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问世间情为何物……也罢!我先护住她的心脉,你们跟我去东海吧!到那我再进行移气换命的祭祀!”说罢,一团圣洁的白光从她体内冒出来,只有夜明珠般大小,飘忽的向琪琪移动,刹那间钻入心窝,隐匿不见。
琪琪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但还是那样的虚弱不堪。“傻阿哥,没有了你,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晶莹的泪花在她眼中闪动。这时叶月伸出一只手,掌心在她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琪琪闭上了眼睛,安详的睡着了。我抱起琪琪,站起身来,跟在叶月后边,大步朝前走去……
二天二夜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来到了东海边上。琪琪睡得甜甜的,像一个初生的婴孩,一直没有醒过来,我心里酸酸的,好想再听她唱唱那几支不知名的歌谣,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愿意再听她唱上千遍、万遍,也不会觉得枯燥无味……
突然黑暗中闪出一道白影,“门主,媚儿已在此等候多时!”我仔细一看,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跟叶月打扮一样,也是一袭白衣裙,脸蛋绝美,身材窈窕。叶月没有说话,伸手慈爱的拨了拨她散乱的发髻。水中停泊着一艘快艇,我们上了船,媚儿驾驶者快艇飞快的开走了……
黑暗之中,没有一丝光亮,媚儿没有打开前灯,却好像能在夜中视物,快艇在礁石之间轻盈的穿梭,感觉毫无阻碍。差不多一个时辰,我看到一个小小的岛屿,上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点灯火在风中摇曳。
“欢迎来到紫竹岛!”媚儿把船停住了。
紫竹岛四周全是奇形怪状的礁石,根本就没有地方可是上去,我疑惑的跟着她们朝前走,走了十几米远才发现,有一个洞口,现在是退潮,潮水上涨的时候,这个洞是被海水淹没的。进了洞,有向上的台阶,通过这儿我终于进入了岛内。
夜幕早已降临,我抱着琪琪跟着叶月她们后面,看到满山遍野都是竹子,难怪叫做紫竹岛。我好奇地问道:“叶姐姐,你们的门派叫做紫竹门吗?”
“紫竹门?”媚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叶月横了她一眼,媚儿乖巧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叶月转身告诉我:“是观音门!”
在竹林中绕来绕去,我都有些晕头转向了。这时看到前面站了一排白衣美女,她们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恭敬的齐声叫道:“恭迎门主回岛!”
叶月把手一挥:“不必多礼,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众女子并没有散去,雀跃着拥上来,围着叶月嘘寒问暖,却把我晾在一旁。
这时一名女子突然大叫:“哎呀!怎么有个男人啊?”
一群女子才反应过来,立即好奇的围上来,对着我指手画脚,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似乎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外人似的。我抱着琪琪,尴尬的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是贵客,你们围住一名男子,议论纷纷,成何体统?”叶月一声怒斥,众女子才面露羞色,纷纷散开。
叶月向我拱了拱手,满脸歉意:“都是些山野女子,没见过世面,让你见笑了!”
我抱着琪琪不好还礼,赶紧摇着头说:“哪里哪里,我一介男子,进入贵岛,多有不便之处,还望姐姐见谅!”
叶月笑了笑:“别在意那些细节,你过来是为救人,而不是游山玩水!”
我想起琪琪还生死未卜,不由得神色黯然。
叶月把我跟琪琪安排在一间客房住下了。房屋是用竹子搭设而成的,满屋也都是竹器。我把琪琪放在竹床上躺下,自己搬了一张竹椅坐在床头,默默的望着她,思绪万千。漫漫人海中,几十亿人口,让我遇见了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好姑娘,这是要行多少年的善,积多少辈的德,才能修来的福分!可是造化弄人,她却这样昏迷不醒的躺在我面前。明天叶月将用我的性命换回她的青春,我希望能不出任何意外。虽然她苏醒过来,我已经离开这个世间,但我早已心满意足了。
一夜守候在琪琪身边,我不敢睡去,不敢闭一下眼睛,生怕一睡着,她就会无声无息的离我而去。其实也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再多看她几眼。值得庆幸的是,一整夜,她都香香的入睡,连梦呓都没有。但时间太短暂了,转眼之间,天已经蒙蒙亮了。
“咚咚”一阵叩门声,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媚儿,她对我甜甜一笑:“我给你送早餐来了,吃过早餐,你到外边院子里去,门主已经准备好了!”她端来了一大碗小米粥,还有一些糕点。我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根本就顾不上品尝到底是什么滋味。
抱着琪琪,匆匆走出门外。这是东方海上的岛屿,太阳升起比其它地方要早得多,四周云雾缭绕,灿烂的阳光从白云里透射过来,色彩斑斓,这分明就是一座仙山。满岛的竹子,随着晨风摇摇晃晃,像无数窈窕的仙女翩翩起舞,并稀里哗啦的奏起悦耳的音乐。竹林之中空隙处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灿烂无比。
我看到了前方宽阔的院子里,新搭起了一座五米多高的竹台,叶月正站在高台之上,向我挥手致意。
我抱紧琪琪,顺着竹梯一步一步踏上了高台,台上正中放着一张竹叶编成的垫子,在叶月示意下,我把轻轻琪琪放在上边。
叶月严肃的望着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用你的生命换取琪琪吗?”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的,我愿意!”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你把琪琪扶起来坐下,然后你也坐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记住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动弹!”
我照她所说的做了。这时叶月在我们对面盘腿坐下,双掌朝天,低声吟唱:“我以万千紫竹为引,期待生命女神的祝福……”突然整座岛屿的紫竹轰隆隆的振动起来,我感觉强大的气息沿着竹台源源不断的来到我身上……
竹子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并争先恐后的涌入我体内,凉飕飕的,让我觉得提前进入了秋季。这些生机勃勃的气息并没有停留,他们欢快的盘旋着,像顽皮的孩童发现了一个新的游乐场,从头到脚窜来窜去,上冲下俯。弄得我全身上下都痒痒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穴道都发涨。
我望到叶月背后,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整片竹林都变了!原本郁郁葱葱,绿意盎然的竹子,现在已经暮气沉沉,所有的竹叶都泛黄了!这就是“万千紫竹为引”的威力?
我还在惊骇之中,叶月又开始动作了。她把双手盘旋着收到胸前,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嘴唇噏动,念了很长的咒语,然后手向前一伸,恰恰指向我。她又高声喝了一声:“移气!”
这时候,我感觉进入我体内的竹气,缓缓的移动,一点一滴的游走。我的胸腹紧贴着琪琪,它们就从我的胸部腹部,向着琪琪的背部慢慢的钻过去。不只是竹子本身的气息,它们的搬迁,顺带着我的生气也转移了过去,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了……
我的身体逐渐的冷却,心跳越来越慢,我知道自己的生机正朝着琪琪身上转移到,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我没有感到丝毫沮丧不安,因为琪琪的气息已经在不断地增强。我的躯体开始僵硬,我望向叶月,心里咯噔一下,她原本乌黑的头发泛起了霜花,容颜也变得衰老了,看起来像六十来岁的婆婆!原来她施术消耗也是巨大的,这或许就是她真实的年龄,为了给我们换命,她也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她却一直没有告诉过我这些,对此我感激涕零!
这时,我听到琪琪嘤的哼了一声,身体开始动弹了。她慢慢的站立起来,突然冲向叶月,惊叫起来:“叶姐姐,你怎么啦?”她也发现了叶月的变化,觉得不可思议。
“琪琪,我没事,我其实已经八十好几了,本来就应该是这副模样!”叶月站起身来,慈祥的摸了摸她的脸。
琪琪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四处张望起来,奇怪的是她根本就看不到我,我好像就是一团空气似的!她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飞扬、飞扬呢?他到哪去了?叶姐姐,难道他……”声音有些梗塞。我很想大声叫出来:“琪琪,我在这!”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第二十章 观音门之殇
太诡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无法动弹,也看不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似乎被无形的黑洞吞噬得一干二净!
叶月怜惜的把琪琪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好孩子,飞扬已经不在了,他与竹林融为一体了!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他把命换给了你。为了他的情义,你必须好好地活着!”琪琪伏在叶月肩膀上,娇躯微微颤抖着,不停地抽泣,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觉得欣慰,琪琪能活下来,我的生命就实现了应有的价值。既然叶月说我与满山的竹林合在了一起,那我的生命并不是真正的消亡,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的形式,化身成为紫竹永远比变成一块毫无知觉的礁石庆幸得多。
想到这里,我开心的笑了,却只听到竹林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摇晃声,这就是我的笑声吗?不一会儿,我的视线慢慢的模糊起来,什么也看不到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感觉得到和煦的风轻轻的吹拂,把炙热的太阳照在身上滚烫滚烫的热气带跑了。幸好,四处轻微的响动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要不然这日子该怎么过啊?不过这已经成为事实,我也该适应一下紫竹的生活了。