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 (过江卿)

他眨着小眼睛半晌说：“忘了。”

我擦，那他还有什么价值，逗我开心么？我就谴责他：“你看看你，该记住的没记住，跟野兽有什么两样，还吃人……”

“吃人有什么不对？那些又不是我的族人。”他很奇怪地看我，“还记得很久以前，饥荒年年都会来，每逢有战争更是残酷，不管哪一方胜了，都没办法活下去，因为耽误了渔猎耕种，大战之后也没有力气去找食物，那么敌人的尸体，就是我们活下去的食物！”

好苦逼的人生啊，果然物资极大丰富才是文明升华的条件。

我忽然想到，这家伙应该和巫咸一帮人是有仇的吧，试探着说：“今天跟你打架的那货，是巫咸。”

“巫咸！”他果然大怒，“竟然是他……不对，我见过他，他不可能不认识我！”

当然不认识，人家都传承好多代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我真的想死

我直接告诉他：“大巫之位在传承，今天都还有延续呢。”

去吧，去打死巫咸，难道不是他把你害成这样吗？我很快要坐收渔利了啊哈哈哈……

不过这位没有白活几千年。聪明伶俐得很：“那么你是什么人？”

我早有准备，七只蛊蜂一起唤出来，在空中结太极图，很快我就控制了整个周围的水晶地面，成功占领了一小块空间，使这里成为我的蛊领域，不能跟外婆的相比，但也有模有样了。

没等我说呢，他就惊讶：“你是巫相的传人！”

我不置可否，当然不是什么巫相传人了，我不是，外婆也不是。你能学会，难道就没有其他人能学会了吗？说到底。蛊只是自然界神秘力量的称呼，所有神秘力量都可以称之为蛊，当然也能叫成别的名称，比如阴阳气，比如能量，其实都一个意思，只有力量才会有人趋之若鹜。

但我没有纠正他的说法，误会就误会吧，我巴不得他误会呢，巫相就是当初给他不死药的领头人吧？这样能不能让我们站到一边来呢？

“哎，传承太久远了。现在也不需要这个，所以我做得没有那么好。”我很懊悔地说。

他就走过来，很基情地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现在的人类，再也不需要变得那么离谱才能拥有力量了，你们把这个叫科技，不需要什么大能巫祝，一个普通人也可以战胜天地。”

理解万岁，我开始进一步好奇地问他：“但至少现在的人还没能做到像你活那么长的时间。”

他回头看了看那条怪蛇，苦笑道：“你以为这样好吗？我是依靠这条神物才活到今天的，无数次重新孕育，都在它的身体里，就仿佛做了无数奇怪的梦，什么都不真实。每天重复着简单的事情，没有任何同类的陪伴。”

“这是你的蛊王吗？”我看那大蛇的嘴还张着，不像是活物。

“你们现在叫蛊王？”他点点头，“这是巫相给我的。其实这个就是不死之药，救活之后我就只能生活在水里，我无法像大巫一样控制它，有时候吃人只是想获得外界的信息。”

我明白了，为什么大巫做不到他这样长生，那是因为大巫的蛊王受控制。

如果反过来被蛊王控制，那么也许你就能活得更长久，因为蛊王无所谓生死，它本来就是个死物，就能一直维持着存在。同时我也奇怪了，既然不受控制，那这蛊王为什么不直接攻击我，而让我进到它的领地里来？

我问窫窳，他告诉我：“因为你身上有更厉害的气息，让它想要臣服。”

原来是这样，越是原始的意识就越单纯，没那么多想法，大家就是活下去而已，你弱我就吃你，你强我也犯不着跟你杠，有这功夫去找个软柿子捏多好？所谓自尊那是文明到达一定程度才有的，所以也不要太过信奉什么强者为尊，那只是一种很原始的状态。

现在窫窳获得了不少外界的信息，在与时俱进，但这蛊王却没有推陈出新的能力。

被控制的蛊王按命令行事，没人控制的蛊王服从于强者。

呀，那我不是又多个左膀右臂了？嘿嘿，巫咸知道一定会傻眼。状女丰血。

我叹息道：“你们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该忘掉的就忘掉吧，现在的人类应该不会把这些稀奇古怪残忍血腥的强大方式当正道的，不过，这次来的那个巫咸，打的却是你的主意。”

窫窳马上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吃我来获取不死的本领？”

真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透，我深深地点头，作出一副忧虑的样子说：“你知道的，这些大巫乱七八糟的手段特别多，有时候解决起来也很麻烦，我和他也是敌人。”

窫窳说：“是的，我知道他用了手段，在迷惑我的感知。”

知道就好，既然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那你不得表示一下？

然后下一刻窫窳说的让我差点跳起来，他说：“既然他想要不死之药，就让他来好了，我让他达成目的，哈哈……”

这是疯了的节奏吗？我得赶紧把他拽回来，劝道：“你知道，要让他满意，你的下场是什么？”

“知道啊，被他吃掉。”

窫窳淡淡地说着，仿佛要被吃掉的不是他，而是随便哪里宰的一头猪……

一个人久了果然容易变态，这位远古人类早就不知道疯成什么样了，他说：“你以为不死就是好事吗？不，任何事做多了都会腻的，活着也是一样，其实我们活着也只有一个目的，让生命延续下去，但显然长生就不是个正常的办法，正常的办法应该是繁殖，生育。”

擦，孤独几千年，还让他闷成哲学家了？

我仿佛看到，漆黑的夜里，窫窳让蛊王浮出水面，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单手托着下巴在沉思……好诡异的场面，让这么多生灵知道，他们是被一个伟大的哲学家吃掉的，会开心吗？

于是我反驳道：“那么人类不是一直在对抗疾病，对抗死亡？”

他点头：“没错，但这只是在自然律法下的抗争，并没有超出应有的界限，对抗死亡，只是让这个种族能够更好地存活下去，但永生不死，却是毁灭的先兆……哈哈，巫咸的后人居然也想不通这个，真是太有意思了，我都等不及了，嗯，这就出去让他吃！”

“……”

我默然无语，好吧，人家琢磨了几千年生与死的关系，我是瞎掰不过他的。

同时我对他的话也有一定的领悟，这简直就是在坐牢，活多久就坐多久的牢，如果你知道今后活着的每一秒钟都是折磨的话，还会想活下去吗？肯定会想个什么办法痛快地离开世界吧？

窫窳就是这样，他只能在这里活着，随便要跟什么人接触的话，世界容不下他。

所以他一旦出现，就会死，要么死，要么苦逼地活着，选一样？

其实坐牢还好，因为你知道自己有出去的一天，人类也只有在同类的社会里才能感觉到享受，离开了同类的世界，那就是惩罚。

想了想，我还是劝窫窳：“还是别让他吃你了吧，那是个坏种，出去祸害别人怎么办？”

窫窳犹豫不决：“可是……我好像去死的。”

擦，就这点愿望，还真是容易满足啊，我接着劝：“我不清楚你的身份，但外面肯定还有和你血脉差不多的后裔，巫咸获得你这样的不死能力以后，会祸害他们的，还谈什么繁殖延续？这些大巫花花肠子都多得很，哪会像你这么老实待在这里思考人生，没事吃两个人吸收新的知识……”

“可我还是想死……”窫窳很别扭的样子。

“想死还不容易吗，手段可多了！”我恨铁不成钢地说，“一定要给坏人送菜？”

“别人容易，我就很难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死不了，再说了，它也会阻止我的。”他指了指后面那条巨大蛊蛇，“这就是让我不死的东西，我靠它活着，同时再也无法甩脱。”

我看着大蛇那死气沉沉的眼睛，叹息，没想到，真有人想死还不容易的。

拍了拍窫窳的肩膀表示同情，他忽然握紧了我的手……干嘛，想要我陪着你捡肥皂吗？

他激动道：“有了，现在你可以杀死我！”

“靠，我能杀你，就这么激动干嘛……什么，我能杀你？”我愣神道，“这算个什么能力，你那小蛇蛇会看着不管吗？结果我也会成为它腹中餐了吧？”

“不会，因为你有女魃之力！”

第二百八十九章再战巫咸

窫窳兴高采烈，乐得一蹦一蹦的，估计他们以前在篝火前就跳这种舞来庆祝人生喜事。

反正我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知道自己会死能如此高兴。一般都是起死回生的时候才有这样的状态。再次印证了那句话，什么东西多了都不好，包括生命，多了不好长了更不好。

真有那么痛苦吗？我倒真想去尝试一下了。状女丰巴。

回头想想，我忽然觉得外婆不是没有能力长生，而是她早就看破了这个结局。

人一辈子，什么都有过一回就够了，再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我是没有资格讨论这种事，都没活到别人的领头，就和人家几千岁的谈人生理想，那代沟绝对是无法逾越的。所以我和窫窳就直接谈利益：“你很想我干掉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