值班经理只有两面之缘,所以无法判断死者到底是不是他,但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值班经理要杀死的那个爬着走路的人。
得到我们的答复后,刘欢立刻掏出报话机道:“离楼顶最近的小组立刻赶往顶层,凶手有可能就在顶楼,另外再派一个队员去找值班经理的照片,把所有当晚当班的经理图片发给我。”于是,除了把守出口的警员,其余人全部赶往了楼顶。我们虽然也想跟着上去,但警方抓捕凶犯不可能允许外人跟着看热闹,所以只能在楼下大厅等着并接受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