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口,自然没工夫问出心中所惑。
那几个老家伙也是精神集中,均作出了施法的姿态。我们围成一圈,很有默契的牢牢封住了厨房的出口。
我们各自准备。却忽略了那个男人,他看得更加不明所以。
“怎么了?”男人抱着孩子从床边起身。
“嘘----”
“你们不会认为我老婆在厨房吧?”男人一脸惊诧
“有可能!”我不想和他多废话,随口敷衍道。
“真的假的,”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别逗了,厨房我已经进过七八回了,就连米缸我都翻过。”
“没准你老婆翻窗进来的!”我继续胡说八道,希望他不要再打扰我们。但他似乎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怎么可能,窗户上有铁栅栏。就算是只猫都钻不进来。”
“妈的,别吵!”我无法,只能压着嗓子对男人吼道。挨了几巴掌之后,脾气见长,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不怎么样。男人被我闷声一吼,顿时没了声响。
四眼将罗盘端在胸前,一步三停,小心翼翼的朝厨房靠近。我开始还猫着腰,但转念远没有这个必要,便直起身子。每跨一步,四眼都要确认罗盘有无异样。我们慢慢的挪到厨房门口。
厨房不大,一个布满油渍的抽油烟机赫然眼前,边上是个表面已经略略发黑的老式单门冰箱,光线暗淡,而且一股子难闻的油腥味扑鼻而来。
我再往前走,发现水池子还堆着很多未洗的碗盘,横七竖八的叠了几层。一只肥壮的蟑螂,正趴在剩饭剩菜上大快朵颐,听到动静,便“嗖----”的一下,沿着水池边缘,跑的无影无踪。估圣来巴。
四眼最前。他跨进厨房一步,身后的祝子君停了下来,她背微驼,时刻准备吐出嘴里的金蚕。老秃驴和宋老头此时分立左右。
厨房现在只有四眼一个人。他手上的罗盘还在颤着。四眼慢慢的移动着步子。
按以往经验,里面确实有“东西”正在作祟。我瞪大眼珠不敢眨眼,照理说我也可以看到那些玩意儿。可等了一会儿,却什么动静都没发生。
四眼靠着罗盘的指引,已经缓缓的走到了水池的边上。罗盘抖得更厉害了。我踮起脚向水池里望,那全是沾着残羹冷炙的锅碗瓢盆,会有什么异怪的东西?
耳边很安静,所以“滴答滴答”声就显得尤为突兀。遁声寻去,原来是未拧紧的水龙头,正在滴着水滴。
水滴如同思绪。让一筹莫展的我们,更加无计可施。
“滴答,滴答!”
这水滴声似乎在嘲笑我们。
可----,
似乎又在提示着我们。我有预感,现在就是一步功告,差的就是最后的一股子灵气。
“我知道了!”老秃驴惊愕失色,他微张着嘴,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怎么了?”四眼赶忙回头望来。
“问题不在厨房,而是在水箱!”他匆匆道来。
“水箱?”我踮起脚,探着脑袋朝里望去。厨房一眼就能望穿,哪里来得什么水箱。
“不是在这----在天台!”老秃驴补了一句。
我立马反应过来。让罗盘探到阴戾之气的不是水池的脏盘子,而是水管里滴出来的这些自来水。自来水来自哪?当然是房顶天台的水箱。
此话一出,我们赶紧动身,正准备转身出门,祝子君停了下来,“等一等,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她指着四眼和老秃驴,“以防这边再有什么差池!”她又指了指男人手里的孩子。
交代完这些,才并着我和宋老头一块往天台上奔去。
这楼一共6层,且我们所在的位置,恰巧又是中间的门洞。按照此类老式公房的格局,顶楼应该有个可以上天台的通道。
爬到6楼之后,果然发现天花板上有个嵌在墙里的暗门。我们挨个翻了上去,就看见天台上所立的三座水箱。
水箱有“铁将军”把着,但这不是问题。我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宋老头已经把锁打开了。
我掀开盖子,一股子尸体的腐臭味就窜了出来。我扒在边沿往下一看,乖乖,有一具尸体,正背朝天漂浮在水中。
整个尸体因吸饱了水,都泡大了一倍,已经辨不清人的模样。但从其衣着特征来看,应该是个女性,并且符合水果妇女的身份。
“是他!”宋老头言简意赅的肯定。
他一定是嗅到了什么气息,所以能够作此判断。事不宜迟,离聚魂的最后期限已经为时不多。
老宋从裤腰带上,解下了那个荷包,翻手一送,荷包渐渐变大展开,随即我就看见一团淡红色的肉团钻了出来,滋溜一下窜进了水里。
一定是摄灵兽,我心里想着。
果不然,等我定眼望去,那摄灵兽已经舒展开了原型,仰着它长满眼睛的脑袋,在水里围着尸体直打转。
到了这个时候,我都没工夫去想,那些楼里的居民,如果知道水箱里有具尸体会是什么反应。
所有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这。既然戾气符,需要始作俑者的戾气来化解,那么现在摄灵兽就是应该在尝试破解之法。
我依旧死死的盯着尸体,随时准备应对不测,然而转了数圈,它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让人看了颇为心焦。
“怎么了?为什么没动静了?”我赶忙问道。转过头去,却看见老宋此时已是满头大汗。我不知是和缘故,他屏息凝神,视线亦然没从水箱里移开过。
“要不还是让我的金蚕来!”祝子君插话道。
“不着急。”宋老头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摆手说道。
我一肚子的疑问,这尸体虽然令人作呕,但到底只是尸体,并无特别之处,怎么他们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摄灵兽抬起头,数十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宋老头。
宋老头汗如雨下,嘴里吹出一声叫啸,就看着那兽又转了一圈,咔嚓一口,便将尸体吞进了肚子里。
此时我才发现其中的异怪。尸体开始一动不动,可是一旦进了摄灵兽的体内,就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尸体东突西窜,那摄灵兽就像个面团一样,不停的外凸的尸体的形状。
而且照我的判断,似乎情况不太妙,因为明显摄灵兽有支持不下去的表现。
“这意味着----”我不敢大意了,赶忙靠到老秃驴的身边。
“不行,太凶险!”祝子君也忍不住叫了出来。她张开嘴,一条金线便从她的口中直直飞出,一下子落到了那兽的身上,金蚕也不客气,咬着摄灵兽的皮肤就想往里钻,就在这时,却发生了意外。“噗嗤噗嗤”,似是那兽在发出低吟,“咔嚓”又是一口,又硬生生的将那具尸体吐了出来。
尸体重现的同时,我便看见无数道白毛一样的荧光,从眼前划过。
“快退!”老秃驴拉着我,便蹦下了水箱。
“啊----,是什么东西!”
老秃驴脸色骤变,“这尸体被下了穿心针!”
第二百零五章 穿心针
人与人之间会有情感上的牵绊,父母与子女,夫妻朋友,亲戚闺蜜。就算萍水相逢的路人。也有其渊源。这些个道理,其实是很容易明白的。俗语说的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便是从世俗的角度,去解释了人的那种微妙的因果缘分。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和情感。对人伦五常起到不可忽略的作用。
然而前面就说过,这个世界不仅属于我们。它们和我们共处,时而远离,时而交叉。估讨序弟。
人死之后,肉身陨灭,可上述的情愫并不会随之消亡,事实上它也是构成鬼灵的一部分。
某人之所以成为某人,与其家庭环境ク成长经历ク前世因缘都是分不开的,这个很好理解,某鬼也是一样。
之所以你会成为什么样的鬼,和你生前的遭遇。怨力,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波动,都息息相关。
也就是说,虽然飘在水箱中的水果妇人已经死去,然而她和自己儿子的“联系”,并不会因为人鬼殊途就结束。只不过是换成了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而已。
前面我们从搵仔鬼四年孩子过渡,怨化成鬼,不惜自散鬼灵来给我们提示,就可见鬼念的执着。
穿心针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这“针”是借着人生前未尽情愫,“串接”起了人鬼,让两者之间依然分离不开。听起来是件好事,可“穿心针的串接”却是恶毒无比。简单一点的讲,我们在这靠摄灵兽收水果妇人,目的是积其戾气,欲破那戾气符,却殊不知,此举会“连累”楼下的小丁。
这就是为什么“嬅”害了水果妇人之后,还要上小丁的身的原因。
这是连环套,只要我们对付水果妇人。那么襁褓中的小丁必然会受到牵连。
以上是祝子君对我的解释,尽管我还没完全理解透彻,但基本大义还是了解了。反正,咱们遇到了很难对付的情况就对了。
“刚刚从眼前飞过去的白色荧光就是穿心针?”我被老宋直直拉出去了十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刚刚站定,便赶忙问道。
“没错。”宋老头恨得咬牙切齿,这招确实阴损。我们现在还不能对水果妇人下狠招。
“飞去找她儿子了?”我有点甘心,还是问了一句想得到确切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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