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叫爸爸。”老娘捏着豆豆的小胖手,跟我打招呼。
“咯咯咯,老方。”豆豆口?不清,奶声奶气的叫道。
“哎,要叫爸爸,怎么能叫老方呢!”我娘哭笑不得。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日景,可我的心中满满的却是厌恶感。厌恶从何而来,想要我认认真真的说清楚,还真是难办。
——错综复杂!
没错。就是所有情绪的汇总。包含着溺爱、怨恨、恐惧、还有疑惑,等等等等。种种态度夹杂在一起,让我对豆豆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敬而远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突然瞥见了豆豆怨恨的斜了我一眼。这一眼寒气逼人、威胁味儿十足,我先是一怔,然后吓得连忙退进了屋里。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心有余悸的坐到床边,点上一根烟抽。
所有的事情貌似都已经解决了,宋不缠、杨惜、还有齐一。这些曾经在我面对面的鬼妖,均以不同的方式,死的死、散的散,然而却开启了另一个“篇章”。
所谓的四面宗,还有鬼门十三道,这两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现如今正在脑门子前,来回打转。
豆豆如果不是我的女儿。那么她又是什么呢?
我简直不敢想下去。
四面宗和鬼门恩怨未了,这就意味着“嬅”在豆豆体内每长大的天,我们的敌对程度就增加一点。终归有一天要上演父女厮杀的人伦悲剧?!
门吱呀一声打开,我抬了抬头,原来是老爹进来了。他还穿着粗布外衣,手里拖着个包裹,“这点山货,你带回去,给你媳妇问好!”
我还没说,他已经看出了我的去意。
“事情都搞定了?”他又问。
“嗯!”
“那就好!”老爹也不再多问,“山货拿回去之后,一时半会儿也吃不掉,太阳好的时候拿出来多晒晒,南方潮。”
“嗯!”我拔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在房间里沉默的抽着烟。所有的秘密。仿佛就被烟雾遮掩的模糊不清。
我不说,老爹也不问。
——不议论、不探究、不泄密!
这是祖训。
这也是命。
命不可违!
最后,老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有空常回来!”他背着手,出门而去。
我无言以对。
接下来,迎接我的又将是什么呢!
临近中午的时候,四眼才刚刚出现。我出门转了一圈,发现村里的紧张气氛,已然少了不少。大伙儿正在渐渐恢复往日的生态。想必这正是四眼的功劳。
以四眼的伶牙俐?,以及他的经历,编些个理由,糊弄那些山野村夫事儿已经搞定了,并不困难。事实也是如此。只不过这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来历,没有人知道罢了。
“咦,齐大爷去哪了?”
我想终归有一天,有人会问起这个问题。
这样也好,就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哪怕是警察定个“失踪论”呢。毕竟村里的人,都受过老齐的恩惠。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去”也“去”了,就让他带着美好的光环,留在大伙的心中吧。
唯独还有些麻烦的便是村长。他被老齐的移伤术,弄得不轻。虽说村医方大炮夸下海口,说无甚大碍,但毕竟内脏是受了损失的。方大炮配了药,四眼以他浅薄的中医知识,稍作交流,也开了几贴无药神方。据说村长的老婆,按照医嘱,正严格为村长在疗着伤。
终于要走了,其实我早已归心似箭。我不知道下次再回来要到什么时候,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想着是来寻求答案的,答案是寻到了。可未料答案中,却带着一个更大的秘密。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老爹老娘一直把我们送到了村口,期间一直是我抱着豆豆,等他们一转身,我便借口系鞋带,把豆豆交到了四眼的手上。
四眼没有拆穿我。之后的路程,豆豆一直由他照顾着。
女儿时不时会露出疑惑的眼神看我,她似乎还不理解,怎么突然之间我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下来。这种滋味,非亲历很难言表。
我们搭着村里的便车,来到县城,赶着最后一班大客来到了火车站。因为是事先算好的,所以转乘的时间,花费的并不多。
我们在网上订的票,不是节假日,票源也不成问题。
天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列车哐当哐当,催人入梦。这两天最缺的便是睡眠,我们买的是动车坐票,一摇一晃中,我模模糊糊的在清醒和睡梦中来回切回。脑子里的思路,却是下意识的从未停止过。
趁着这几个小时的功夫,我来来回回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重复了好几遍。很多疑问,有些虽然没有落实,但连猜带蒙也能知道个大概。剩下的一些想不通的细枝末节,我也就不再强求。
如果说之前着我的一直是“为什么”,那么接下来的我的问题,便是“该如何?”
难道真的就这样,听天由命吗?
任由“嬅”一天天的在豆豆的体内肆虐,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
老婆到目前为止,还对此一无所知。我应该怎样和她交代呢。她也是因为缘分,才和我走到了一起,生儿育女,原以为只是鬼魅在作祟,未料根本的原因却是“我姓方”!
老婆被无端牵扯进来。而且此生此世,都无法脱身。
我开始痛恨这个所谓的“命”了!
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该有多好,为什么偏偏要让我们陷入其中呢!
命难道真的就不可违吗?!
“咯噔”一下,火车颠簸把我颠清醒了一半。我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该如何?
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些困扰。慢慢的,一个构想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有点紧张。但事已如此,只能拿出壮士断腕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侧脸去看四眼,四眼闭眼睡着,豆豆也在他怀中打着轻?。我难以决断,到了最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迫不及待的想立马回到家,立马实施自己的计划。
火车一停站,我们赶忙打上车,朝着家的方向奔去。老婆看到我们安全到家,自然是满脸欣喜。
我支支唔唔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不容易等到吃完夜宵,洗完澡,我便找了个借口让四眼带着豆豆去超市买点酸奶。
这深更半夜的,我提出这个要求,四眼当然知道我有话要对老婆单独讲,他心领神会的离开了。
我来到卧室,老婆看着我,她也有预感,我会对她述说非常重要的事情。
“明天咱们去医院吧?”思索再三,我决定开门见山。
“去干什么?”
“把孩子打掉!”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医院
此话一出,我自己却是懊恼万分。 在心里盘算着多时的念头,一旦出口,还是和“心里想想”有很大的区别。就像照镜子审视了自己一番。让我顿时清醒。随即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方言,你怎么可以这样!”
倒不是我节操有多高,二十一世纪堕个胎,离个婚都是很正常的事儿。不过我欲将孩子打掉的动机,却难以启?。
我的理解是这样的,四眼曾经说过,在豆豆体内的“嬅”,她的法力是随着老二的长大而长大的。
顾大攀的遗言“弑嬅”,要我灭掉的是“嬅”,而不是豆豆。虽然两者已然合二为一,但是区别还是有的。所谓的“弑嬅”,总不可能是让我亲手杀掉豆豆?!
那么,是否让肚子里还未出生的二胎。停止生长,就能抑制“嬅”的强大呢?
虽然牺牲了一个,但仅就感情而言,我们和豆豆毕竟也生活了一年之久,“嬅”一旦被抑制,是否女儿就回来了呢?!
答案其实我是不知道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嬅”一旦彻底控制了豆豆,那么接下来的恐怖无法言喻。
“你确定吗?”就在我重新厘清思路的时候,老婆突然问道。她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鄙夷。仿佛在看一个“窝囊废”。
我被她的眼神刺的不敢抬头。请百度一下 谢谢!
我瞬间明了。是啊,这也是我“自私”的表现。当我无计可施的时候,竟然想到的却是“牺牲老二”这种馊点子。
然而凭心而论,任何一个人站在我的位置,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解决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做,都是两难之选,无论什么结局,都必须做出牺牲。
老婆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她是福建人,家中父母皆是知识分子,家教严格,有寒霜之操。她怀孕的事儿,父母早已知晓。就算是从世俗角度来讲,堕胎也是不允许的状况。我咽了一口唾沫。“我的意思是说,明天去检查检查!”
——好吧,我承认,我怂了,秒怂!一瞬间就改变主意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我却变得“强大”了。
经过了一下午的缜密思考,得出的办法,却禁不起老婆点滴眼泪瞬间的冲击。感情最终战胜了理性。无论豆豆,还有老婆肚子的那个是什么,但毕竟是十月怀胎的产物,是爱情的结晶,岂是区区一点“理性”,就可以将之摧毁的。
我灰溜溜的退出了卧室,来到厨房倒了一杯茶,望着窗外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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